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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5 23:33:18

我女友是冰山女总裁,在她竞争对手的生日宴上,她堂弟当众羞辱我。

“一个穷保安,不会真以为我姐看上你了吧?给她舔鞋都不配。”

我忍着怒气,不想给她惹麻烦。

可我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宴会上的机密文件失窃,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身后站着警察:“为了公司,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我被带走时,我妹妹病危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她却直接挂断。

“小事而已,别耽误警察办案。”

我爸为筹集保释金和妹妹的手术费,雨夜送外卖时出车祸,当场死亡。

妹妹也因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死在手术台上。

等我被无罪释放那天,她拿着巨额支票来找我:“这些钱够你花了,忘了那一切吧。”

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后来,听说她变卖了全部家产,成立了以我爸和妹妹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在我和家人住过的破旧出租屋里,一住就是五年。

1

林氏集团周年庆典,我作为保安队长,穿着笔挺却廉价的制服,站在宴会厅的角落。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

我的女友,林清寒,林氏集团的总裁,正端着香槟,与一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

她今天穿着一身银色高定礼服,清冷如月,是全场的焦点。

没人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冰山女总裁,每晚都会窝在我那不足三十平的出租屋里,看我为她煮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哟,这不是陈大队长吗?”

一个轻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顾言,林清寒的竹马,也是她的死对头顾氏集团的继承人。

他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一脸鄙夷地打量着我。

“一个穷保安,不会真以为我表姐看上你了吧?”

他故意拔高音量,引得周围宾客纷纷侧目。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你身上的穷酸味,熏到我了。”

他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脚尖一勾,我手中的托盘瞬间失衡。

红酒和点心,洒了他一身名贵的西服。

“你他妈找死!”

他怒吼一声,扬手就要打我。

我没有躲。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拦住了他。

是林清寒。

我心中一暖。

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抽出手帕,姿态优雅地擦拭着顾言的西装。

“表哥,别跟下人一般见识。”

她的声音,比宴会厅的冷气还要凉。

“陈默,去把这里收拾干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下人。

丢人现眼。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周围传来压抑的窃笑声。

宴会结束后,我被叫到了总裁办公室。

林清寒背对着我,身形冷硬。

“公司的核心项目数据U盘丢了,最后接触过的人,是你。”

“不是我。”

“监控拍到了。”

她扔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剪辑过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顾言“不小心”撞到我,我踉跄了一下,而他的手在我口袋处停顿了一秒。

然后,就是我独自一人进入机要室的画面。

天衣无缝的栽赃。

“清寒,是顾言陷害我!”

她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公司的声誉,比一切都重要。”

两个警察从门后走出,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那台备用机,我爸的老人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妹妹病危,这是医院的电话!”我嘶吼着。

警察犹豫了一下,将电话递给了林清寒。

她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是我妹妹主治医生焦急的咆哮。

“病人急性心衰!必须立刻手术!家属在哪!再不签字就来不及了!”

我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哀求。

“清寒,救救小雅!求你了!”

她拿着电话,脸上闪过一秒钟的挣扎。

很快,那丝挣扎被彻底的冰冷覆盖。

她当着我的面,挂断了电话。

“嫌疑人的小伎俩,别耽误办案。”她对警察说。

办公室的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最后看到的,是顾言从屏风后走出,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而林清寒,就站在他身边。

2

审讯室的灯,二十四小时亮着,刺得我眼睛生疼。

“姓名。”

“陈默。”

“知道为什么进来吗?”

“我被冤枉的。”

“林总已经提交了所有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

警察将一叠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摔在桌上。

“我妹妹在医院等着我救命!”我一拳砸在桌上,手铐磨得手腕鲜血淋漓。

“林总说了,一切按程序走,别想着用家人博同情。”

警察不耐烦地记录着,言语间充满了对我的鄙夷。

林总说了。

又是林总说了。

林清寒,你好狠的心。

三天三夜,我没合过眼,脑子里全是我妹妹小雅苍白的脸。

第四天,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是我爸的老乡,李叔。

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默啊!”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你爸他……他没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

李叔哭着说,我爸为了给我凑保释金和妹妹的手术费,把老家的房子都抵押了,还差一点。

他听说雨夜送外卖平台有加价,就借了辆电动车,一单接一单地送。

为了抢一个红灯,被一辆闯红灯的迈巴赫撞飞了出去。

肇事司机当场逃逸。

我爸……当场死亡。

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几十块钱的配送费。

轰的一声。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炸开了。

我疯狂地用头撞着桌子,用身体冲击着审讯室的门,嘶吼着我爸的名字。

手铐深深嵌入肉里,血顺着手臂流下,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更大的噩耗,接踵而至。

一位民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忍。

他递给我一张纸。

是医院的死亡通知单。

“你妹妹……因为家属未能及时签字,手术资金也未到账,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我停止了所有挣扎,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上。

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我看着天花板那盏刺眼的灯,忽然无声地笑了。

眼泪混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爸死了。

我妹妹也死了。

我的世界,在那个挂断的电话,在那个冰冷的雨夜,已经彻底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陈默了。

3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律师,出于义愤,熬了几个通宵,找到了监控的原始录像。

我被无罪释放了。

我拿着我爸的抚恤金和李叔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去领回了父亲和妹妹的骨灰。

在一个下着冷雨的午后,我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只有一个人的葬礼。

墓碑上,是他们俩对着我笑的照片。

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我浑然不觉。

我跪在墓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冰冷的墓碑。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刺耳地停在了墓园的小路上。

车门打开,顾言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伪善的悲伤。

“陈默,节哀。清寒她公司太忙了,不然肯定会来的。”

他将一束包装精美的白菊花,随手扔在墓碑前。

纯白的花瓣,砸在我父亲的照片上,沾染了泥水。

我猩红着眼,死死盯着他。

他毫不在意,俯下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

“啧啧,你爸死得真像条狗啊,被撞得稀巴烂。”

“还有你那个病秧子妹妹,听说在手术台上就断气了。废物一家,就该整整齐齐地待在地下。”

我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我杀了你!”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疯了一样扑向他。

连日的折磨和滴水未进的悲伤,早已掏空了我的身体。

那一拳,软弱无力。

他轻松躲开,然后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蜷缩在泥水里,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用他那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踩灭了我刚刚为父亲和妹妹点上的三炷香。

青烟断了。

我的心,也跟着断了。

“废物,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领带。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我会让你,还有你地下的家人,都不得安宁。”

雨水冲刷着我的脸,我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我只能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烂泥里,任由那钻心的疼痛,提醒着我还活着。

顾言,林清寒。

我若不死,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4

我守在父母坟前,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我怕,怕顾言那个畜生,真的会来。

第四天深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几束刺眼的手电筒光照了过来,顾言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扛着铁锹,狞笑着向我走来。

“陈默,感动吗?怕你爸妈在地下寂寞,我带他们出来透透气。”

他吐掉嘴里的烟头,对身后的混混一挥手。

“挖!”

铁锹铲进新土的声音,像铲在我的心上。

“不许动他们!”

我抄起一块墓碑旁铺路的石头,眼睛血红,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石头砸倒了最前面的一个混混。

鲜血溅了我一脸。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往死里打!”

顾言后退一步,厉声喝道。

拳头、脚,还有冰冷的铁锹,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死死护住墓碑,用后背承受着所有的攻击。

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只知道,我不能倒下。

我倒下了,我爸妈和妹妹在这世上最后的安宁,就没了。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束刺眼的车灯照亮了这片墓地。

一辆熟悉的宾利,停了下来。

是林清寒。

她是被顾言“求救”叫来的。

我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看到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我,和“受了惊吓”躲在她身后的顾言,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清寒,你可算来了!我只是想来祭拜一下叔叔阿姨,他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咬我!”

顾言指着自己胳膊上一道微不足道的划痕,委屈地告状。

我指着被挖开一半的坟土,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林清寒,你看看他干了什么!他要挖我爸妈的坟!”

她的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坟地,最终,却定格在顾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她对我厉声喝道:“陈默,够了!别再发疯了!”

发疯?

我看着她,笑了。

她对我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示意。

保镖立刻上前,像铁钳一样钳制住我。

我挣扎着,还想冲向顾言。

“咔嚓”一声脆响。

其中一个保镖,在得到她的默许后,一记手刀,狠狠砍在我的左臂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我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父母被刨开的坟前,脸颊贴着冰冷湿滑的泥土。

我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

我只看着那个我曾倾尽所有去爱的女人,用她那娇小的身躯,将毁掉我一切的仇人,牢牢护在身后。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碎成了粉末,被雨水冲刷进了这片冰冷的泥土里。

5

我躺在医院廉价的病房里,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一个星期后,当初帮我的那个实习律师,又来了。

他满脸喜色。

“陈默,好消息!林氏集团一个叫李伟的技术员自首了!”

他将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一则引爆全城的社会新闻。

那个参与剪辑视频的年轻员工,在得知我家破人亡的惨剧后,终日被噩梦和良心折磨。

最终,他选择了自首,并交出了顾言收买他的全部录音,以及那段完整的、未经剪辑的原始监控视频。

视频里,顾言栽赃我的全部过程,清晰无比。

真相轰动全城。

顾言因商业窃取、故意伤害、教唆伤人等多项罪名被刑事拘留。

而林清寒,“为保公司声誉牺牲无辜员工”、“间接害死员工全家”的丑闻,让她和她的林氏集团,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氏集团股价一夜之间暴跌,濒临破产。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全是林清寒的电话和信息。

内容从最开始的命令,到后来的解释,再到最后的哀求。

“陈默,你接电话!”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暂时稳住顾言。”

“我错了,陈默,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她的名字,然后按下了关机键。

第二天,我办理了出院。

当我拖着打了石膏的手臂走出医院大门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刺耳地停在我面前。

林清寒冲下车,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陈默!”

她想来拉我。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支票,塞到我怀里。

“这里是一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拿着钱,离开这里,忘了那一切,好不好?”

她的话,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忘了?

她以为,我所失去的一切,是区区一千万可以衡量的吗?

我拿起那张支票,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然后,扬手洒向空中。

“林清寒,从你挂断那个电话开始,我和你,就两清了。”

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她在我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可我,再也不是那个会为她回头的陈默了。

她冲到我那间破旧的出租屋,只看到一片狼藉和人去楼空。

她动用所有力量找我,却发现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迹。

那一天,她站在我空无一物的房间里,终于感到了恐慌。

那种彻底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她窒息。

6

我带着父亲的抚恤金,妹妹的保险赔偿,还有那份证明我清白的判决书,离开了那座让我绝望的城市。

我走后,听说了很多关于林清寒的事。

都是从一些财经新闻和花边小报上看到的。

她动用了雷霆手段,发了疯一样报复顾家。

她不惜自损八百,以伤敌一千的方式,狙击顾氏集团的股票,曝光他们的税务问题和灰色产业链。

最终,顾家破产,顾言也被她搜集到的更多证据,在狱中被判了重刑。

做完这一切后,她开始变卖自己名下的大部分资产。

市中心顶层的豪华公寓,车库里一排的限量版跑车,还有她最喜欢的私人岛屿。

她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基金会的名字,叫“陈安雅望”,取自我父亲陈望,和我妹妹陈雅的名字。

专门救助那些因意外事故而破碎的家庭,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贫困儿童。

她辞去了林氏集团CEO的职务,将摇摇欲坠的公司交给了董事会。

然后,她搬进了我曾经住过的那间,不足三十平米,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听说,她学着我妹妹的样子,在窗台上养起了几盆多肉。

她每周都去那个陵园,为我父母那座空坟清理杂草,一跪就是一整天,风雨无阻。

所有人都说,曾经的冰山女总裁林清寒,疯了。

她却觉得,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保留着我的手机号,每年我的生日,都会雷打不动地发来一句。

“生日快乐,陈默,我好想你。”

后面,是一长串的忏悔和思念。

但她发出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从未收到过任何回复。

她活成了我的影子。

穿着我穿过的朴素T恤,吃着我常吃的路边摊,走着我每天上下班走过的路。

她以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她以为这样,就能等到我回来原谅她。

她不知道。

那个爱她的陈默,早就死了。

而活下来的这个我,对她的一切,毫无兴趣,冷眼旁观。

7

五年。

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变模样,也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在南方的另一座滨海城市,我创立的“磐石安防”,已经成为国内安防科技领域的绝对龙头。

人人都知道,磐石安防的陈总,年轻有为,手段狠辣,冷酷得不近人情。

却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我变得富有,强大,我拥有了曾经仰望的一切。

但我脸上,再也没有过真正的笑容。

唯一的柔软,只留给了办公室里,那两张泛黄的照片。

“陈总,回北城的机票和酒店已经订好了。”

助理小王将行程单递给我。

“陵园那边也联系妥了,手续都办完了,我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办。”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

时隔五年,我终于要回那座城市了。

回去的目的只有一个。

将我父亲和妹妹的骨灰,迁到我身边。

给他们,一个新的家。

车子经过北城最繁华的CBD。

我看到了那栋熟悉的,曾经代表着北城商业巅峰的林氏集团大楼。

如今,它外墙的玻璃幕墙都显得有些陈旧,楼顶的公司LOGO也黯淡无光。

“听说林氏这五年一蹶不振,勉强维持着,已经快要跌出一线企业了。”

助理在我旁边轻声汇报着。

我依旧只是“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街景。

我的气质,我的穿着,我手腕上百万的腕表,都与五年前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判若两人。

我眼神里的坚冰,比当年的林清寒,更甚。

这次回来,我只办一件事。

办完就走。

对这座城市,我早已没了任何留恋。

只剩下,需要带走的骸骨。

8

北城郊外的陵园,还是五年前那副萧瑟的模样。

我带着助理和律师团队,拾级而上。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父母的那座空坟。

出乎我意料的,墓碑被打理得一尘不染,周围的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墓前,摆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那是妹妹生前最喜欢的花。

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色旧外套,身形消瘦的女人,正跪在那里,用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的动作,虔诚而专注。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

那张曾经冰冷、漂亮、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憔悴和沧桑。

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扎在脑后。

正是林清寒。

四目相对。

她眼中的死寂,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瞬间被点亮。

紧接着,是狂喜,和浓得化不开的不敢置信。

“陈……默?”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她想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跪了太久而麻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没有去扶。

我甚至没有看她第二眼,径直走到墓碑前。

我对我身后的工作人员说:“开始吧,小心一点。”

工人们拿出专业的工具,准备开土。

林清寒愣住了。

她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能对她视而不见。

她冲过来,想拉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默,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找了你五年!”

我侧身躲过,冷冷地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女士,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一句“女士”。

瞬间将她所有的狂喜和激动,打入了冰窟。

她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女士?”她喃喃自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默,我是清寒啊!”

我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

“那……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叫你的名字。”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稳。

五年了。

她以为她的赎罪,她的等待,能换来我的原谅。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比陌生人还要冰冷的漠视。

9

我的冷漠,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击溃了林清寒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看着开始动工的工作人员,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迁坟?你要带他们走?”

她疯了一样冲过来,张开双臂,护在墓碑前。

“不行!你不可以带他们走!他们在这里,你才会回来!”

她的逻辑,偏执又可笑。

我的保镖立刻上前,将她拦住。

她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架着,却还在拼命挣扎。

最终,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她抓不住我的人,就死死抓住我的裤脚。

“我错了,陈默!我真的错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

“我把顾言送进去了!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我把顾家也搞垮了!我为你报仇了!”

“我把家产都捐了,成立了基金会,用叔叔和妹妹的名字命名的,救了好多好多人!”

她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她这五年的“功绩”,像一个急于向老师邀功的孩子。

“我就住在你原来的家里,你妹妹养的多肉,我都养得很好。我每天都在等你,我五年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静静地听着。

像在听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故事。

等她哭声渐歇,我才缓缓地抽出被她死死抓住的裤脚。

然后,我蹲下身。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她以为,我是要扶她起来。

我没有。

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真丝手帕。

当着她的面,仔細地,一絲不苟地,擦拭着刚刚被她碰过的那一处裤脚。

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污秽。

我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仿佛擦掉那一点点根本不存在的泥点,比她的眼泪和忏悔,重要一万倍。

擦完后,我将那块手帕,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说完了吗?”

“说完就请离开,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她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眼中满是乞求。

“陈默,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她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忽然觉得,五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让一个骄傲的女王,变成一个摇尾乞怜的……

我没再说下去,因为连那个词,都脏了我的嘴。

10

我看着她眼中那可怜的、微弱的希望之火,决定亲手将它彻底掐灭。

“林总,”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好像搞错了几件事。”

她茫然地看着我。

“第一,你报复顾言,是你该做的,不是为了我。那是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的代价。你的愚蠢,不该由我来买单。”

“第二,你成立基金会,是你良心不安的自我救赎,与我无关。我父亲和妹妹的命,不是你用来感动自己、粉饰太平的筹码。他们没有那么廉价。”

“第三,你住在哪,过得怎么样,是在真心忏悔还是在演一场独角戏,我毫不关心。”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说到最后,她已经面无人色,摇摇欲坠。

我再次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你知道我这五年,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她眼中,竟然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可能以为,我会说后悔离开她。

我没有给她这种错觉的机会。

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

“我后悔那天在宴会上,没有一拳打烂顾言那张臭嘴。更后悔,为了你那可笑的颜面,一忍再忍。”

“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林清寒。”

她彻底崩溃了,瘫倒在地,浑身都在发抖。

“可是……我爱你啊,陈默……”她喃喃道,这是她最后的武器,也是她最后的防线。

我笑了。

那是五年来,我第一次笑。

却比哭,还要冰冷,还要难看。

“爱?”

我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品味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总,收起你那廉价的爱吧。”

“那个爱你的陈默,早就和他的家人一起,死在了五年前那个雨夜。”

“死在了你挂断电话的那一刻。”

“死在了你护着仇人,打断我手臂的那个晚上。”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来为他们迁坟的陌生人。”

说完,我直起身,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最后的审判,已经结束。

而她,被我亲手判了无期徒刑,永远囚禁在没有我的过去里。

11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骨灰坛从墓穴中取出,用崭新的黄色绸布,一层层包好。

我挥手让助理处理后续的填土工作,并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确保这里的空坟不会再被任何人打扰,也不会被陵园收回。

就让它,成为林清寒一个人的坟墓吧。

我亲自,郑重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父亲和妹妹的骨灰坛。

一手一个,紧紧抱在怀里。

很轻,却又很重。

仿佛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

温暖,而沉重。

我转身,没有再看一眼瘫倒在地上,已经哭不出声的林清寒。

她想爬过来,抓住我,却被我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拦住。

她只能绝望地伸着手,嘴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抱着骨灰坛,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我的背影,挺拔而决绝。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我身上,驱散了陵园的阴冷。

我感觉怀里的骨灰坛,不再那么冰冷了。

“爸,小雅,我们回家了。”

我轻声说,像在对他们耳语。

车门为我打开。

我抱着骨灰坛,稳稳地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

隔绝了身后所有的哭喊、绝望与癫狂。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埋葬了我所有青春与爱恨的城市。

后视镜里,林清寒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过去的一切,也像这风景一样,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12

我把父亲和妹妹,安葬在了我所在城市最好的陵园。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墓碑上,我亲自刻下了他们的名字。

没有多余的墓志铭,只有两张崭新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笑得灿烂。

我放下一束他们最喜欢的向日葵,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

我像小时候一样,和他们聊着天。

聊我的新公司,聊我的新生活,聊那些有趣的员工和难缠的客户。

“爸,公司下个月准备上市了,到时候你和妹妹就是大股东了。”

“小雅,哥给你在海边买了套房子,推开窗就能看到日出,你肯定喜欢。”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他们就在身边,静静地听着。

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总,新项目的合作伙伴到了,是‘启明科技’的方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干练的女性声音。

“陈总您好,我是方晴,我们可以在楼下的咖啡厅等您。”

我看着远方与海平面连成一线的朝阳,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淡淡的笑意。

“好,我马上过来。”

我挂掉电话,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轻声说:

“我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那片属于我的,崭新的阳光与未来。

后来,听北城分公司的同事偶然提起。

林清寒在我离开后,大病一场。

出院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

有人说,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见过她,形銷骨立,整天抱着一盆半死不活的多肉,眼神空洞地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也有人说,她疯了,被林家送去了国外的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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