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车祸重伤,急需转院到省城做手术,多耽误一分钟都可能瘫痪。
救护车在高速上飞驰,我那当护士长的婆婆却让司机在服务区停车。
说她手机没电了,要去给手机充电,不然就错过了男主播的PK。
我跪下求她,我妈等不起。
她却一脚把我踹开:“一个快死的老太婆,哪有我家哥哥的榜一重要?再嚎丧我就把你妈扔下去!”
我哭得撕心裂肺。
等她充好电回来,我以为能走了。
她却让司机打开后备箱,开始翻我给我妈准备的救命钱。
“正好,你这笔钱先借我,我家哥哥今天冲年度冠军,我必须拿下榜一!”
1
“蔺娴芝!我求你了!那是我妈的救命钱!”
我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抢回那个被她抓在手里的布包。
里面是我东拼西凑,借遍了所有亲戚才凑齐的三十万手术费。
是我妈唯一的希望。
“滚开!”
蔺娴芝反手一巴掌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是我老公顾邵廷的母亲,也是省医院的护士长,这次特意跟车转院。
我本以为她是来帮忙的。
救护车后厢的门敞开着,高速服务区的风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冷。
蔺娴芝当着司机和随车护士的面,把我妈的救命钱倒了出来。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她眼里的光比钱还亮。
“哟,还真不少,岑鸢,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捡。
司机小赵也跟着一起,谄媚地把钱堆到她面前。
“蔺主任,您看,这下给哥哥刷礼物肯定够了。”
“嗯,今天年度总决赛,这个榜一,我拿定了。”
蔺娴芝满意地把钱塞进自己的名牌包里,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冲过去,跪在她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腿。
“妈,我求您了,您把钱还给我,我妈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医生说,脊椎损伤,多耽误一分钟,瘫痪的风险就大一分!”
“你放开我!”
蔺娴芝嫌恶地想甩开我,一脚踹在我心口。
“一个快死的老太婆,哪有我家哥哥的榜一重要?”
“岑鸢我告诉你,再敢嚎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妈从车上扔下去!”
她指着车上还戴着氧气面罩,昏迷不醒的妈妈,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我的心像是被这一脚踹碎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怎么也想不通,同为医护人员,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耽误充电的一个小时里,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催促。
她却在服务区的快餐店里,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悠闲地刷着短视频。
屏幕里传来喧闹的PK声和她“哥哥”的呐喊。
“感谢娴芝姐!娴芝姐威武!家人们,给娴芝姐点点关注!”
而我的妈妈,就在几十米外的救护车里,生命一点点流逝。
现在,她不仅耽误了时间,还要拿走我妈的救命钱。
“妈,那是三十万,不是三千块!你还给我!”
我爬起来,再次扑向她。
这次,她早有防备,直接把我推倒在地。
司机小赵立刻拦在我身前,像一堵墙。
“岑女士,请你冷静点,别妨碍蔺主任。”
冷静?
我怎么冷静!
我妈躺在车上生死未卜,她的救命钱被抢了,我怎么冷静!
蔺娴芝拉好包的拉链,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不就是三十万吗?又不是不还你。”
“等我儿子出差回来,让他给你就是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祈祷你妈能撑到医院。”
她说完,转身就要上车。
我彻底绝望了,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喊。
“蔺娴芝!你会遭报应的!”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笑了。
那笑容里全是轻蔑和嘲讽。
“报应?我只知道,我家哥哥拿下年度冠军,就是我最大的福报。”
“至于你妈……那就看她的命了。”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救护车终于再次启动。
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散落的几张钞票,哭得撕心裂肺。
2
车厢里,蔺娴芝正兴致勃勃地用我的钱给她的“哥哥”刷礼物。
“嘉年华”和“火箭”的特效音效,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想给我老公顾邵廷打电话。
他是蔺娴芝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可电话刚拨出去,就被一只手夺了过去。
是蔺娴芝。
“你想干什么?给邵廷告状?”
她直接按了挂断,把我的手机揣进她自己兜里。
“岑鸢,我劝你安分点。”
“邵廷现在正在外地出差,为了一个大项目焦头烂额,你别拿你妈这点破事去烦他。”
“什么叫破事?”我红着眼质问她,“那是一条人命!”
“呵,人命?”
蔺娴芝冷笑一声,凑到我耳边。
“你嫁进我们顾家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要不是邵廷护着你,我早让他跟你离了。”
“现在你妈出事,正好是个累赘,死了倒干净。”
这些话像刀子,一刀刀割着我的心。
结婚三年,我们一直没孩子,去医院检查,是顾邵廷的问题。
他求我不要告诉他妈,我答应了。
没想到这成了她攻击我最锋利的武器。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只觉得陌生又可怕。
“蔺娴芝,你也是个母亲,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你再叫我名字试试?没大没小的东西!”
她打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拿出手机。
这次,她直接拨通了顾邵廷的电话,还开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立刻变得委屈又疲惫。
“邵廷啊,妈快累死了。”
“你岳母转院,岑鸢她什么都不懂,一路上哭哭啼啼,什么忙都帮不上。”
“妈这又是联系专家,又是跟车,嗓子都快哑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邵廷关切的声音。
“妈,辛苦您了。岑鸢呢?让她接电话。”
蔺娴芝瞥了我一眼,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威胁我。
“敢乱说话,我现在就让司机掉头回去。”
我咬着牙,浑身都在抖。
她把手机递到我嘴边。
“邵廷,我……”
我刚开口,眼泪就涌了上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丧门星!”
蔺娴芝一把抢回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叹气。
“唉,邵廷,你看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知道哭。”
“刚才在服务区,还非要闹着下车,说要去给你买什么特产,拦都拦不住。”
“结果自己摔了一跤,把给你妈准备的手术费也弄丢了一部分,你说这叫什么事。”
她颠倒黑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气得想喊,想辩解,可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邵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妈,您多担待点,她也是急糊涂了。钱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我这边项目一结束就回去,您让她别添乱了。”
“好,妈知道。”
蔺娴芝挂了电话,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听到了吗?邵廷让你别添乱。”
“那三十万,就当是你自己弄丢的,跟你没关系,也跟我没关系。”
她把我的手机扔还给我,像是在扔什么垃圾。
我捡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和顾邵廷的合照,心如死灰。
我的丈夫,他甚至不愿听我解释一句。
救护车终于驶下高速,进入市区。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要到了医院,妈妈就有救了。
可就在离医院只有一个路口的时候,救护车却突然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我心里一紧,探头往前看。
前面堵得水泄不通。
蔺娴芝也皱起了眉,但不是因为堵车。
“小赵,你看那家店,是不是新开的金店?”
她指着路边一家金碧辉煌的店铺,眼睛放光。
“今天好像是开业大酬宾,黄金首饰打折呢。”
司机小赵立刻会意:“蔺主任,要不……您下去看看?”
“这堵车,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行!”
我尖叫出声。
“医院就在前面,我们跑过去都比在这儿等着快!”
“蔺娴芝,你不能再去逛街了!”
蔺娴芝像是被我刺激到了,脸色一沉。
“你叫谁蔺娴芝?岑鸢,你是不是疯了?”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后门,一把拉开车门。
“你不是想跑吗?那你自己跑过去吧!”
她指着外面拥挤的车流。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金店我逛定了!”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小赵把车开回老家去,让你妈死在路上!”
3
“你敢!”
我瞪着她,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你看我敢不敢!”
蔺娴芝冷笑着,眼神里的疯狂让我害怕。
我知道,她说得出口,就做得出来。
我不能拿我妈的命去赌。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下了车,扭着腰消失在金店门口。
司机小赵熄了火,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玩起了手机。
车厢里只剩下我和昏迷的妈妈,还有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
每一声,都像是在为我妈的生命倒计时。
我握住妈妈冰冷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
“妈,对不起,是女儿没用……”
我一遍遍地看手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蔺娴芝还没有回来。
前面的路况已经有所好转,有些车辆开始缓慢挪动了。
我再也等不了了。
我冲到驾驶室,拍着车窗。
“师傅,求求你了,我们走吧!前面的路能动了!”
司机小赵抬起眼皮,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
“走什么走?蔺主任还没回来呢。”
“可是我妈……”
“你妈你妈,你妈的命是命,我的饭碗就不是命了?”
他把手机一扔,冲我吼道。
“没有蔺主任发话,我就是把车停在这儿烂掉,也不会动一下!”
“你要是能耐,你自己去把蔺主任叫回来啊!”
我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是啊,他是蔺娴芝的人,怎么可能听我的。
我擦干眼泪,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必须把蔺娴芝找回来!
金店里人声鼎沸,挤满了抢购的顾客。
我一眼就看到了蔺娴芝。
她正在柜台前,试戴一条粗大的金项链,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正亲昵地给她参考意见。
那个男人,我认得。
就是她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个男主播,“哥哥”。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甚至关系匪浅。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蔺娴芝的胳膊。
“跟我回去!我妈快不行了!”
蔺娴芝被我吓了一跳,看到是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她用力甩开我的手。
旁边的男主播也皱起了眉,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娴芝姐,这是谁啊?疯疯癫癫的。”
“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蔺娴芝安抚地拍了拍男主播的手,然后转向我,压低声音警告。
“岑鸢,我警告你,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赶紧滚出去!”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车上!”
我倔强地站在原地。
“我妈在救护车上,她需要立刻去医院!”
我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大家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
蔺娴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胡说什么!什么救护车?我就是出来买个东西!”
她开始当众撒谎。
“大家别听她乱说,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是我远房亲戚,家里出了点事,受了刺激。”
男主播也帮腔:“是啊是啊,大家散了吧,别看了。”
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看她穿的衣服,也不像有钱人家的,估计是想讹钱吧。”
“现在的骗子真是花样百出。”
我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胡说!我没有!救护车就在外面!”
我指着门口的方向。
“大家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出去看!”
蔺娴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脸上挤出悲痛的表情。
“小鸢,我知道你妈病了你难受,但你不能这样啊。”
“医生都说了,你妈的情况……已经没有希望了,咱们要接受现实。”
“你现在这样闹,只会让她走得更不安心啊!”
她声情并茂,眼眶都红了。
周围的人立刻都信了她的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唉,原来是这样,这姑娘也挺可怜的。”
“是啊,妈要没了,换谁都受不了。”
“这位大姐也是好心,还陪着她。”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她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用我妈妈的病情来博取同情,掩盖她自己的恶行。
“你……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蔺娴芝看我快要站不稳,立刻扶住我,对周围的人说:
“大家让一让,我带她去旁边休息一下。”
她半拖半拽地把我拉到金店的角落,远离了人群。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她立刻变了脸。
“岑鸢,你长本事了啊,还敢当众拆我的台?”
她掐着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肉里。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让你和你那个死老太婆妈,一起滚出顾家!”
“我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4
我被她推搡着,撞在冰冷的墙上,后背生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绝望地看着她。
“不想怎么样。”
蔺娴芝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
“等我给我家哥哥买完礼物,自然会回去。”
“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敢再闹,后果自负。”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我叫住她。
“你拿走的那三十万,是不是也准备给他花?”
蔺娴芝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笑了。
“是又怎么样?”
“那钱与其给你妈那个无底洞治病,不如给我家哥哥冲榜,还能听个响。”
“你!”我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我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是岑鸢女士吗?”
“我是省医院急诊科的王医生,我们已经为您母亲准备好了手术室和专家团队。”
“请问救护车大概还有多久能到?我们这边需要做术前准备。”
希望!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语无伦次。
“王医生,我们……我们就在医院附近,但是堵车了,我们马上就到!很快!”
“好的,那你们尽快,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挂了电话,我再次燃起斗志。
我不能放弃!
我冲到蔺娴芝面前,把手机递给她看。
“你看到了吗?医院已经在等我们了!专家都准备好了!”
“只要我们现在过去,我妈就有救了!”
蔺娴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那又怎么样?专家了不起啊?还不是要等着。”
她推开我,走到男主播身边,拿起刚才那条金项链。
“宝贝,你看这个怎么样?配你的气质。”
男主播笑着接过,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娴芝姐,你对我太好了。”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妈在生死线上挣扎,她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浓情蜜意,挥霍着我妈的救命钱。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那条金项链,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不许你用我妈的钱买东西!”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金店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我们。
男主播的脸色瞬间变了。
蔺娴芝也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
“岑鸢!你找死!”
她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没有躲,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
“你打啊!你今天最好打死我!”
“不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去医院,我就要去救我妈!”
“你拦不住我!”
我绕开她,疯了一样往金店门口跑。
“拦住她!”蔺娴芝尖叫。
金店的保安立刻冲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蔺娴芝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岑鸢,这是你自找的。”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保安部吗?金光大道这家金店,有人闹事,还偷东西,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她要报警!
她要让警察把我抓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竟然报警?”
“对啊。”她笑得更开心了,“你不是能闹吗?去跟警察闹吧。”
“等你从局子里出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给你妈收尸。”
不!
我不能被抓走!
我妈还在等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一个保安的钳制,张口就朝另一个保安的手臂咬去。
保安吃痛,松开了手。
我获得了短暂的自由,立刻朝着门口冲去。
就在我马上要冲出金店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我面前。
是那个男主播。
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张开了双臂。
“这位女士,你冷静一点。”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
我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恶心。
“让开!”
我嘶吼着,想从他身边挤过去。
他却死死地拦着我,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风凉话。
“何必呢?”
“人各有命,你妈年纪也大了,早点解脱,对她也是好事。”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抬起手,指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男主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我叫岑昭,昭和的昭。”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岑昭。
那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的名字。
当年爸妈离婚,我跟了妈,弟弟跟了爸。
后来父亲再婚,听说继母对弟弟不好,他十几岁就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我妈因为思念他,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油头粉面,被富婆包养,拦着我去救他亲生母亲的男人。
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有病吧?”他皱起眉,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我叫岑昭,怎么了?”
他胸口戴着一枚玉佩,是我小时候亲手给他戴上的。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昭”字。
是他。
真的是他。
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瘫软在地。
而蔺娴芝,正拿着我妈的三十万救命钱,走到他身边,把银行卡塞进他手里。
“昭昭,密码是你生日,拿去随便刷。”
“今天你PK,姐必须让你风风光光地拿下冠军!”
她得意地看着我,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而她的战利品,我的亲弟弟,正拿着他亲生母亲的救命钱,准备去打赏自己。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5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发不出任何声音。
蔺娴芝挽着岑昭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昭昭,别理这个疯子,我们去结账。”
岑昭低头,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陌生和鄙夷。
他甚至没有认出我。
也是,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我看着他胸前那块熟悉的玉佩,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是妈妈当年特意去庙里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现在,他戴着妈妈的平安符,却要断了妈妈的生路。
“岑昭……”
我哑着嗓子,喊出这个名字。
他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姐姐?”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岑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和烦躁。
“什么姐姐?我没有姐姐。”
他斩钉截截地否认。
我的心,彻底沉入冰窖。
蔺娴芝在一旁煽风点火:“昭昭,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看你有钱,想攀关系呢。”
“现在的穷鬼,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岑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我的眼神更加轻蔑。
“赶紧让她滚,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他搂着蔺娴芝,头也不回地走向收银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我妈的救命钱,变成了一条沉甸甸的金项链,挂在了岑昭的脖子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仅没能保住妈妈的救命钱,还找到了一个六亲不认的亲弟弟。
警察很快就来了。
蔺娴芝恶人先告状,指着我说:“警察同志,就是她,在店里闹事,还想偷东西。”
保安也附和:“是的,我们都看见了。”
我被两个警察架起来,嘴里喃喃自语。
“我没有偷东西……那是我妈的救命钱……”
没有人信我。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穿着寒酸,精神失常的疯子。
就在我被带出金店的时候,我看到了救护车。
它还停在原地。
司机小赵靠在车门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拼命挣扎,朝着救护车的方向嘶喊。
“我妈……我妈还在车上!救命啊!”
我的喊声淹没在嘈杂的街道上。
我被塞进警车,带离了现场。
在派出所,我反复向警察解释事情的经过。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婆婆叫蔺娴芝,是省医院的护士长,她抢了我妈的手术费,还耽误了救治时间!”
“我弟弟叫岑昭,是个主播,他……”
警察只是例行公事地做着笔录,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行了,我们会调查的。”
“你先在这里冷静一下。”
我被关进了一间小小的审讯室。
冰冷的墙壁,刺眼的灯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
“岑鸢女士,我们联系了你丈夫顾邵廷。”
我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
“他……他怎么说?他是不是马上就过来了?”
警察摇了摇头。
“他说,他母亲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他了。”
“他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稳定,让你在所里好好反省。”
“至于你母亲……他说他母亲会处理好的,让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让我好好反省?
顾邵廷,我的丈夫,他再一次选择相信他那颠倒黑白的母亲。
我的心,一瞬间凉透了。
“那……那我妈呢?我妈现在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我们联系了省医院,院方说,今天并没有接收到你母亲这位病人。”
警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没有接收?
怎么会没有接收?
救护车不是去省医院了吗?
蔺娴芝她……她到底把我妈带到哪里去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
她之前说,要把我妈扔在路上……
不!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猛地站起来,抓住警察的胳膊。
“警察同志,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妈!”
“她真的有危险!我婆婆她……她会害死我妈的!”
我哭喊着,情绪再次失控。
警察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别激动,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婆婆蔺娴芝的电话打不通,我们正在通过监控寻找救护车的去向。”
等待,是世界上最漫长的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像在被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还是那个年轻警察,但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妈……是不是出事了?”
6
年轻警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他点了点头,声音沉重。
“岑女士,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们在城郊的一条废弃公路上,找到了你母亲乘坐的那辆救护车。”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
“据司机交代,你婆婆蔺娴芝在带你弟弟买完东西后,嫌你母亲晦气,就……”
警察顿了顿,似乎不忍心说下去。
“就把你母亲……连同移动病床一起,留在了路边。”
“然后,她让你弟弟开着救护车,送她去做美容了。”
后面的话,我几乎已经听不清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是她的亲家,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那我妈呢?我妈现在在哪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我们的人赶到时,你母亲她……”
警察深吸一口气。
“因为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没有……生命体征了……
这六个字,像一把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妈妈……没了?
那个为了我,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
那个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永远是我最坚实后盾的女人。
就这么……没了?
不!
我不相信!
“你们骗我!这不是真的!”
我疯狂地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我要去见我妈!你们带我去!”
我像疯了一样冲向门口,却被警察死死拦住。
“岑女士,你冷静点!”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我没用。
是我没有保护好妈妈。
如果我没有嫁给顾邵廷,如果我没有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婆婆。
如果我当时再强硬一点,再勇敢一点。
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
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将我彻底吞噬。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警察给我倒了杯水,轻声说:
“你婆婆蔺娴芝,和你弟弟岑昭,以及司机小赵,我们已经全部控制了。”
“他们涉嫌故意杀人,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我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彻骨的寒意和仇恨。
严惩?
不,这远远不够。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要让蔺娴芝,尝遍我今天所受的所有痛苦!
我要让顾邵廷,为他的愚孝和冷漠,付出代价!
我要让岑昭,那个六亲不认的畜生,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擦干眼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的腰杆,挺得笔直。
“警察同志,我要见我的律师。”
我要告他们。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当我看到那张盖着白布的病床时,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
妈妈的脸,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妈……”
我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眼泪再次决堤。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顾邵廷。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他焦急又带着一丝不耐的声音。
“岑鸢,你到底在哪里?我妈说你闹到派出所去了,是不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公司这边出了多大的事,你还给我添乱!”
我听着他的话,突然笑了。
笑得无比凄凉。
“顾邵廷。”
我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
“你妈杀了我妈。”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
“你……你说什么?岑鸢,你是不是疯了?这种玩笑不能开!”
“我没有开玩笑。”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妈,蔺娴芝,为了给她包养的小白脸主播买礼物,抢走了我妈的手术费,耽误了救治,最后,还把我妈扔在了荒郊野外。”
“现在,我妈死了。”
“你满意了吗?”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顾邵廷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不可能……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岑鸢,你肯定搞错了!”
他还在为他妈妈辩解。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选择相信那个恶毒的女人。
我彻底心死。
“顾邵廷,我们离婚吧。”
我说完,不等他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段婚姻,从我妈被扔下救护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7
处理完妈妈的后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全市最好的律师。
我要告蔺娴芝、岑昭、司机小赵故意杀人。
我要告顾邵廷,告他重婚,因为他在和我婚姻存续期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这是我在整理顾邵廷衣物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份亲子鉴定。
他早就出轨了,还一直瞒着我。
所谓的“不育”,不过是他为了稳住我,编造的谎言。
可笑我还一直为他保守秘密,心怀愧疚。
律师告诉我,证据确凿,这场官司,我们赢面很大。
开庭那天,我在法庭上,再次见到了那些熟悉又丑恶的嘴脸。
蔺娴芝在被告席上,哭得涕泪横流。
“法官大人,我冤枉啊!”
“我真的没有想害死我亲家母,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啊!”
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岑昭身上。
“都是他!都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是他花言巧语骗光了我的钱,让我鬼迷心窍!”
岑昭也急了,立刻反咬一口。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上赶着要给我花钱!是你自己说的,你儿子靠不住,以后就靠我了!”
“你还说,只要我把你伺候好了,你的家产以后都是我的!”
他们在法庭上,像两条疯狗一样,互相撕咬。
把那些肮脏不堪的交易,全部抖了出来。
原来,蔺娴芝不仅挪用了家里的积蓄,还偷偷卖了顾家的一套房子,全都花在了岑昭身上。
顾邵廷坐在旁听席,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母亲,会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愚蠢透顶的女人。
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只是开始。
最终,法庭宣判。
蔺娴芝、岑昭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司机小赵,作为从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蔺娴芝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岑昭则疯狂地嘶吼着,咒骂着,被法警强行拖了出去。
顾邵廷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想说什么,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我们的离婚官司,也很快有了结果。
因为他婚内出轨并育有私生子,属于过错方。
我分到了我们婚房和大部分夫妻共同财产。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我拿着判决书,走出法院。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可我的心,依旧是冷的。
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我赢了官司,却输了全世界。
我卖掉了和顾邵廷的婚房,那个充满了我噩梦的地方。
我用那笔钱,以我妈妈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医疗救助基金会。
专门为那些像我妈妈一样,因为意外而陷入困境的家庭,提供帮助。
我希望,我妈妈的悲剧,不要再在任何人身上重演。
8
两年后。
基金会的工作渐渐走上正轨,我每天都过得很忙碌,也很充实。
我以为,那些人和事,已经离我的生活很远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蔺娴芝打来的。
她的声音,苍老又虚弱,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嚣张气焰。
“岑鸢……是我。”
我握着电话,沉默不语。
“我……我得了癌症,晚期。”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
“我能不能……申请保外就医?岑鸢,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看在……看在邵廷的面子上……”
“你没有资格提他。”我冷冷地打断她。
“你也没有资格,求我帮你。”
“你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我没忘……我天天都在做噩梦,梦到你妈来找我索命……”
“岑鸢,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生路?”
我笑了。
“当初,你给我妈生路了吗?”
“你在服务区耽误的那一个小时,你在金店耽误的那半个小时,你把我妈扔在路边的时候,你想过给她一条生路吗?”
“蔺娴芝,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你就烂在监狱里,为你自己犯下的罪,忏悔一辈子吧。”
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不会同情她。
永远不会。
又过了几个月,我收到了顾邵廷的短信。
他说,蔺娴芝在狱中病逝了。
临死前,她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说对不起我。
我看完短信,面无表情地删掉了。
对不起?
如果一句对不起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至于顾邵廷,听说他过得并不好。
那个小三,在榨干了他最后一点价值后,也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他现在一无所有,穷困潦倒。
有一次,我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正在路边发传单。
看到我开着车经过,他下意识地想躲。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悔恨和狼狈。
我什么也没说,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而岑昭,那个我血缘上的弟弟。
我再也没有关注过他的任何消息。
对我来说,他和我妈被扔下车的那一刻,也已经死了。
我的亲人,只有我妈妈一个。
现在,她活在我的心里。
9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在基金会的办公室整理资料。
我的助理小陈敲门进来。
“岑姐,楼下有人找你。”
“他说,他叫岑昭。”
我的手一顿,抬起头。
“不见。”
“可是……他说,他有一样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基金会的会客室里,我见到了岑昭。
他穿着一身囚服,戴着手铐,身边跟着两个狱警。
和两年前相比,他瘦了,也黑了,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油腻的浮夸。
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姐……”
他这一声“姐”,叫得我心头一颤。
但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打开手帕,里面是那块玉佩。
只是,玉佩已经碎成了两半。
“这是……妈留下的。”
他声音沙哑。
“入狱后,我才知道,当年我离家出走,妈一直在找我。”
“她怕我过得不好,偷偷给我爸的账户打了很多钱,让我爸转交给我。”
“可是那些钱,全被我爸和那个女人拿去挥霍了。”
“他们告诉我,妈早就不要我了,让我死了这条心。”
岑昭抬起头,眼眶通红。
“姐,我对不起妈,也对不起你。”
“如果我知道车上的是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个老妖婆动她一下。”
“那天在金店,我不是没认出你……我是不敢认。”
“我怕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会看不起我……我怕妈知道我为了钱,被一个老女人包养,会对我失望……”
“我就是个懦夫,是个混蛋!”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迟来的真相和忏悔,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东西我收下了。”
我把那块碎裂的玉佩收好。
“你还有别的事吗?”
岑昭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姐,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没有资格替我妈原谅你。”
“岑昭,好好改造吧。”
“为你自己赎罪。”
我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突然在我身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姐!保重!”
我没有回头,走出了会客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我把那块碎玉,和我妈妈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我的手机响了,是基金会合作的孤儿院打来的。
“岑姐,孩子们都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去看他们。”
我擦干眼泪,笑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
我发动车子,驶向了阳光里。
我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要带着妈妈的那份爱,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