1 破锣嗓子的怒吼
办公室里就三种声音。键盘敲的，嗒嗒嗒。饮水机烧水的，咕噜咕噜。还有王总那破嗓子，跟个破锣似的。
“林凡！你进来！”
林凡把手里的活儿放下，站起来，往里头走。他走路没声儿，跟猫似的。
王总的办公室大，窗户亮堂堂。他坐在那张大老板椅上，手里转着一支笔，眼睛瞅着林凡，从上看到下。
“这个季度的报表，你做的？”王总把报表扔桌上，纸片子滑出去老远。
“是我做的，王总。”林凡说。
“做的什么玩意儿？狗屎一样！”王总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我让你做的呢？是增长！增长你懂不懂？你给我做出来个负数？你脑子让门挤了？”
林凡站着，没说话。他看着王总。王总胖，脖子粗，一说话那下巴上的肉就哆嗦。
“哑巴了？问你话呢！”王总又喊。
“数据是财务部给的，我核对过，没有错。”林凡说，“这个季度，公司业绩确实下滑了。”
“下滑？公司下滑了，你不会给我做的好看一点？啊？你个死心眼子！”王总指着他，“我养着你，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告诉我问题的！你，还有你旁边那个苏小渔，你们两个，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林凡愣了一下。
王总摆摆手，跟赶苍蝇一样。“滚，赶紧滚。我看着你们就心烦。我外甥明天就过来，你们把工位腾出来。”
林凡转身，往外走。他没关门，听见王总在里头打电话，笑得跟个鸭子似的。“喂，小宝啊，对对，位置给你腾出来了，明天就来啊，舅舅罩着你！”
林凡回到自己座位上。苏小渔正看着他，眼睛里全是问号。她嘴巴张了张，没出声。
林凡开始收拾东西。一个杯子，两本书，还有一个盆栽，叶子有点蔫了。他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一个纸箱子里。
苏小渔走过来，小声说：“真的……让我们走？”
林凡点点头。
“为什么啊？”苏小渔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就因为那个报表？”
“不是。”林凡说，“因为他外甥要来了。”
苏小渔不说话了，就站在旁边看着林凡收拾。她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裙子，很好看。林凡没敢多看。
他抱起箱子。箱子不重，可他觉得胳膊有点酸。
“我走了。”林凡对苏小渔说。
“我……我送送你。”苏小渔说。
“不用。”林凡摇摇头，“你赶紧也收拾东西吧。”
他抱着箱子，往门口走。办公室里的人都看着他，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假装忙工作。林凡谁也没看，他就盯着前面的门。门是玻璃的，能看见外面的大楼和楼下的车。他走出公司，大门在身后关上，把里面所有的声音都关住了。
2 街头迷茫
林凡抱着纸箱子，站在大街上。太阳挺大，晒得人头皮发麻。车来车往，喇叭声一个接一个。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家。他租的房子离公司远，坐地铁要一个钟头。他现在不想动，就想站着。
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空。王总那张胖脸，苏小渔那双眼睛，办公室的键盘声，都跟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过，但没声音。
他掏出手机。手机黑着屏。他没开。他就攥着手机，站在人行道上，跟个电线杆子一样。
过了好久，一辆出租车在他旁边停了。司机探出头：“走不走？”
林凡摇摇头。
出租车开走了。又来一辆。司机又问：“走不走？”
林凡还是摇头。
他觉得挺没劲的。他抬起脚，往前走。没目标，就这么走。他走过一个商场，走过一个公园，走过一个菜市场。菜市场里头人声鼎沸，卖鱼的在刮鳞，卖菜的吆喝。他站了一会儿，闻见那股鱼腥味和烂菜叶子的味儿，觉得这才有活人的气息。
他继续走。走到一条河边。河边的柳树垂下来，风一吹，叶子就晃。他找了个长椅坐下。把纸箱子放在旁边。
他看着河面。河水是绿的，飘着点烂树叶。有几只水鸟在里头游，扎个猛子，又冒出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他抽烟不厉害，心里堵得慌的时候才抽一口。烟进到肺里，辣得他直咳嗽。他咳了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
他把烟扔地上，用脚碾灭。
他坐那儿，坐到太阳下山。天边的云变成红的，又变成紫的。河对面的楼灯亮了，一盏一盏，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他想，这下完了。考验期没过，一分钱没挣到，还把工作给丢了。老头子知道了，估计得气得拿拐棍敲他。
他掏出手机，这回开机了。屏幕亮起来，一大堆消息涌进来。有垃圾短信，有APP推送。有一条是苏小渔发来的。
“你还好吗？”
林凡看着那四个字，看了半天。他想回，又不知道回什么。说不好？显得自己怂。说好？自己明明不好。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天彻底黑了。河边的风有点凉。他站起来，抱起纸箱子，往地铁口走。他得回去了。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找个地方睡觉。
3 考核通过
回到出租屋，林凡把纸箱子往地上一扔，人就栽到床上了。屋子小，就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落了层灰。他有个星期没用了。
他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他不想动，也不想思考。他就想这么睡过去，最好一觉睡到明年。
枕头上有股他自己汗味儿，还有点洗衣粉的味儿。他闻着这味儿，心里那股堵得慌的劲儿，稍微松了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嗡嗡的，跟个蜜蜂似的。他不想理。它就一直震，一直震。
林凡不耐烦了，把手机掏出来，看都没看，就划开接听。
“喂。”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规矩的男人声音，客气，但没感情。
“请问，是林凡先生吗？”
“是我。你谁？”林凡说。
“林先生，您好。我是陈律师，张董的私人法律顾问。”
林凡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
张董。他爸。
“他让你打来的？”林凡问。
“是的，林先生。今天是您为期一年的‘基层体验’考核期的最后一天。根据我们的记录，您于今天下午四点十七分，被天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解雇。”
林凡捏着手机，手指头有点白。
“所以呢？”他说。
“所以，张董让我通知您，您的考核……失败了。”陈律师的声音还是那么平。
林凡“呵”了一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失败了。我知道。”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但是，”陈律师又说，“张董还有一句话让我转达。他说，‘他总算知道被人踩在脚底下是什么滋味了。这比挣一百万有用。所以，考核也算通过了。’”
林凡愣住了。
“通过……了？”
“是的，林先生。恭喜您。您名下的所有资产，已于十分钟前，全部解冻。”
林凡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他靠在墙上，才没倒下去。
他一年前，跟家里吵了一架，被他老头子扔出来。老头子说，你小子不是能耐吗？别用家里一分钱，自己去挣一百万回来。挣到了，你爱干嘛干嘛。挣不到，就老老实实回来接班。
他去了天科科技，从个小职员干起。一个月工资五千块。他想，不吃不喝，得干二十年。他拼了命地干，想往上爬，结果爬了一年，让人给一脚踹了。
他以为他完了。没想到，这就……通过了？
“林先生？您还在听吗？”陈律师问。
“在。”林凡说，他的嗓子有点干。
“那么，关于您下一步的安排，张董让我转达他的意思是，您随时可以回来。或者，如果您有别的想法，公司也会全力支持。”
林凡看着地上那个破纸箱子。箱子里是他的杯子，他的书，他那个养不活的盆栽。他想起了王总那副嘴脸，想起了他外甥。想起了苏小渔那双问号似的眼睛。
一个念头，就这么从他心里冒了出来。又黑，又亮，像颗火种。
“陈律师。”林凡说，他的声音有点冷，也有点抖。
“我在，林先生。”
“我想收购一家公司。”
“好的，林先生。请说目标公司名称，我会立刻安排团队跟进。”
林凡深吸一口气。
“天科科技。”
4 收购天科
电话那头，陈律师第一次沉默了超过五秒钟。
“林先生，您是说……”
“就是刚才开除我的那家。”林凡说，一字一句的，“我要买下来。从王总到那个扫厕所的，都得听我的。”
“……好的，林先生。”陈律师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没有波澜的调调，“我明白了。我会立即启动尽职调查和资产评估程序。预计二十四小时内，可以给您一份初步的收购方案。您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全要。”林凡说，“我要百分之百的股份。另外，别让他们知道是我。”
“明白。我们会通过一个海外离岸基金进行操作。这是保密协议的电子版，我稍后发给您。”
“行。”林凡说。
“还有别的事吗，林先生？”
“没了。”
“好的，祝您晚安。”
电话挂了。林凡还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屋子里很静，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跟打鼓一样。
他走到桌子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灰尘被他吹走，呛得他咳嗽。他开机，等着那个磨磨蹭蹭的系统加载。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王总的脸，苏小渔的裙子，陈律师的声音，搅成一锅粥。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是苏小渔。
“你到家了吗？吃饭没？”
林凡看着那几个字，心里那股火，突然就熄了一半，换上点别的什么。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就觉得心里头，那块最硬的地方，软了一下。
他打字，删掉，又打，又删。最后，他回了四个字。
“到了，没吃。”
他刚发过去，苏小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怎么不吃饭啊！”她的声音里全是急切，“胃会坏的！你快去吃点东西，哪怕下碗面呢！”
“不想动。”林凡说。
“那你等着！我家就在你附近！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你把地址发我！”
林凡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她就挂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有点发傻。他跟苏小渔，在公司里就是普通同事。平时说不上几句话。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热心。
他把地址发过去。
然后他就开始在屋里转圈。这屋子他住了一年，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么小。他走两步就到头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床，被子没叠，团成一团。他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纸箱子，觉得扎眼。他把箱子踢到床底下。
门铃响了。
林凡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苏小渔，她换了身便服，T恤牛仔裤，头发扎了个马尾。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我做的，番茄鸡蛋面。”她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林凡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屋子小，她一进来，就显得更挤了。林凡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不是香水，就是洗发水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挺好闻的。
苏小渔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热气冒出来，带着番茄的酸味儿和鸡蛋的香味儿。
“快吃吧，还热乎着。”她说。
林凡拉开椅子坐下。苏小渔把筷子递给他。
林凡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面很筋道，汤很鲜。
“好吃。”他说。
“好吃就多吃点。”苏小渔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别想不开啊，工作没了再找嘛。王总那个人，公司里没一个不讨厌他的。你就是太老实了。”
林凡“嗯”了一声，继续吃面。他吃得很急，跟饿了三天似的。苏小渔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给他递纸巾。
一碗面吃完了，汤都喝光了。林凡觉得从里到外都暖和了。
“谢谢。”他说。
“谢什么。”苏小渔开始收拾东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凡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关心，也有点好奇。
“不知道。”他撒了个谎，“先休息两天再说吧。”
“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苏小渔把保温桶装进袋子里，“我走了。”
林凡送她到门口。
“苏小渔。”他突然叫她。
“嗯？”
“今天……谢谢你。”
苏小渔笑了，脸颊上有个小酒窝。“不用客气。邻里之间，应该的。”
她转身，走了。林凡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饱的。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好像也是饱的。
5 新生活启程
第二天一早，林凡是被电话吵醒的。
“林先生，早上好。我是陈律师。”电话那头的声音永远那么准时。
“嗯。”林凡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天科科技的初步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公司目前估值八千七百万，负债一千二百万。大股东王建国，也就是您的前老板，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其余股份分散在一些小股东手里。王建国最近在四处借钱，似乎资金链很紧张。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知道他。”林凡说，“那人好赌。”
“是的，我们有这方面的记录。我们的初步方案是，先从二级市场收购散股，然后和主要小股东接触，最后以一个溢价，直接向王建国提出收购要约。整个过程，预计需要一周时间。”
“太慢了。”林凡说，“我等不了那么久。”
陈律师那边又沉默了。
“林先生，您的意思是？”
“三天。”林凡说，“我三天之内，要看到这家公司换老板。”
“……这难度非常大。”
“我不管难度。”林凡的语气很硬，“你要是做不到，就换人来做。”
“……我明白了，林先生。我会动用所有资源。今天下午，您会收到一份新的计划书。”
“行。”
挂了电话，林凡起床。他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他拉开衣柜，里面全是地摊货。他随便挑了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
他走到床边，把床底下的纸箱子拖出来。他把那个蔫了吧唧的盆栽拿出来，放在窗台上。又把杯子拿出来，洗了洗，倒了杯水。
他看着窗外。对面楼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
他觉得自己跟换了个人似的。昨天，他还是那个被人一脚踹开的倒霉蛋。今天，他要当那个踹人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爽，又有点不真实。
他打开电脑，陈律师的邮件已经到了。附件里是一个加密文件。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
他点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方案。他没细看，直接拉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总报价，一个九位数。
他拿起手机，拨了陈律师的号码。
“按这个方案执行。”他说，“钱，随时可以到账。”
“好的，林先生。”
挂了电话，林凡觉得有点无聊。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他以前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挤地铁，吃泡面。现在他突然多了大把的时间，还有大把的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他打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他以前从来不用这个，嫌贵。今天他想奢侈一把。他找了一家最贵的日料，点了一份套餐。
等外卖的时候，苏小渔发来微信。
“在干嘛呢？”
“没干嘛。”林凡回。
“我下午去面试，你陪我一起去呗？壮壮胆。”
林凡看着“面试”两个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苏小渔是个好姑娘，工作也努力，就因为王总那个傻逼，也得跟着他一起失业。
“地址发我。”他回。
苏小渔很快发来一个地址。离他这儿不远，坐公交三站路。
“我请你吃饭。”林凡又发了一条。
“不用不用！我面试完了请你！”
“我请。”
林凡把手机扔一边。他突然很想见见她。他想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外卖到了。他把精致的餐盒一个个打开。生鱼片，天妇罗，寿司。他夹起一片三文鱼，蘸了点芥末，塞进嘴里。一股冲劲儿直冲脑门。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一边吃，一边想。等他当上了老板，第一件事，就是把王总的外甥扔出去。第二件事，就是把苏小渔请回来。给她升职，加薪。让她当副总。
他越想越觉得带劲。
吃完饭，他换上鞋，出了门。外面的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走到公交站台，等着车。
车来了，他上去，刷卡，找了个座位坐下。车里人不多，有几个老人，几个学生。他看着窗外的街景，觉得这个城市，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到站下车，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面试的公司。是一栋写字楼，比天科科技那栋气派多了。
他站在楼下，给苏小渔发微信。
“我到了，在楼下等你。”
6 豪华午餐
苏小渔从写字楼里出来的时候，脸有点白。
“怎么样？”林凡迎上去问。
“不怎么样。”苏小渔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他们问我，能接受加班吗？我说能。他们又问，能接受无薪加班吗？我说……不能。然后，就没然后了。”
林凡皱起眉头。
“这帮人也跟王总一个德行。”
“算了，再找找吧。”苏小渔说，“工作嘛，不好找。”
“走，吃饭去。”林凡说，“我饿了。”
“不是刚吃过吗？”
“又饿了。”
林凡带着她，走进旁边一家看起来挺贵的餐厅。他没看菜单，直接跟服务员说：“你们这儿最贵的菜，每样来一个。”
苏小渔拉拉他的袖子：“你疯了！吃得了吗？”
“吃不了打包。”林凡说，语气不容置疑。
苏小渔就由着他了。她看着林凡，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话不多，但身上有股劲儿，说不上来是什么。
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一桌子。龙虾，鲍鱼，牛排。
“吃。”林凡给苏小渔夹了一块龙虾肉。
苏小渔小口小口地吃着。林凡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就看着她吃。
“你怎么不吃？”苏小渔问。
“我看着你吃就饱了。”林凡说。
苏小渔脸一红，低下头，继续吃。
“别灰心。”林凡突然说，“工作的事，我帮你。我有个朋友，开了家公司，正缺人。我帮你问问他。”
“真的？”苏小渔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什么公司啊？”
“……一个科技公司。”林凡说，“具体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懂。但我那朋友人不错，不像王总。”
“那……那太谢谢你了！”苏小渔激动得都有点结巴了，“林凡，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谈不上。”林凡说，“你昨天不也给我送饭了吗？”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凡问了她家里的情况，她问林凡有什么打算。林凡就说，他那个朋友的公司，可能让他过去当个小主管。
“那你可要好好干！”苏小渔鼓励他。
“嗯。”林凡应着。
吃完饭，林凡去结账。服务员报了个数，五位数。林凡眼都没眨一下，刷卡，输密码。苏小渔在旁边看着，嘴巴张成了O形。
走出餐厅，天已经擦黑了。
“我送你回家。”林凡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我送你。”
林凡拦了辆出租车，报了苏小渔的地址。车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苏小渔有点累，靠着窗户，快睡着了。
到了地方，林凡付了钱，陪她走到楼下。
“那我上去了。”苏小渔说，“今天真的谢谢你。等我找到工作，一定请你吃饭！”
“行。”林凡说，“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好。”
苏小渔转身，跑进了楼道。
林凡站在原地，看着她家那扇窗户亮起灯。他才转身，也拦了辆车，回自己那儿。
回到出租屋，他给陈律师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他问。
“很顺利，林先生。我们已经拿到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剩下的，只要王建国松口，就万事大吉了。”
“他会的。”林凡说，“他欠了**不少钱吧？”
“是的，我们查到了。他最近被催得很紧。”
“那就好。明天，我要去公司一趟。”
“去公司？林先生，这不符合我们的保密原则。”
“我不进去。”林凡说，“我就在外面看看。”
“……好的，林先生。”
挂了电话，林凡走到窗边。他看着那个蔫了吧唧的盆栽。他给它浇了点水。
他想，明天，他就要去收网了。
7 咖啡厅谈判
第二天，林凡起得很早。他没穿昨天那身地摊货，他从箱底翻出一件他来的时候穿的衣服。一件白衬衫，一条西裤。虽然有点旧，但很干净。
他没吃早饭，直接出了门。他没坐地铁，他打了车。
车开到天科科技那栋楼下。他让司机停在马路对面。
他坐在车里，看着那栋熟悉的写字楼。他在这儿上了一年的班。每天早上，他跟个沙丁鱼似的挤进地铁，然后爬上七楼，打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走进大楼。他看见了几个以前的同事，他们有说有笑的。他没看见苏小渔。她可能还在找工作。
然后，他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大门口，王总从车上下来了。他今天穿了身新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跟个苍蝇似的，落上去都能打滑。他挺着肚子，背着手，跟个领导似的，走进了大楼。
林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撇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给陈律师发了条微信。
“可以开始了。”
很快，陈律师回了电话。
“林先生，我们已经向王建国先生发出了正式的收购要约。报价是他心理价位的两倍。他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了。”
“好。”
林凡挂了电话，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他很有耐心。他就像个猎人，等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凡看着楼上，七楼的窗户。他想象着王总看到那份收购要约时的表情。他肯定会先是惊讶，然后是狂喜。他以为自己碰上了个冤大头，可以拿着钱，还了赌债，再潇洒快活一辈子。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陈律师的电话又来了。
“林先生，王建国先生同意了。他想尽快签署协议。”
“让他来见我。”林凡说。
“……见您？”
“对。告诉他，收购方的代表，想跟他当面聊聊。地点，就在他办公室对面那家咖啡厅。”
“好的，林先生。”
林凡付了车钱，下了车。他穿过马路，走进了那家咖啡厅。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天科科技的大门。
他点了一杯黑咖啡。他以前从来不喝这玩意儿，嫌苦。今天他想尝尝。
咖啡端上来，他喝了一口，真苦。他皱着眉，又喝了一口。
他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看见王总急匆匆地从大楼里出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
林凡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恶心。
王总走进了咖啡厅。他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林凡没动。他就坐在那儿，看着王总。
王总的目光扫过林凡，停顿了一下，又移开了。他没认出他。在他眼里，林凡就是个被他随手扔掉的垃圾，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王总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他拿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
这时，林凡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陈律师。
“林先生，王总到了。但他没看见您。”
“我知道。”林凡说，他看着王总，“你让他接电话。”
“好的。”
林凡看见王总接起了电话。
“喂？陈律师是吧？我到了啊，在咖啡厅呢。没看见人啊？什么？穿白衬衫的？……哦，看见了，看见了。好，好，我马上过去。”
王总挂了电话，脸上带着点疑惑，朝林凡这边走过来。
林凡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
王总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收购方的代表？”王总的语气里，全是怀疑。
林凡点点头。
“你多大了？看着跟个刚毕业的学生似的。”王总皱着眉，“你们老板呢？怎么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来？”
“我就是老板。”林凡说。
王总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别开玩笑了。你当我是傻子？你知不知道我要卖的是多少钱的公司？”
“九千万。”林凡说，“连你的负债，我们一并承担了。”
王总的笑声停了。他盯着林凡，眼睛眯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林凡没回答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名片是黑色的，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三个字。
林凡。
王总拿起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他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不认识你。”他说。
“你很快就会认识了。”林凡说，“王总，我们签协议吧。”
8 王总的屈辱
王总看着林凡，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怀疑，有贪婪，还有点不安。他是个老江湖了，他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但九千万的报价，实在太诱人了。他急需这笔钱。
“协议呢？”王总问。
“陈律师马上就到。”林凡说，“在协议签好之前，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聊聊天科科技。”
王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根烟。
“这公司，我经营了十年。虽然现在有点困难，但底子还在。你们买过去，绝对不亏。”王总开始吹牛。
林凡没接他的话。他看着窗外。
“你有个外甥，明天来上班？”林凡突然问。
王总一愣，随即笑了：“是啊。我那外甥，聪明着呢。名牌大学毕业。我准备让他当我的助理。”
“那他可能要失望了。”林凡说。
“什么意思？”
“因为从明天开始，这家公司，没有你的位置，也没有他的位置。”
王总的脸色变了。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小伙子，你说话最好客气点。买卖是买卖，别跟我来这套。协议签了，这公司就是你们的。但协议没签，我还是这儿的老板！”
“所以，我才要跟你客气地聊聊。”林凡说，“王总，你被开除了。”
“你他妈说谁呢！”王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林凡的鼻子。
林凡也站了起来。他比王总高半个头。他看着王总，眼神很冷。
“我说你被开除了。不是从天科科技开除。是从你的人生里，开除。”
王总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他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跟个冰窟窿似的，深不见底。
“你……你到底是谁？”王总的声音有点抖。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开了。陈律师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手里都提着公文包。
陈律师走到桌边，对林凡点了点头，然后对王总说：“王总，您好。我是陈律师。这是收购协议的最终版，您过目。”
陈律师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王总面前。
王总看着那份文件，又看看林凡，脑子还是懵的。
“你……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林凡没理他。他对陈律师说：“让他签。”
陈律师对王总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总，请吧。签了字，钱马上到账。”
王总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林凡。他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重。但他看着协议上那个九千万的数字，又把那点不安压了下去。他想，管他是谁呢，只要钱到手就行。
他拿起笔，手有点抖。他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王建国。
他签完字，把笔一扔。
“好了，我签了。钱呢？”
陈律师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下。“王总，请查收您的账户。”
王总也拿出手机。他点开银行APP。很快，一条短信进来了。他点开一看，一长串的零。他眼都直了。
他真的拿到了钱。九千万！
王总激动得手都在抖。他站起来，想跟林凡握手。
“林……林老板，合作愉快！”
林凡没跟他握手。他只是看着他说：“王总，从现在开始，这家公司姓林了。”
“是，是，姓林，姓林。”王总笑着说。
“所以，你现在可以滚了。”林凡说。
王总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滚了。这咖啡厅，也是我家的产业。我不想在这儿再看见你。”
王总看着林凡，又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陈律师。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碰上个硬茬子，一个来砸场子的。但他已经签了协议，钱也到手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咬了咬牙，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林凡叫住他。
王总停下脚步，回头。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工作。”林凡说，“你要是还想要钱，就好好干。”
王总瞪着他，没说话。
“明天早上八点，到天科科技报到。”林凡说，“岗位，保安。”
9 新老板上任
王总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
“怎么？不愿意？”林凡的语气很平淡，“不愿意也行。协议里有一条，你忘了？作为前法人代表，你需要对公司过去三年的所有税务和债务问题，承担个人连带责任。我想，陈律师应该很乐意把这份协议，递给税务局和那些债主。”
陈律师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推到王总面前。
王总看着那份文件，像看着一条毒蛇。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他知道，林凡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年轻人，心狠手辣。
他要是不同意，别说这九千万，他可能连裤衩都得赔进去。
王总的肩膀垮了下来。他那张胖脸上，全是屈辱和愤怒。他看了一眼林凡，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好……我干。”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好。”林凡点点头，“明天别迟到。迟到一分钟，扣一天工资。”
王总没再说话，他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
咖啡厅里安静下来。
陈律师走到林凡身边，低声说：“林先生，都办妥了。从法律上讲，您现在是天科科技的唯一股东和法人代表。”
“嗯。”林凡应了一声。
“那……您现在回公司吗？员工们都还不知道。”
“不急。”林凡说，“先让他们再乐呵一天。”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还是那么苦。但他今天觉得，这苦味里，好像带了点甜。
“苏小渔的联系方式，你有了吗？”林凡突然问。
“有了，林先生。”
“给她发一份聘用通知。职位，市场部总监。薪资，你看着定，要比行业最高标准高百分之五十。入职时间，明天。”
“好的，林先生。”
“另外，通知公司所有人，明天上午九点，开全体大会。地点，公司大会议室。”
“明白。”
陈律师办事效率很高。他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之内，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林凡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他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苏小渔的朋友圈更新了。是一张自拍，她在一家书店里，笑得很开心。配文是：今天也是努力找工作的一天！
林凡看着她的笑脸，也笑了。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
“明天上午九点，到天科科技开会。”
苏小渔很快就回了。
“开会？为什么？我不是已经离职了吗？”
“你被重新录用了。职位，总监。”
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一长串的问号发了过来。
“？？？？？？？？”
林凡没再回复。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拦了辆车。
“师傅，去最近的商场。”他说。
他要去买身新衣服。明天，他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走进那家公司。
10 全体大会
第二天早上，林凡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装，出现在天科科技楼下。
这身西装，料子好，剪裁也合身，把他衬得人高马大，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头发也剪了，梳得一丝不苟。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进电梯，按了七楼。
电梯里还有几个天科科技的员工。他们看着林凡，都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们以为是哪个大客户，都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
林凡也对他们点了点头。
电梯门打开，林凡走了出去。公司里跟往常一样，键盘声，电话声，说话声，混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他。
他径直走向王总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没人。但王总那股烟味儿，还没散去。林凡走到那张大老板椅前，坐了下来。
椅子很舒服，很软。他靠在椅背上，转了一圈。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这视角，确实不一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五十分。
他给陈律师发了条微信：“可以开始了。”
然后，他就坐在那儿，等着。
九点整，公司的广播响了。是陈律师的声音。
“请所有员工，立刻到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请所有员工，立刻到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广播重复了三遍。
公司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议论纷纷，都往大会议室走。
林凡也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他走在最后面。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走进会议室。他们脸上带着疑惑，带着不安。
苏小渔也来了。她今天也穿得很正式，化了淡妆。她看见林凡，眼睛瞪大了。她快步走过来。
“林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凡说，“进去找个位置坐吧。”
苏小渔看着他，又看看他这身打扮，心里全是问号。她点了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林凡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然后关上了门。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在交头接耳。陈律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大家静一静。”陈律师拍了拍手。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陈律师说，“从今天早上九点零一分起，天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已经正式被一家名为‘晨星资本’的公司，全资收购。”
下面一片哗然。
“被收购了？”
“什么情况啊？”
“我们会不会被开除？”
陈律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请大家放心，新的管理层，对大家过去的工作表示肯定，并不会进行大规模裁员。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公司的新任董事长，林凡先生！”
陈律师说完，往旁边站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林凡迈步，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新老板。
他们认出来了。是林凡。是那个昨天被王总骂得狗血淋头，抱着一个纸箱子离开的林凡。
苏小渔捂住了嘴，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林凡走到讲台前，站定。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大家好。”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是林凡。从今天起，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11 保安王建国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讲台上的林凡。他们的脑子，全都短路了。
这怎么可能？
昨天那个灰头土脸，被王总像条狗一样赶走的林凡，今天成了他们的新老板？
这是在做梦吗？
“林……林总？”一个胆子大的老员工，试探着叫了一声。
林凡朝他点了点头。
“王总呢？”有人问，“王建国呢？”
“他被开除了。”林凡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不对，是我收购了这家公司，所以，严格来说，是他被我开除了。”
下面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是那个老员工，他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林凡没直接回答。他看着台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小渔身上。
苏小渔正看着他，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点……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收购一家公司，需要理由吗？”林凡说，“我有钱，我想买，就买了。”
这个理由，简单，粗暴，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那……我们呢？”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声问，“我们的工作……”
“工作照旧。”林凡说，“有能力的人，我会重用。想混日子的，现在就可以走人，去财务结工资。”
他的话，掷地有声。没人敢再说话了。
“苏小渔。”林凡突然叫她的名字。
苏小渔浑身一震，站了起来。“到……到。”
“从今天起，你担任公司市场部总监。负责公司所有的市场推广和品牌建设。薪资，翻三倍。有问题吗？”
苏小渔愣住了。她看着林凡，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市场部总监？那可是王总一直想塞给他外甥的位置。而且，还翻三倍薪资？
“没……没有问题。”她结结巴巴地说。
“好，坐下吧。”林凡说。
然后，他又点了几个人。有技术部的老骨干，有销售部的冠军。他都给了他们升职和加薪。
被点到名的人，又惊又喜。没被点到名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林凡把公司原来的管理层，挨个点评了一遍。谁有能力，谁在混日子，谁在搞小团体，他说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他长了天眼似的。
那些被他点出问题的人，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最后，林凡说：“我今天说的话，就这么多。希望大家，能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天科科技，以后会是一个凭本事吃饭的地方。散会。”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满屋子的人，在原地消化这个天大的消息。
林凡走出会议室，回到了王总，不，现在是他的办公室。
他坐在那张大老板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彻底不一样了。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前台。
“让保安王建国，来我办公室一趟。”
12 甜蜜圈套
没过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林凡说。
门开了，王总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保安制服，帽子戴得端端正正，但那身肥肉，把制服撑得鼓鼓囊囊的，看着特别滑稽。
他脸上没有了昨天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败和屈辱。他低着头，不敢看林凡。
“林……林总，您找我。”他的声音，又小又沙哑。
“嗯。”林凡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王保安，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王总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咬着牙，说：“……习惯。”
“那就好。”林凡说，“你的工作职责，守好大门，巡逻，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很简单吧？”
“……是。”
“去吧。”林凡挥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王总抬起头，看了林凡一眼。那一眼里，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他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林凡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心里没有一点快感。他只觉得，挺没劲的。
他拿起手机，给苏小渔发了条微信。
“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苏小渔就来了。她敲门进来，有点局促不安。
“林总，您找我。”
“别叫我林总，听着别扭。”林凡说，“叫我林凡就行。”
“……林凡。”苏小渔小声叫了一句。
“坐。”林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苏小渔坐了下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总监的职位，我是不是……能力不够？”她小声问。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够不够，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自己说了算。”林凡说，“给你一个月时间，拿出成绩来。要是拿不出来，这个位置，你就得让出来。”
苏小渔听了，反而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无功受禄。
“我明白了。”她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林凡说，“对了，你那个朋友，今天面试怎么样了？”
苏小渔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哦……还行吧，还在等通知。”
“要是她没找到合适的，也让她来我们公司。我给她留个位置。”
“真的？”苏小渔眼睛一亮，“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林凡看着她，“你帮我，我也帮你。这叫公平交易。”
苏小渔的脸，微微有点红。她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没帮你什么啊。”
“你帮我了。”林凡说，“你给我送了一碗面。”
苏小渔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林凡。林凡也正看着她。他的眼睛很深，像一口井，能把她吸进去。
办公室里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那个……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工作了。”苏小渔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会窒息。
“好。”林凡说，“去吧。”
苏小渔站起身，逃也似的，走出了办公室。
林凡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他觉得，当老板，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13 饭局风波
苏小渔回到自己的工位，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她的工位，还是原来的那个。但旁边，已经空了。林凡的工位，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看着那个空位子，心里空落落的。
她成了市场部总监。这意味着，她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了。就在林凡办公室的隔壁。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着盒子，走进了那间属于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但很明亮。有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还有一扇大大的窗户。她把东西放好，坐在椅子上，还有点不真实。
她打开电脑，开始熟悉市场部的工作。她以前只是个普通职员，很多决策层面的事情，她都没接触过。她有点发愁。
她正发愁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开了，是林凡。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这是公司过去一年的市场报告，还有下个季度的初步规划。你先看看。”他把文件夹放在苏小渔的桌上。
“好。”苏小渔说。
“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林凡说。
“嗯。”
林凡没走。他靠在苏小渔的办公桌边上，看着她。
“怎么了？”苏小渔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没什么。”林凡说，“就是觉得，你坐在这儿，挺好看的。”
苏小渔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假装看文件，耳朵尖都红透了。
林凡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他喜欢看她这副样子，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我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一起去吧。”林凡突然说。
“饭局？”苏小渔愣住了，“我……我不太会应酬。”
“不用你应酬。”林凡说，“你坐我旁边，吃饭就行。”
“……是什么饭局啊？”
“跟一个合作方的老板。他挺难搞的。我带个漂亮的女总监过去，能增加点成功率。”
苏小渔听着他这话，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这是拿她当花瓶呢。
“我不去。”她鼓起勇气说。
“为什么？”
“我不是花瓶。”苏小渔说。
林凡笑了。“我知道你不是花瓶。你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
他这话，说的又认真，又暧昧。苏小渔的心，又乱了。
“那……好吧。”她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林凡说完，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苏小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用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一个由林凡精心设计的，甜蜜的圈套。
14 霸道总裁
晚上，林凡开着一辆新买的保时捷，停在了苏小渔家楼下。
他给苏小渔发了条微信：“我到了。”
苏小渔很快下来了。她换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头发也卷了，披在肩上。她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么一打扮，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林凡看着她，眼睛都直了。
“你……真好看。”他由衷地说。
苏小渔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她上了车。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她系上安全带，有点紧张。
“别紧张。”林凡说，“就是吃个饭。”
他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饭局定在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包厢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
合作方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李。人有点瘦，但眼睛很精明。
林凡跟他介绍苏小渔的时候，说：“这是我的市场总监，苏小渔。”
李总的目光，在苏小渔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笑着说：“林总真是好福气，身边都是能人，还这么漂亮。”
苏小渔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饭局上，林凡和李总在谈生意上的事。苏小渔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吃菜，偶尔给他们倒倒茶。
李总似乎对苏小渔很感兴趣，老是找话跟她说。
“苏总监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不简单啊。”
“都是林总给的机会。”苏小渔说。
“林总真是爱才如命啊。”李总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凡一眼。
林凡笑了笑，没接话。
饭局进行到一半，李总喝多了点，话也多了起来。他端着酒杯，对苏小渔说：“苏总监，我敬你一杯。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说着，就想来拉苏小渔的手。
苏小渔吓了一跳，往后一缩。
就在这时，林凡的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握住了李总的手腕。
林凡脸上还带着笑，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意。
“李总。”他的声音很轻，“你喝多了。”
李总的手腕，被林凡捏得生疼。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想挣脱，却发现林凡的手，跟个铁钳似的，根本动不了。
“林……林总，你这是干什么？”李总有点慌了。
“我的人，不是你能碰的。”林凡一字一句地说。
他松开手。
李总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林凡，眼神里全是惊恐。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下手这么狠。
“那个……林总，我失态了，我自罚一杯。”李总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林凡没再理他。他转头看着苏小渔，问：“没事吧？”
苏小渔摇摇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看着林凡的侧脸，觉得他刚才的样子，又霸道，又帅气。
饭局的后半段，李总老实多了。他再也不敢对苏小渔有什么想法。
饭局结束，林凡送苏小渔回家。
车里，两人都没说话。
快到苏小渔家楼下的时候，林凡突然开口了。
“今天，委屈你了。”
“没有。”苏小渔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保护我。”苏小渔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林凡把车停在路边。他转过身，看着苏小渔。
“苏小渔。”他叫她的名字。
“嗯？”
“我喜欢你。”
苏小渔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抬起头，看着林凡。林凡的眼睛里，映着路灯的光，亮得惊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凡没等她回答。他俯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
15 新故事开始
苏小渔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林凡嘴唇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她的心跳得飞快，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了脸上。
她没有推开他。
她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很轻，很柔，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
过了很久，林凡才离开她的嘴唇。
他看着她。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里水汪汪的，像蒙着一层雾。
“你……”苏小渔张了张嘴，声音都是抖的。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林凡问，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苏小渔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专注又深情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
她点了点头。
林凡笑了。他笑得像个孩子，那么开心，那么满足。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他说。
苏小渔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那不是委屈的眼泪，是感动的，是喜悦的。
林凡给她擦掉眼泪。“哭什么，傻丫头。”
“我就是……高兴。”苏小渔抽噎着说。
林凡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我也是。”他在她耳边说。
两人在车里，抱了很久。
“快上去吧，晚了不安全。”林凡说。
“嗯。”苏小渔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走到楼下，回头，对车里的林凡挥了挥手。
林凡也对她挥了挥手，一直看着她走进楼道，才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凡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走到窗边。
他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的手机响了，是苏小渔发来的微信。
“我到家了。”
林凡笑了，回她：“睡吧，做个好梦。”
“你也是。”
林凡放下手机，躺在床上。
他想起了这一年发生的事。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手握千万资产的公司老板。他失去了一份卑微的工作，却得到了一个心爱的姑娘。
他不知道他老头子设计的这个考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很香。
第二天，他精神抖擞地来到公司。
他走进办公室，看见苏小渔已经在了。她正在给他泡咖啡。
看见他进来，苏小渔笑着说：“林总，早上好。”
林凡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叫老公。”
苏小渔的脸，又红了。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别……别这样，在公司呢。”
“怕什么。”林凡在她耳边说，“现在这儿，我说了算。”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