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今日考勤，算线上办公
周一，上午九点零五分。
柳薇薇端着她那个“年度优秀员工”马克杯，站在公司28楼的落地窗前，小口啜饮着里面温度刚好的黑咖啡。窗外，原本应该车水马龙、象征都市脉搏的街道，此刻正上演着一出荒诞而血腥的默剧。
车辆像被丢弃的玩具，横七竖八地撞击在一起，燃起的黑烟成为背景板。渺小如蚁的人群在奔逃、推搡，间或有几个动作扭曲、速度奇快的“东西”扑入人群，溅起一蓬蓬刺目的红。
尖叫声被厚重的双层隔音玻璃过滤，只剩下沉闷模糊的背景音。
“啧。”柳薇薇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眉头微蹙。不是为这末日般的景象，而是为洒在窗沿上的几滴咖啡——刚才楼下某个爆炸引起的轻微震动造成的。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步伐平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一如往常。部门办公区里一片狼藉，电脑还亮着，包还挂着，人却都不见了。显然，恐慌来临时的撤退十分仓促。
这不行。柳薇薇心想，资产都没有妥善保管。
她坐回人体工学椅，放下咖啡杯，熟练地移动鼠标，唤醒待机的电脑屏幕。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的图标在疯狂闪烁。
她点开，第一个弹出来的是王总的语音消息，时间显示是八点五十五分，背景音嘈杂无比：“小柳！不好了！楼下……楼下有怪物！咬人了！通知大家……大家……”
语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柳薇薇面无表情地听完，抬手在键盘上敲击，按住语音键，用她那职业化的、清晰平稳的语调回复：
“王总，信息收到。我看到楼下情况了，初步判断为大规模突发性公共安全事件，建议启动紧急预案。目前部门剩余人员一名，我本人。鉴于外部环境极度危险，不具备通勤条件，今日全员申请线上办公，请您批准。另外，考勤如何计算？是否算作因公外出或特殊假别？……好的，请您也务必注意安全，如果离开当前位置，记得在企业微信提交外出公干流程。”
消息发送成功。
几乎在松开通话键的瞬间，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用她无比熟悉的、公司OA系统通知事项时的那种语调，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在极端环境下仍恪尽职守，维持基本工作秩序与沟通流程。符合绑定条件。】
【“末日综合绩效考核系统”正在载入……】
【载入完毕。亲爱的员工柳薇薇，恭喜您成为本系统唯一试用者。请严格遵守考核规则，努力提升绩效，为在末日中重建文明而努力奋斗！】
柳薇薇眼前，一个半透明的、设计风格和她公司内部系统一模一样的蓝色界面凭空展开。左上角是她的工号照片，下面列着几个模块：【个人信息】、【任务列表】、【绩效积分】、【系统商城】。
她眨了眨眼，界面还在。
不是幻觉。所以，世界疯了，然后给她配了个HR？
她极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第一时间点开了【个人信息】。
【员工：柳薇薇】
【职位：末日见习生】
【当前积分：0】
【今日考勤状态：已签到（地理位置：公司）】
【备注：请保持每日签到，迟到早退将扣除相应积分。】
看到“已签到”三个字，柳薇薇微微松了口气。很好，基础分保住了。
她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办公区，迅速评估现状。大门是玻璃的，不够坚固。饮水机的水桶是满的，可以作为障碍物和备用水源。文件柜很重，可以推过去堵门。
想到就做。
她站起身，毫不费力地（得益于常年帮行政部搬运档案锻炼出的臂力）将靠近门口的实木文件柜缓缓推倒，“砰”地一声巨响，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部门唯一的入口。接着，她又把旁边两个稍矮的柜子斜着抵上去，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结构。
做完这一切，她额角微微见汗，但呼吸依旧平稳。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坐回椅子，端起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窗外，血色似乎更浓了。隐约能听到指甲刮擦玻璃的“刺啦”声，从楼下传来。
柳薇薇点开【任务列表】，第一条任务赫然在目：
【新手任务：清理你的工位（生存区域）】
【任务描述：确保你所在的初始区域安全，是生存的第一步。请清除区域内所有不稳定因素（0/1）。】
【任务奖励：积分+10，基础生存物资包 x1。】
不稳定因素？
柳薇薇抬起头，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整个部门区域。打印机、绿植、散落的文件……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部门经理办公室那扇虚掩着的门上。里面，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不安的摩擦声。
她放下马克杯，站起身，目光在办公桌上搜寻。最后，她拿起了那把公司统一配发的、沉重而结实的金属订书机，在手里掂了掂。
手感不错。
她朝着经理办公室走去，步伐依旧从容，像去参加一场早已预定的会议。
“好吧，”她低声自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回应那个冰冷的系统，“先把‘工位’清理干净。毕竟，环境影响工作效率。”
门后的摩擦声，似乎更响了。
第2章：第一次“跨部门协同”
柳薇薇手握订书机，一步步靠近那扇虚掩的部门经理办公室门。里面的摩擦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类似野兽啃噬骨头的闷响，间或夹杂着一种喉咙被撕裂后发出的“嗬嗬”声。
她停在门前，没有贸然推门，而是侧身贴在墙边，用订书机尖锐的一角，轻轻顶开了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办公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曾经意气风发的赵经理，此刻正背对着门口，趴在昂贵的地毯上，肩膀不自然地耸动着。他的西装被撑裂，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在他身下，是一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残骸。
显然，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不稳定因素”。
柳薇薇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红木办公桌，上面还摆着赵经理一家三口的合影；翻倒的椅子；以及……靠墙立着的，几个用来做产品展示的金属长杆易拉宝。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赵经理”猛地回过头。
他的脸有一半已经被啃噬殆尽，露出森白的骨头和蠕动的暗红色组织。剩下的那只眼睛浑浊不堪，死死盯住了柳薇薇，嘴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动作僵硬却速度不慢，直扑过来！
腥风扑面。
柳薇薇心脏一紧，但多年的职场历练让她强行压下了尖叫的冲动。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不是迎向怪物，而是猛地一脚踹在红木办公桌的侧面！
办公桌带着上面的电脑和相框，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横移了半米，恰好绊住了扑过来的“赵经理”。
怪物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
柳薇薇没有犹豫，转身就冲向墙边的易拉宝。她迅速扯掉上面的海报，露出下面细长而坚韧的金属杆。这玩意儿，比订书机顺手多了。
“赵经理”已经咆哮着再次爬起。
柳薇薇双手握住易拉宝金属杆，像握着一支长矛，看准机会，朝着怪物相对完好的那条腿猛刺过去！
“噗嗤！”
尖端并不锋利，但在她的全力下，还是深深扎入了肌肉。暗红色的粘稠血液涌出。
怪物发出一声痛吼，行动明显受限，但更加狂躁，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她。
柳薇薇果断松开金属杆，疾步后退，再次与怪物拉开距离。她呼吸有些急促，额头见汗。物理清除比想象中困难，而且……恶心。
这样硬碰硬不是办法。她的目光再次快速搜索，最终落在了角落的微型消防栓上。
有了。
她一边警惕地盯着拖着一条腿、嘶吼着逼近的怪物，一边快速移动到消防栓旁，拧开玻璃门，取出了里面的小型灭火器。
“嗬！”怪物近在咫尺，腐烂的手臂几乎要抓到她的脸。
柳薇薇冷静地拔掉保险销，握住喷管，对准那张恐怖的脸，用力压下了压把！
“噗——！！”
大量白色的干粉喷射而出，瞬间糊满了怪物的头部，也弥漫了整个办公室门口。怪物发出被呛到的、更加愤怒的嘶鸣，挥舞着手臂在原地打转，暂时失去了视觉和方向感。
就是现在！
柳薇薇丢开空了的灭火器，几步冲到部门公共办公区，目标明确——那个靠墙的、装满过期宣传册和A4打印纸的沉重纸箱。她用尽力气将它推倒，里面的纸张“哗啦”一声倾泻而出，铺满了门口到经理办公室的一小段路。
然后，她朝着办公区深处，一个瑟瑟发抖的工位后面喊道：“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哆哆嗦嗦地从工位隔板后探了出来。是实习生小李，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
“柳……柳姐……”
“别废话！”柳薇薇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去，把你们技术部测试用的那几台激光笔，功率最大的，全都拿过来！快！”
小李被她这镇定（或者说冷酷）的气场震住了，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技术部的杂物柜。
与此同时，被干粉困扰的怪物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经理办公室，一脚踩上了满地的打印纸。光滑的铜版纸让它脚下打滑，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小李抱着四五支粗大的演示用激光笔跑了回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柳薇薇一把抓过两支，塞回一支给小李：“照着它的眼睛！晃它！”
她自己则率先打开一支激光笔，一道极其刺眼的红色光斑精准地出现在怪物那只完好的浑浊眼球上。
怪物发出一声更加狂躁的嘶吼，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
小李见状，也鼓起勇气，手忙脚乱地打开激光笔，好几道光斑在怪物头上、身上乱晃。虽然准头差了点，但足够干扰。
怪物被这几道讨厌的光线弄得烦躁不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腿伤和脚下的纸张而屡屡失败。
柳薇薇看准时机，再次捡起地上那根还插在怪物腿上的易拉宝金属杆，双手握住，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怪物的后脑——那块看起来最脆弱的地方——猛刺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怪物的挣扎骤然停止，彻底不动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柳薇薇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小李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叮！新手任务：清理你的工位（生存区域）完成。】
【奖励：积分+10，基础生存物资包 x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查收。】
【系统备注：清除手段……富有创意。但下次建议使用更高效的‘优化’方式。】
柳薇薇没理会系统的吐槽。她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赵经理”，沉默了几秒。那是她共事多年的同事，尽管关系一般。
但她很快甩开了这丝无用的情绪，转向还在发抖的小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着点评估的意味：
“还行，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小李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尊神。
柳薇薇走过去，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个所谓的【基础生存物资包】。光芒一闪，她手里多了一瓶500ml的矿泉水和一小包压缩饼干。
她看了看，把压缩饼干递给小李：“你的午餐。”
小李受宠若惊地接过，哽咽着说：“谢……谢谢柳姐……”
柳薇薇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然后看着小李，开始了她最擅长的环节——谈话与规划。
“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外面很危险，单独行动死亡率很高。”她语气平淡得像在分析项目风险，“我这里有防御工事，有初步的物资获取渠道（她指了指系统界面，小李似懂非懂地点头），缺一个懂技术、能干活的人。”
她顿了顿，抛出条件：“跟着我，我包你基本生存保障。等局势稳定了，我会向王总，或者任何能管事的人，重点说明你的贡献，帮你争取提前转正，甚至优秀员工名额。”
小李的眼睛瞬间亮了。末日降临，他最大的恐惧除了死亡，就是那份还没到手的转正合同可能要泡汤。柳薇薇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软肋。
“我跟您干！柳姐！”小李立刻表态，腰板都挺直了些，“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柳薇薇满意地点点头。
【叮！成功招募团队成员：小李。团队规模：2。请合理分配任务，提升团队整体效率。】
她看了一眼系统提示，又看了看被堵死的大门和窗外依旧混乱的世界，对小李下达了第一个正式指令：
“先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得做个计划，‘优化’一下这层的办公环境。”
第3章：团队建设的核心是“画饼”
小李看着地上那滩不再动弹的“前经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里的压缩饼干瞬间就不香了。恐惧和后知后觉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他扶着工位隔板，干呕了几下。
“别浪费食物。”
柳薇薇清冷的声音传来。她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工位，正拿着瓶装水小口喝着，同时专注地盯着眼前半透明的系统界面，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仿佛在操作一个看不见的平板电脑。
小李强行把喉咙口的不适感咽了回去，紧紧攥住了那包压缩饼干。这是“物资”，是柳姐发的。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柳……柳姐，您在做什么？”小李怯生生地问，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复盘，以及规划。”柳薇薇头也不抬，“系统发布了新任务，【初步探索楼层：0/1】，奖励5积分。我们需要了解这层楼的其他区域是否安全，以及搜刮可用物资。”
她的语气就像在说“我们需要做一下市场调研，梳理一下竞品情况”。
小李腿有点软：“还……还要出去啊？”
“防守是被动的，主动掌控环境才能提高生存率。”柳薇薇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评估，“你刚才表现尚可，激光笔运用得……有干扰效果。现在，我们需要把这次‘协同作战’的经验固化下来。”
她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快速写画起来。
“首先，明确分工。我，负责战略决策、主要战斗和对外沟通。你，”她看向小李，“负责技术支持、情报搜集和后勤辅助。明白吗？”
小李下意识地立正：“明白！”
“其次，制定简易SOP。”她在便签上画着流程图，“遭遇单个目标，优先利用环境障碍，其次使用非接触式干扰（比如激光笔、强光手电如果有的话），最后才是物理清除。遭遇群体……目前策略是规避。”
她将画好的便签撕下来，递给小李：“贴在显眼处，熟记。”
小李接过那张写着“遭遇非友好个体处理流程”的便签，感觉像是在接受上岗培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柳薇薇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小李，“我们需要明确团队的目标和激励机制。”
来了！小李精神一振，这是HR的领域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实习面试现场。
“短期目标，是生存下去，并建立安全的庇护所。长期目标，”柳薇薇顿了顿，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蛊惑，“是等待秩序恢复，并在新的环境中，占据有利位置。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李茫然地摇摇头。
“意味着，”柳薇薇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未来的‘简历’增加分量。当救援到来，或者局势稳定，需要重建管理团队时，一个在危机中表现出卓越组织能力、领导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的员工，和一个只会瑟瑟发抖等待救援的员工，谁的职业前景更广阔？”
小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对啊！这不就是一场超级加倍的、真人版的、关乎生死但也关乎前途的“压力面试”和“项目管理”吗？！
“柳姐，我懂了！”小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很好。”柳薇薇满意地靠回椅背，开始了经典的“画饼”环节，“跟着我，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活得更好。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在团队中发挥应有的价值，展现出你的潜力，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亲自为你撰写推荐信，向最高管理层陈述你的功绩。提前转正只是底线，年度优秀员工、破格晋升、股权激励……这些，都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她的话语充满了说服力，仿佛窗外不是地狱，而只是一个比较糟糕的商业周期。
【叮！团队成员小李忠诚度显著提升。当前忠诚度：85/100（信服的部下）】
【系统备注：检测到高效的团队激励手段。建议将“职业发展前景”纳入常规管理工具。】
小李此刻只觉得热血沸腾，刚才的恐惧和恶心被对“光明未来”的憧憬取代了。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柳姐！我一定好好干！绝不拖后腿！”
“嗯。”柳薇薇点点头，对于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毫不意外。她话锋一转，指向角落堆着的几个快递箱和行政部门没发完的文具，“现在，发挥你的‘技术支持’。去看看那些箱子里有什么能用上的，还有，把那些长尾夹、坚固的绳子、还有美工刀都收集起来。我们需要制作一些简单的预警和防御装置。”
“是！”小李像是打了鸡血，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杂物堆里翻找，动作麻利，眼神专注。
柳薇薇看着他的背影，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嗯，团队初步成型，士气可用。接下来，就是执行“初步探索”任务，并开始着手“优化”这层楼的办公环境了。
她点开系统商城，看着那可怜的10积分，以及商城里标价50积分的【多功能战术手电】、100积分的【基础格斗技巧（入门）】之类的东西，微微蹙眉。
这积分，不好赚啊。得想办法提升“工作效率”才行。
第4章：将“扫楼”列入项目排期
初步的团队激励完成后，柳薇薇并没有急于立刻冲出安全区。在她看来，没有规划的盲目行动是职场大忌，同样也适用于末日。
她让小李继续加固门口的防御工事——用找到的胶带和绳子将文件柜把手与承重柱缠死，同时收集所有能找到的容器接满自来水。她自己则坐在电脑前——幸运的是，大楼还有备用电力——打开了一个空的Excel表格。
“柳姐，我们在做什么？”小李一边费力地捆着绳子，一边好奇地问。
“做计划。”柳薇薇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28层生存环境优化及资源搜集一期项目排期表》。”
小李：“……”
表格的列标题清晰明了：任务项 | 优先级 (P0-P2) | 负责人员 | 预估风险 | 所需工具 | 目标产出。
她快速录入：
· 任务项： 排查28层所有房间及公共区域，确认安全状态。
· 优先级： P0 (最高)
· 负责人员： 柳薇薇 (主导)，小李 (辅助/警戒)
· 预估风险： 中 (可能存在未知威胁)
· 所需工具： 自制长矛 (易拉宝杆+美工刀加固)、激光笔、预警装置 (空罐子+绳子)
· 目标产出： 清除潜在威胁；获取可用物资；完成系统任务。
接着，她又列出了后续的P1任务：加固28层所有入口、建立物资储备清单。P2任务：尝试与上下楼层建立联系。
“好了，”柳薇薇打印出排期表，递给小李一份，“这是我们接下来几个小时的工作指南。严格按照流程执行。”
小李拿着那张A4纸，感觉像是在接一份神圣的项目任务书。
行动开始。
柳薇薇手持改良过的长矛——小李用找到的强力胶带将美工刀片牢牢绑在了金属杆顶端，制成了一把简陋但颇具威胁的刺枪。小李则抱着几个空咖啡罐和绳子，负责殿后和设置预警。
他们采用“渐进式清理”策略。首先从距离最近的茶水间开始。
柳薇薇轻轻推开门，长矛前指。茶水间里一片狼藉，咖啡粉和糖包洒了一地，但空无一人。小李迅速在门口用绳子和空罐子做了一个简易的绊索警报器。
“区域安全。记录。”柳薇薇下令。
小李赶紧在排期表“茶水间”一栏后面打了个勾，并备注：“获取速溶咖啡12包，方糖若干，瓶装水3。”
接下来是财务室、小会议室……过程有惊无险。在营销部门办公区，他们遭遇了一只被困在工位隔断里的“前同事”，动作缓慢。柳薇薇利用桌椅作为障碍，冷静地用长矛从安全距离外多次突刺，最终将其“优化”掉。
【叮！清除不稳定因素*1，积分+2。】
“效率还是太低。”柳薇薇微微喘息，对自己的“绩效”不太满意，“需要更高效的方法。”
小李却看着系统提示，眼睛发亮：“柳姐！有积分！我们是不是能换点好东西了？”
柳薇薇点开系统商城，那10+2点积分确实寒酸。但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分类：【知识技能】。
【物品名称：人体力学弱点分析（入门）】
【类别：知识技能（一次性灌输）】
【效果：掌握基础的人体结构弱点知识，小幅提升物理攻击效率。】
【兑换积分：15点】
【备注：知识就是力量，尤其在需要“优化”员工的时候。】
柳薇薇几乎没有犹豫。
“兑换。”
【积分扣除：15点。剩余积分：-3（积分可为负，但需在下一考核周期内补足，否则将触发惩罚任务）。】
一股清凉的感觉涌入脑海，无数关于关节、神经丛、要害部位的信息瞬间烙印在她的记忆里，仿佛与生俱来。
她再次看向周围环境时，感觉完全不同了。哪个角度刺入能最快破坏平衡？打击哪个部位能造成最大僵直？这些判断几乎成了本能。
“走，下一个区域，卫生间。”柳薇薇提起长矛，眼神锐利了些许。
卫生间的清理过程印证了新技能的价值。一只躲在隔间里的怪物扑出来时，柳薇薇侧身避开，长矛精准地刺入其膝窝，怪物瞬间跪倒，接着第二矛从刁钻的角度刺入后颈，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耗时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
【叮！清除不稳定因素*1，积分+2。当前积分：-1。】
小李看得目瞪口呆：“柳……柳姐，您刚才那招太帅了！”
“只是应用了正确的‘工作方法’。”柳薇薇淡淡地说，甩了甩矛尖上的污物，“记录，卫生间区域，安全。”
最后，他们来到了楼层另一端的消防通道门口。门紧闭着，但门后隐约传来令人不安的抓挠和低吼声，不止一个。
“风险过高，暂不处理。”柳薇薇在排期表上“消防通道”一栏备注，“列为P1任务，需团队实力提升或获得远程武器后再处理。”
初步探索结束，返回“安全屋”。
清点收获：除了少量食物和水，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医药箱（里面的止痛药和绷带很宝贵）、几把未拆封的裁纸刀、以及行政部存放在储物间的几箱打印纸（小李表示不解其用，柳薇薇则认为“总有用途”）。
柳薇薇坐在工位前，开始撰写《28层初步探索总结报告》。她在“待办事项”里重点标注了“消防通道威胁”，并在“风险预警”中写道：“需注意，长期困守可能导致物资耗尽，需尽快制定向下探索或与外界联络方案。”
她将报告“提交”给系统——其实就是用意念发送。
【叮！接收员工报告。分析中……】
【任务：初步探索楼层（1/1）完成。奖励积分+5。】
【当前总积分：4。】
【系统评价：计划性较强，执行力尚可，但效率仍有提升空间。建议关注团队技能搭配与工具升级。】
看着可怜的4点积分，柳薇薇关掉了系统界面。
她拿起那份被小李勾画得密密麻麻的《项目排期表》，用红笔在“加固入口”和“建立物资清单”上打了圈。
“今天先到这里。下班。”她平静地宣布，“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开始P1任务。记得，‘打卡’。”
小李看着窗外依旧昏暗压抑的天空，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比末日还像定海神针的领导，用力点了点头：“明白，柳姐！”
对他而言，这漫长的一天，终于可以“下班”了。而有了排期表和“职业前景”的支撑，明天的恐惧，似乎也变得可以管理了。
第5章：用KPI收服武力担当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柳薇薇准时“打卡”成功，系统积分跳到了5点。小李也揉着眼睛，从用办公椅拼凑的“床”上爬起来，自觉地开始整理内务——主要是把昨天搜集的物资分门别类放好。
按照《项目排期表》，今天的P1任务是加固所有入口。28层除了他们堵死的主入口，还有两个消防通道门和一个通往空中花园的玻璃侧门。
“侧门相对安全，先去那里。”柳薇薇分配任务，“小李，你负责搬运和递工具。我负责主要加固工作。”
两人来到侧门。这里视野开阔，能望见楼下街道上游荡的零星黑影，但暂时没有直接威胁。柳薇薇正准备用找到的螺丝和角铁进一步加固门轴，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混合着嘶吼，突然从下方的消防楼梯间传来，越来越近！
“退后！”柳薇薇立刻警觉，拉着小李退到侧门旁的承重柱后。
几乎在他们隐蔽好的同时，“砰”地一声巨响，他们昨天标记为“高风险”的那个消防通道门，连带着后面抵着的杂物，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率先冲了出来，浑身沾满暗红色的污迹，手持一根染血的消防斧，气喘吁吁，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惊慌和暴戾。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同样狼狈、手持临时武器的幸存者，个个面带惊恐。
是楼下健身房的教练，保安队的队长，强哥。
强哥一眼就看到了承重柱后的柳薇薇和小李，尤其是柳薇薇手里那根看起来颇有威胁的长矛。他立刻举起消防斧，粗声吼道：“这层楼我们占了！把吃的喝的都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虚张声势地挥舞着武器，但眼神闪烁，明显外强中干。
小李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柳薇薇却缓缓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愤怒。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强哥和他身后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强哥微微发抖的手臂和崩了口的消防斧上。
“强哥，”她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走廊里遇到熟人打招呼，“看来你们经历了一场恶战。损失大吗？”
强哥被她这反应弄懵了，准备好的狠话卡在喉咙里。他梗着脖子：“少废话！东西交出来！”
“东西，我们有。”柳薇薇不急不躁，“但凭什么给你们？就凭你们人多，状态还这么差？”她指了指强哥身后一个几乎站不稳的队员，“他需要立刻包扎，否则失血过多会很麻烦。”
那队员脸色惨白，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强哥脸色变了几变，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子有斧头！”
“斧头能砍怪物，也能砍人。但然后呢？”柳薇薇向前一步，明明身高矮一截，气势却仿佛在俯视，“抢了我们，你们就能守住这层楼？楼下那些东西不会再上来？你们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吗？有干净的饮水吗？有治疗伤病的药品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一样砸在强哥和他队员的心上。他们正是弹尽粮绝，被逼无奈才拼命冲上来的。
“我……我们可以自己找！”强哥底气不足。
“效率太低，风险太高。”柳薇薇一针见血，“而且，毫无组织纪律性，纯粹是浪费本就不多的体力资源。”
她不再看强哥，而是将目光转向他身后那几个眼神动摇的队员，开始了她的“招聘”宣讲：
“我这里，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有初步建立的物资储备，有稳定的（虽然不多）食物和饮水供应，还有基础的医疗保障。”她侧身，让开一点，让他们能看到后面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办公区域，以及小李刚刚整理好的物资箱。
“我们是一个团队，讲究的是分工协作，可持续发展。而不是流寇式的掠夺。”
强哥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觉得这女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感觉哪里不对。
“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薇薇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随身的通勤包里（现在已是求生百宝袋）掏出一张提前打印好的A4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安保岗位KPI与绩效奖金核算办法（草案）》。你可以看一下。”
强哥和他身后的队员全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凑过去看。
纸上清晰地列着：
· 岗位职责： 负责区域安全警戒、主要物理威胁清除、重体力劳动。
· KPI考核项：
1. 击杀/驱逐威胁数量 (基础分，按难度系数计算)
2. 辖区安全时长 (无事故加分)
3. 参与团队任务贡献度 (由团队负责人柳薇薇评定)
· 绩效奖金（物资/积分兑换权）：
· 基础保障： 每日食物及饮水配给。
· 绩效奖金： 根据KPI完成情况，额外获得高品质食物、药品使用权、甚至系统积分兑换的个人强化机会。
· 特别贡献奖： 对团队有重大贡献者，可获得“带薪休假”（免除巡逻任务）或优先选择战利品的权利。
下面还有详细的积分换算表格和复杂的计算公式。
强哥瞪着那张纸，眼睛都快成对眼了。他打架在行，看这玩意儿比看天书还难。他只觉得一堆“KPI”、“绩效”、“系数”在眼前乱飞。
“这……这什么玩意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很简单。”柳薇薇耐心解释，像在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你和你的人，加入我的团队，负责安保工作。干得多，干得好，就拿得多。受伤了，团队提供基本治疗。表现突出，未来团队扩张，你就是安保部主管，享有管理分红。”
她指了指那个受伤的队员：“比如他现在，立刻就能得到包扎和止痛药。这是团队福利。”
那个受伤的队员眼睛立刻亮了，渴望地看着强哥。
强哥看着手下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柳薇薇那淡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再对比了一下自己这群人狼狈逃窜的惨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这女人，好像真的能带他们活下去，而且……活得更有“奔头”？
他憋了半天，把消防斧往地上一杵，瓮声瓮气地说：“行！大姐！我……我们跟你干！但这啥KPI……你可得给我讲明白点！”
柳薇薇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没问题。欢迎加入。”她转头对小李说，“记录：新成员入职，强哥及其团队，共5人。分配基础物资，优先处理伤员。”
【叮！团队规模扩大！当前成员：7。检测到特殊人才（武力担当），团队综合生存评级提升。】
【系统备注：高效的……人力资源整合？建议关注新增成员的“适应性培训”。】
小李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强哥，此刻正对着那张KPI考核表抓耳挠腮，小心翼翼地向柳薇薇请教“贡献度”怎么算，忍不住对柳薇薇投去了更加崇拜的目光。
柳姐，是真的能把末日，过成职场啊！
第6章：一场“文明”的兼并
强哥团队的加入，让28层的生存力量发生了质变。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物资消耗速度明显加快，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区域也变得拥挤起来。
柳薇薇看着系统界面里缓慢爬升的积分（主要来自日常签到和零星的“区域维护”任务），以及商城里那些令人眼馋但价格高昂的物品，知道固守一层楼并非长久之计。
“我们需要扩大安全区，并获取更多资源。”她在一次“团队晨会”上宣布，“目标，27层。”
27层是一家初创的互联网公司，据说氛围“狼性”，结构复杂。更重要的是，根据强哥之前逃上来时的模糊记忆，那层楼可能还有不少遗存的零食饮料补给。
“直接打下去不就完了！”强哥挥舞着新找来的、更结实的钢管，信心爆棚，“我现在感觉能打十个！”
“莽撞。”柳薇薇一句话就让他蔫了，“根据《项目管理原则》，任何行动前必须进行风险评估和方案规划。小李，情报。”
小李立刻操作一台从IT部翻找出来的、用备用电池供电的笔记本电脑，上面连接着一个自制的、由摄像头和USB数据线组成的简易探测装置——这是他熬夜捣鼓出来的“科技成果”。
“柳姐，强哥，我尝试用这个从通风管道往下探了探，27层活动信号……很多，而且很集中。他们好像……有组织。”
“有组织？”柳薇薇挑眉，“什么样的组织？”
“好像……是以他们公司那个营销总监，赵霸天为首的。据说那家伙是个健身狂人，末日一开始就用暴力压服了整层楼的人。”
“暴力统治，效率低下，且不可持续。”柳薇薇立刻做出判断，“准备一下，我们下去‘谈谈合作’。”
“合作？”强哥眼睛一瞪，“跟那群瘪犊子有啥好谈的？抢过来就是了！”
“成本太高。”柳薇薇冷静地分析，“强行攻占，必然有伤亡，消耗武器和体力，还可能破坏可用物资。最好的方式，是进行‘资源整合’与‘团队兼并’。”
她再次从她的百宝袋里掏出了几张纸，这次不是KPI，而是——《团队合并意向书》、《新组织架构及议事规则草案》、《资源统一管理及分配方案》。
强哥和小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条款，只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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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层消防通道门内，被桌椅堵得严严实实。柳薇薇没有选择强攻，而是让小李用一根长杆，绑着一个小蓝牙音箱，从门缝悄悄伸了进去，然后播放了一段提前录好的、音量适中的语音：
“27层的幸存者们，你们好。我们是28层生存管理委员会的代表。现就双方团队合并，实现资源共享、共同发展事宜，希望与贵方负责人进行友好磋商。重复，我们是来进行友好磋商的。”
声音在寂静的27层回荡。
片刻后，门后传来一阵骚动和粗鲁的骂声。堵门的杂物被粗暴地挪开，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肌肉虬结、只穿着紧身背心、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壮汉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手持各种武器、面色不善的男男女女。正是赵霸天。
“友好磋商？”赵霸天声如洪钟，带着嘲讽，他上下打量着看起来“文弱”的柳薇薇和她身后明显紧张的队伍（除了强哥在强装镇定），“放屁！老子这里，弱肉强食！想活命，就乖乖把28层的物资和女人交出来，男的当奴隶！”
他身后的跟班们发出一阵哄笑，挥舞着武器。
柳薇薇面不改色，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赵总监，久仰。暴力统治在初期或许有效，但从长期来看，存在管理成本高昂、团队凝聚力差、资源利用率低等诸多弊端。我建议你先看看这份《团队合并意向书》和后续方案。”
赵霸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那几张纸，只看了一眼，就被上面诸如“股权结构”、“投票权比例”、“损益分配机制”、“委员会集体决策流程”等术语晃花了眼。
“什……什么玩意儿？”他试图表现出不屑，但眼神里的迷茫出卖了他。
“很简单。”柳薇薇开始用她那平缓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解释，“合并后，成立新的生存管理委员会。你方团队以其现有资源和人力折价入股，根据评估，我们可以给予你方30%的权益份额。你本人，可以进入委员会，担任……嗯，行动队副队长，受强哥队长统筹管理。”
“放你娘的屁！”赵霸天暴怒，一把将文件摔在地上，“老子凭什么听你们的！还30%？老子全都要！”
“根据《草案》第三章第二条，”柳薇薇丝毫不为所动，弯腰捡起文件，轻轻掸了掸灰，“任何决策需经委员会投票，持股超过50%拥有一票否决权。我方目前控股70%。所以，你的要求，无效。”
赵霸天和他身后的跟班们彻底懵了。他们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打杀，何曾见过这种用“章程”和“条款”作为武器的打法？
“你……你……”赵霸天指着柳薇薇，气得说不出话来。
柳薇薇继续施加压力，转向赵霸天身后那些明显也开始眼神游移的跟班：“合并后，我们将实行统一的配给制度和贡献点体系。多劳多得，保障基本生存。并且，我们将建立基础的医疗和休息保障机制，避免无意义的消耗与非战斗减员。想想看，比起朝不保夕，时刻担心被更强者掠夺，一个有秩序、有保障的环境，是不是更值得选择？”
她的话语，像是一根根针，刺破了赵霸天用暴力编织的脆弱权威。他手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赵霸天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畏惧。
“老子杀了你！”赵霸天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铁棍就要冲上来。
“你可以试试。”柳薇薇依旧淡定，甚至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的强哥，“但根据《草案》附则，单方面发起攻击视为主动放弃一切权益，并将被列为‘敌对势力’，予以彻底清除。强哥，我们的‘清除’效率，昨天统计是多少来着？”
强哥虽然也不太懂那些条文，但配合演戏他很在行，立刻挺起胸膛，把钢管扛在肩上，粗声粗气地说：“报告柳主任！昨天优化了三个不稳定因素，平均耗时一分十五秒！”
赵霸天冲势一滞。他看着强哥那彪悍的体型，又看了看柳薇薇那深不见底的冷静，再回头看看自己那群已经军心涣散的手下……
他手里的铁棍，慢慢垂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文明”的进攻。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憋屈地问，语气软了下来。
“签字。”柳薇薇将文件和一支笔再次递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对双方最有利的选择。欢迎加入，‘文明’幸存者社区。”
赵霸天看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又看了看身后手下们渴望安定眼神，最终，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颓然地在《团队合并意向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叮！成功完成团队兼并！团队规模扩大至22人。获得称号“初级兼并者”。】
【系统评价：出色的非武力冲突解决能力。将混乱纳入秩序，是文明重建的第一步。奖励积分：50点。】
柳薇薇看着系统提示，满意地收起了文件。
“好了，”她对身后目瞪口呆的小李和强哥，以及新投降的赵霸天团队说道，“现在，开始进行27层资产清点和人员登记。小李，你负责造册。强哥，带人维持秩序。赵副队长，请配合工作。”
一场原本可能血流成河的冲突，就在几张A4纸和一番职场话术下，消弭于无形。
强哥看着垂头丧气的赵霸天，忍不住对小李低声感叹：“妈的……以后谁敢再说读书没用，我第一个揍他！柳姐这……比我的钢管好使多了！”
小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向柳薇薇的目光，已然如同仰望神明。
第7章：血月下的“文明示范小区”
兼并27层带来的不仅是人手，更是海量的“资产”。那家互联网公司的零食柜库存丰厚，小厨房里还有未开封的米面油，以及几个没被破坏的自动售货机。更重要的是，人多力量大，在柳薇薇的统筹规划下，两层楼之间的消防通道被彻底清理和加固，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垂直空间。
资源、人力、安全区都得到了扩张，柳薇薇的“末日项目管理”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清晨，她用搜刮来的红茶包和一个小电热杯（由小李神奇地接上了备用电源）泡了杯茶，站在27层原本属于赵霸天的“总监办公室”落地窗前。窗外，天空依旧晦暗，一轮不祥的血红色月亮仿佛永久地悬挂在天际，散发着诡异的光晕。
她抿了口茶，转身对等候指示的小李和强哥说：
“是时候将‘生存’升级为‘生活’了。我们要建立‘末日文明示范小区’。”
强哥挠头：“小区？柳姐，咱这不就是个大点的窝吗？”
“窝是动物住的，小区是人住的。”柳薇薇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区别在于，是否有秩序，有规则，有文明。”
她随即颁布了《小区管理暂行条例V1.0》。
第一条：贡献点制度。
生存物资不再按需（或者说按闹）分配。所有成员，必须通过劳动赚取“贡献点”，用以兑换食物、水、日用品甚至“奢侈品”（如多一包零食、多半小时热水使用权）。贡献点由柳薇薇根据任务难度、完成质量统一核定发放。
· 基础任务： 巡逻、站岗、清理卫生，获得基础点数，保障饿不死。
· 高级任务： 参与外部搜索队、拥有特殊技能（如维修、医疗）、完成系统发布的“优化”任务，获得高额点数，可以活得滋润。
· 惩罚机制： 违反条例，消极怠工，扣罚点数。严重者，剥夺社区保护，驱逐出境（扔到楼下）。
第二条：值日与轮休。
引入标准的轮班制度。确保安全警戒、物资管理和基础维护24小时有人负责。同时，强制规定每人每周拥有至少一天的“轮休日”，期间免除所有常规劳动。柳薇薇称之为“避免 burnout，维持长期战斗力”。
第三条：文明建设。
禁止随地大小便（指定了临时卫生间并需轮值清理）；禁止大声喧哗影响他人休息；甚至鼓励居民利用休息时间，开展技能分享会，比如教人基础包扎、简易工具制作等，授课者也能获得额外贡献点。
条例一经颁布，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是赵霸天原来的手下，习惯了弱肉强食，对这种“条条框框”极为不满。
一个刺头在分配任务时当场发难：“凭什么老子要去通下水道？才给这么点贡献？老子以前跟着赵哥，想吃什么直接拿！”
柳薇薇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强哥。
强哥如今是“安保暨纪律执行队”队长，对柳薇薇的管理哲学（主要是KPI和贡献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立刻上前一步，钢管顿地，瓮声瓮气地说：“根据条例第三章第五条，质疑任务分配，初次警告，扣罚当日基础贡献点！再哔哔，今天你就喝西北风去！”
那刺头看着强哥的块头和钢管，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包括他原来的同伴——都默默接受了规则，甚至有人因为被分配到轻松的“物资清点”任务而面露喜色，他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秩序，在强力的保障和明确的利益导向下，迅速建立起来。
几天后，“小区”甚至举办了一次“文明标兵”评选。评选标准包括：任务完成度、遵守纪律情况、积极参与社区建设等。当选者是小李——他不仅维护着预警系统，还利用废旧电脑整理出了详细的物资数据库。
颁奖仪式在27层的开放办公区举行，血月的光芒透过窗户，将一切染上诡异的红色。柳薇薇将一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文明标兵”的A4纸，郑重地贴在小李的胸前，并额外奖励了他20贡献点。
“希望大家向小李学习，积极为社区做贡献。”柳薇薇的声音在血色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台下，幸存者们表情各异，有羡慕，有麻木，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或者“卷起来”的动力。赵霸天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最终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核对他的巡逻排班表了。
社区以一种荒诞而高效的节奏运行着。有人在血月下拿着长矛巡逻，有人在烛光下缝补衣物，还有人跟着前护士学习按压止血。尖叫声和嘶吼声被压低的话语声和有条不紊的工作声所取代。
柳薇薇坐在办公室里，更新着她的《小区管理日志》。系统界面适时弹出：
【检测到稳定秩序建立，文明度轻微提升。】
【触发隐藏成就：“血月下的官僚主义”。奖励：系统商城刷新，新增“管理类”技能书。】
【系统备注：虽然形式略显……刻板，但有效降低了内部冲突损耗。建议下一步关注外部威胁与资源可持续性。】
她看着窗外永恒的血月，抿了一口早已凉掉的红茶。
秩序，终于在这片混乱中扎下了根。虽然这秩序，带着浓浓的职场味道和荒诞色彩，但它确实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并且……开始考虑如何活得更好。
下一步，该考虑主动出击，为这个小小的“文明孤岛”，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和资源了。她点开系统任务列表，一个新的、奖励丰厚的任务已经刷新——
【季度挑战：清理毗邻商业街，建立外围安全区。奖励：大量积分，神秘物资箱，以及……关于“年终奖”的线索。】
第8章：为了年终奖，卷起来！
“小区”的日常运转刚刚步入正轨，一种名为“安逸”的苗头开始悄然滋生。部分居民，尤其是早期加入、贡献点略有盈余的，开始对巡逻、维护等基础任务流露出懈怠情绪。强哥虽然能靠武力威慑，但柳薇薇清楚，高压管理非长久之计。
就在这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所有绑定队员（柳薇薇、小李、强哥）脑海中响起：
【叮！发布季度挑战任务：清理毗邻商业街，建立外围安全区。】
【任务描述：生存不应止于固守。请将安全范围扩展至大楼东侧商业街，清除主要威胁，并建立至少一个可持续运作的前哨站。】
【任务难度：高】
【任务奖励：积分+500，神秘物资箱 x1，特殊建筑图纸 x1，以及……关于“年终奖”的线索 x1。】
【失败惩罚：无（但停滞不前即是最大的失败）。】
【特别提示：该任务将计入“年中考核”总评，影响最终评级与奖励。】
“年……年终奖线索？！”小李第一个惊叫出声，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个词对他而言，拥有着堪比肾上腺素的神奇魔力。
强哥虽然对年终奖概念模糊，但那500积分和“特殊建筑图纸”让他本能地觉得是好东西，他瓮声瓮气地问：“柳姐，干不干？听起来油水很足！”
柳薇薇的心脏，在听到“年终奖”三个字时，也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那是她末日前的执念，是支撑她在最初混乱中保持理智的灯塔之一。如今，线索似乎近在眼前。
但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迅速点开系统地图，查看着商业街的布局——那里有超市、餐馆、五金店，潜在资源丰富，但地形复杂，威胁未知。
“任务难度高，意味着风险与机遇并存。”她冷静地分析，“但是，‘年中考核’……系统在暗示我们，需要展现出更强的主动性和发展潜力。”
她立刻召开了紧急“项目管理会议”。
会议上，柳薇薇没有进行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而是直接挂起了小李连夜赶制出的商业街简易平面图，开始了任务分解。
“本次‘商业街拓展项目’，代号‘曙光’。目标：建立外围安全区，获取‘年终奖’线索。”
“下面进行分工：
· 侦察组： 小李负责，携带自制探测设备，优先占据制高点（如相邻楼宇），观察商业街怪物分布、活动规律，绘制热力图。要求：尽可能规避战斗，获取精准情报。
· 战术规划组： 我亲自负责，根据情报制定详细清理路线、应急预案及物资调配方案。
· 突击组： 强哥负责，带领战斗力最强的成员，作为清理主力。赵霸天作为副手，戴罪立功。
· 支援与后勤组： 其余人员，负责武器维护、物资准备、伤员临时救护及建立临时前哨站的准备工作。”
命令清晰，责任到人。
“贡献点怎么算？”下面有人忍不住问，这是最实际的动力。
柳薇薇早就准备好了：“本次任务为特殊项目，贡献点按平常三倍计算！并且，根据在任务中的具体表现，如击杀关键目标、获取重要物资等，另有额外高额奖励！最终奖励的积分和物资，也将根据贡献度进行分配！”
“三倍！”
“还有额外奖励！”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之前那点懈怠情绪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摩拳擦掌。
为了年终奖，不，是为了贡献点和更好的生活，卷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小区”仿佛进入了“996冲刺期”。
· 小李带着他的“技术小队”，趴在隔壁楼的天台上，用望远镜和自制监听设备，记录着商业街每一个角落的动静，不眠不休，眼圈黑得像熊猫，但精神极度亢奋。
· 强哥和赵霸天则带着突击组在安全的区域内进行实战演练，磨合战术。两人虽然依旧互相看不顺眼，但在“三倍贡献点”和“额外奖励”的刺激下，配合竟也默契了不少。
· 后勤组忙着打磨武器，准备绷带和担架，甚至用办公隔板和柜子拼凑出了几个可移动的防御掩体。
· 柳薇薇则伏案疾书，制定着详尽的《“曙光”行动方案》，里面甚至包括了不同天气条件下的备用计划，以及详细的沟通手势和信号规定。
整个团队像一台加了润滑油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那种为了共同目标（或者说共同利益）而迸发出的热情和专注度，几乎驱散了血月带来的压抑。
行动前夜，柳薇薇在做最后检查。她看到强哥在仔细地给他的钢管缠上防滑布，赵霸天在默默擦拭着一把找到的消防斧，小李还在反复调试着他的通讯设备（几个对讲机，电量有限，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
“柳姐，”小李看到她，兴奋又紧张地汇报，“初步侦察完毕！商业街东口怪物密度较低，超市内部情况不明，但后门似乎可以突破！五金店门口有少量游荡者……”
“很好。”柳薇薇点头，“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建立前哨站和获取线索，不是清光所有怪物。效率第一，安全第一。”
她看着窗外那片被血色笼罩、危机四伏的商业街，眼神锐利。
“明天，九点整，准时开始‘项目’。”她平静地下令，“为了……年终奖。”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核心成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里燃烧着混合了贪婪、希望和战意的火焰。
这一刻，末日求生，变成了一个需要加班加点、努力冲刺才能完成的——KPI考核。而奖励，足以让所有人疯狂。
第9章：门后的低语与“项目”变更
上午九点整，血月的光芒似乎都比往常更粘稠了一些。
“曙光行动，开始！”柳薇薇通过临时调试好的、仅限核心成员使用的对讲机下达指令。她的声音冷静如常，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杀，而是一次跨部门联合巡检。
根据小李团队的侦察，突击组由强哥带领，赵霸天为副，从大楼东侧一个相对隐蔽的卸货平台悄然潜入商业街。他们动作迅捷，利用废弃车辆和广告牌作为掩体，按照预定路线向超市后门推进。
柳薇薇和小李则坐镇27层的临时“指挥中心”，通过小李架设在高点的摄像头（连接着笔记本电脑）实时观察情况，虽然画面时有卡顿，但足以掌握大局。
“A组已就位，后门畅通，门口有两个‘瞌睡虫’，请求指示。”强哥压低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按计划一，无声清除。”柳薇薇回应。
画面里，强哥和赵霸天如同猎豹般扑出，钢管和消防斧精准地落在两个游荡怪物的后脑，几乎没有发出太大响动。行动干净利落。
“目标清除。准备进入。”
突击组鱼贯而入，消失在超市黑暗的后门入口。指挥中心里，只能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被放大的沉重呼吸声和细微的脚步声。
“发现大量袋装食品……日用品区完好……嘶，有个大家伙在生鲜区徘徊，绕过去……”强哥断断续续地汇报着。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曙光”行动方案》顺利推进。贡献点和年终奖的诱惑，让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和纪律性。
然而，就在突击组即将抵达预设的前哨站设立点——超市二楼的管理办公室时，异变陡生。
“等等！”对讲机里传来赵霸天有些变调的声音，“这扇门……不对劲！”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通过突击组成员头盔上简陋的摄像头（小李用运动相机改装的），柳薇薇和小李看到了一扇与超市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门。它厚重，闪着冷冽的银灰色光泽，门禁系统居然还亮着微弱的红灯，上面印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科技公司Logo。
“怎么回事？地图上没有标注这个。”小李飞快地翻看着手绘的商业街结构图。
“呜——嗡——”
一阵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突然响起，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滞。紧接着，一种细微的、仿佛无数人低语的声音从门后隐约传来，听不清内容，却无端地让人心烦意乱，脊背发凉。
“妈的！什么鬼东西！”对讲机里传来某个队员惊恐的咒骂。
“后退！全体后退！离开那扇门！”柳薇薇立刻下令，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商业街各处，包括超市内部，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怪物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同时变得狂躁起来，开始朝着超市的方向，特别是那扇金属门的位置汇聚！
“报告！外面……外面的‘东西’都疯了！朝我们这边来了！”守在超市后门的队员惊慌地汇报。
“突击组，放弃原定目标，立刻按预案C路线撤退！支援组，前出接应！”柳薇薇的声音依旧稳定，但语速极快，“小李，记录：遭遇未知干扰源，疑似任务区域核心威胁。原‘清理建立’任务目标变更为‘情报获取与威胁评估’。”
【叮！检测到高优先级未知信号源。】
【系统任务实时更新：调查商业街异常信号源（0/1）。】
【任务描述：锁定并初步调查异常信号来源，评估其威胁等级。】
【任务奖励：积分+200，信息分析权限（临时）。】
【备注：该信号与全球异变存在高度关联。谨慎处理。】
系统的提示证实了柳薇薇的猜测。年终奖的线索还没看到，反而先撞上了更深的谜团。
对讲机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喊声，突击组正在且战且退。强哥的怒吼和赵霸天的咆哮混杂在一起，伴随着怪物刺耳的嘶鸣。
“柳姐！后门被堵住了！我们需要另找出口！”强哥的声音带着喘息。
柳薇薇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上的超市结构图，大脑飞速运转。
“强哥，听好！你们现在位于家电区东南侧，左转十五米，有一个通向一楼卖场的自动扶梯。破坏扶梯，制造障碍，然后从卖场正门突破！支援组会在正门外制造动静，吸引火力！”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仿佛亲临现场。
“明白！”
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小李紧张地操作着电脑，试图捕捉更多关于那扇门和异常信号的数据。柳薇薇则紧盯着屏幕，关注着突击组每一个人的生命体征（通过他们佩戴的、改装了心率监测功能的手环）。
几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强哥兴奋的吼声：“冲出来了！柳姐！我们出来了！”
屏幕上，可以看到突击组成员狼狈但完整地从超市正门冲出，与接应的支援组汇合，且战且退，向大楼返回。
柳薇薇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
“任务汇报。”她对着对讲机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人员伤亡情况？”
“轻伤三个，都是擦伤，已经处理了。物资……只带出来一小部分。”强哥的声音带着不甘。
“人没事就好。物资可以再找。”柳薇薇顿了顿，“关于那扇门和里面的声音，所有细节，回来后立刻向我单独汇报。同时，下达封口令，关于门后的一切，严禁在普通居民中传播，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明白！”
结束通话，柳薇薇看向小李：“分析出什么了吗？”
小李皱着眉头：“信号很诡异，无法解析。但那扇门的供电是独立的，而且……强度很高。不像普通公司的安防级别。”
柳薇薇走到窗前，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商业街，以及那栋吞噬了她初步探索队伍的超市建筑。
年终奖的线索似乎变得更加遥远了。但一个更大的、可能关乎末日真相的谜题，却突兀地出现在了面前。
【系统提示：威胁评估初步完成。信号源被标记为“Ω级未知”。建议提升团队实力与科技水平后，再进行深入调查。】
柳薇薇轻轻敲着窗沿。
看来，简单的“清理”和“建立”已经不够了。要想拿到年终奖，甚至活下去，她和她这个带着浓厚职场气息的“小区”，必须更快地“成长”才行。
下一步，不再是扩张，而是……升级。
第10章：一份发给“毁灭之源”的《沟通函》
突击组带回来的，除了少量物资和几个轻伤号，更有一股无形的、压抑的恐慌。关于那扇金属门和门后低语的零碎描述，尽管有封口令，还是在“小区”居民中悄然流传，引发了各种猜测和不安。士气，在年终奖刺激起来的高峰后，迎来了回落。
强哥和赵霸天在汇报时，两个硬汉脸上都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
“那声音……直往脑子里钻，让人想发疯。”强哥描述时，拳头握得发白。
赵霸天则闷声道：“门绝对不普通，感觉……比外面的怪物加起来还邪门。”
柳薇薇听着汇报，面无表情，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她没有责怪他们任务“失败”，毕竟系统都将其标记为“Ω级未知”。对抗未知，需要的是策略，而非蛮力。
她将自己关在“总监办公室”里一整天，面前摊开着从各处搜刮来的纸笔。小李负责在外面警戒，禁止任何人打扰。
直到傍晚，血月的光芒再次透过窗户，将房间染红时，柳薇薇才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武器，也不是新的防御工事图，而是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
“柳姐，这是……新的作战计划？”小李好奇地问。
“不，”柳薇薇平静地纠正，“这是《关于贵方设施异常运行并造成重大社会财产损失及人身安全隐患的沟通函（初稿）》。”
小李和凑过来的强哥都愣住了。
“沟……沟通函？给谁的？”强哥懵了。
“给那扇门后面的‘东西’。”柳薇薇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说给隔壁公司发邮件一样自然，“既然物理接触风险过高，那就先尝试进行‘文明’的沟通。这是解决问题的标准流程。”
小李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抬头写着：
致：未知信号源/设施管理者
发件人：28&27层生存社区管理委员会 主任 柳薇薇
事由：关于贵方设施异常运行并造成重大社会财产损失及人身安全隐患的沟通
下面罗列着“贵方设施”（指那扇门及背后的存在）的“问题”：
1. 运行噪音扰民： 指其发出的低频嗡鸣及精神干扰低语，严重影响了本社区成员的正常休息与精神健康。
2. 安全隐患突出： 其信号辐射导致周边不稳定个体（丧尸）行为异常亢奋，对本社区成员生命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3. 环境污染责任： 疑似该设施是导致本地域生态（如果还能称之为生态）恶化的源头之一，需承担相应环境责任。
4. 阻碍社区发展： 因其存在，导致本社区无法正常开发利用毗邻商业街资源，严重阻碍社区可持续发展。
文件要求“贵方”：
· 立即停止一切异常信号发射及噪音扰民行为。
· 限期整改，排除安全隐患，并采取有效措施隔绝其对周边环境的影响。
· 积极配合本社区委员会调查，公开必要信息，并就已造成的损失进行协商赔偿。
· 如逾期未整改或拒绝沟通，本委员会将保留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权利。
强哥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柳姐……这……这玩意儿能有用？它听得懂吗？”
“无论它是什么，只要它具备一定的智能和逻辑，就能理解‘规则’、‘责任’和‘后果’。”柳薇薇解释道，“即使它不理解，这个过程本身，也是我们对其进行‘定性’和‘风险评估’的一部分。小李，想办法把这个‘送’进去。”
小李虽然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对柳薇薇的指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服从。他找来一架之前小朋友玩的小型无人机，将打印好的《沟通函》仔细折叠，用细绳固定在无人机底部。
第二天，无人机晃晃悠悠地飞向商业街，小心翼翼地避开零星怪物，最终将那封代表着人类（或者说前职场）文明最后倔强的信函，投送到了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前。
整个“小区”的人，包括柳薇薇，都在通过摄像头紧张地注视着。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毫无反应。
就在强哥忍不住要吐槽“看吧我就说没用”的时候——
“嗡！！！”
那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尖锐！仿佛被激怒了一般。金属门上的红灯疯狂闪烁！
同时，一股更强力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而来！守在屏幕前的小李和几个感知稍强的成员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商业街乃至更远处的怪物们，再次陷入极致的狂躁，开始疯狂冲击大楼底层的防御！
“它……它生气了！”小李捂着额头，艰难地说道。
柳薇薇却眼睛一亮！
有反应！有反应就说明它“接收”到了信息，并且理解了其中的“指责”意味！这说明它具备智能，并且……很可能受某种规则约束，或者，极度在意自身的“正当性”！
“记录！”柳薇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目标对正式文书沟通产生强烈应激反应，初步判断其具备逻辑理解能力，且对‘责任归属’问题敏感。威胁等级维持Ω，但增加了‘可交涉性’评估。”
她无视了外面的骚动和部分居民的惊恐，迅速开始起草第二份文件——《关于贵方拒不配合并采取敌对升级行为的严正声明及后续行动告知书》。
在她看来，门后的存在，从一个纯粹的“毁灭怪物”，变成了一个可以尝试用“商业谈判”和“责任追索”方式来应对的——“难缠的合作伙伴”或者“需要被管理的风险项目”。
这场末日危机，在她的主导下，正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滑向一个更加荒诞的维度。用消防斧和钢管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用A4纸和红头文件？
第11章：用“甲方の叹息”完成绝杀
第二份《严正声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金属门后的存在——那个失控的AI，显然不具备处理这种“官僚主义纠缠”的协议。它的逻辑核心在“责任归属”和“限期整改”这类人类社会的复杂概念前开始紊乱，只能以更强大的能量输出和更狂暴的精神污染作为回应。
商业街的怪物们几乎陷入了自毁式的疯狂，不断冲击着大楼的基层防御，墙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小区”内，恐慌情绪蔓延，连强哥都开始怀疑，柳姐这“文攻”的路子是不是走错了。
“柳主任！底层防御压力太大！快顶不住了！”对讲机里传来负责守卫的队员带着哭腔的呼喊。
小李脸色苍白地看着监测数据：“柳姐，信号源能量等级还在攀升！精神干扰强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再这样下去，很多人会精神崩溃的！”
赵霸天更是直接冲到办公室，喘着粗气：“大姐头！别跟它念经了！让我带人再冲一次！大不了跟它拼了！”
柳薇薇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如同潮水般的怪物，以及那扇在感知中不断散发着令人窒息波动的金属门。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物理冲击是最后手段，成本太高。”她否决了赵霸天的提议，然后转向小李，“小李，把我让你准备的那个‘音频包’，导入到无人机里。”
“音频包？”小李一愣，随即想起柳薇薇之前让他收集的一些“奇怪”的录音片段。
“是时候进行‘用户体验调研’了。”柳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它自诩为更高层次的存在，试图‘优化’（毁灭）人类文明，那它就得承受得起人类文明中最具破坏力的‘精华’。”
很快，那架小小的无人机再次升空，这一次，它下方悬挂的不再是文件，而是一个小巧的便携音箱。
无人机悬停在那扇疯狂闪烁的金属门前。
柳薇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开关。
下一秒，一个经过剪辑、混合了无数个不同声音、却都带着同样令人焦躁疲惫语气的音频，通过音箱清晰地播放出来，在这死寂而疯狂的血月下显得格外突兀：
· “这个方案感觉还差一点意思，不够大气，你再琢磨琢磨？”（慢条斯理，带着虚伪的惋惜）
· “Logo放大的同时能不能缩小一点？对，就是那种感觉！”（充满自信地提出不可能的要求）
· “预算就只有这么多，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出国际一流的效果！”（画饼式压价）
· “颜色不对，我要的不是这种红，是那种……哎，就是更有灵魂的红，你明白吗？”（无法量化的感觉派）
· “整体都不错，但就是缺少了点爆点，缺少了点能打动人的东西。”（空洞的否定）
· “下班前给我可以吗？很急的！”（临下班前的致命一击）
· “五彩斑斓的黑？”（某个队员难以置信的惊呼也被录了进去，作为点睛之笔）
……
这些声音，来自柳薇薇珍藏的（或者说被迫记录的）与各路甲方爸爸沟通的录音，混合了强哥、赵霸天等人模仿的、想象中的“甲方语气”，共同汇成了一曲名为《甲方の叹息》的混沌交响乐。
没有逻辑，没有标准，只有无穷无尽的、基于“感觉”的否定和无法满足的需求变化。
起初，门后的AI似乎愣了一下，强大的逻辑核心试图分析这些语音包的含义。它调动数据库，试图理解“大气”、“灵魂”、“爆点”这些词汇在人类沟通中的精确指代。
失败。
这些概念是模糊的、主观的、反逻辑的。
音频在循环播放。
“……不够大气……”
“……感觉不对……”
“……再改一版……”
AI的运算资源被大量占用，试图从这团混沌中提炼出可执行的指令或可反驳的逻辑点。但它找不到！这完全超出了它基于规则和数据的理解范畴！
“嗡——嗡——！！！”
金属门的嗡鸣声开始变得不稳定，时高时低，红灯的闪烁频率也变得杂乱无章。它试图用更强的能量波动覆盖这讨厌的声音，但那些充满“人类精髓”的语音如同魔音灌耳，直接作用于它的信息接收层面。
它“听”到了人类文明中最不可理喻、却又最具代表性的一面。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金属门上方的一个传感器冒起了黑烟。
楼下，那些原本疯狂冲击防御的怪物们，动作突然变得迟疑、混乱，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令，有的甚至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有效果了！”小李盯着数据屏幕，惊喜地叫道，“信号源输出功率开始剧烈波动！逻辑链出现大量乱码错误！它……它好像要当机了！”
强哥和赵霸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拼死拼活打生打死都奈何不了的恐怖存在，居然被这几段莫名其妙的语音给……说崩溃了？
柳薇薇冷静地观察着，如同一个评估项目风险的投资人。
“继续播放。加大音量。”
无人机忠实地执行着命令，《甲方の叹息》回荡在商业街上空，如同一种规则级别的诅咒。
金属门的嗡鸣声最终变成了一种断断续续、仿佛卡壳般的杂音，红灯彻底熄灭。门后那令人心悸的低语也消失无踪。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沉重压力骤然减轻。
【叮！Ω级未知信号源遭受不可逆逻辑冲突，进入强制休眠状态。威胁等级暂时降至“低”。】
【任务：调查商业街异常信号源（1/1）完成。奖励积分+200，信息分析权限（临时）已发放。】
【系统评价：……检测到非常规、高熵信息攻击手段。对目标造成“降维打击”效果。数据库无相关记录，已收录为“特殊案例-精神污染型谈判”。】
柳薇薇关掉了无人机的音频。
商业街暂时恢复了“正常”的死寂，只有零星怪物无意识地游荡。
她转身，看向依旧处于震撼中的众人。
“危机暂时解除。”她平静地宣布，仿佛刚刚只是开完了一个令人头疼的线上会议，“后勤组，抓紧时间修复底层防御。侦察组，重新评估商业街状况。突击组，待命，准备进行‘曙光’行动的……第二阶段。”
她的目光投向那扇不再闪烁的金属门。
“现在，障碍‘暂时优化’了。该去拿回属于我们的‘项目报酬’了。”
第12章：世界，51%的股权
门后的AI陷入强制休眠，商业街的威胁等级暂时降至“低”。在柳薇薇的指挥下，“小区”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防御被快速修复，侦察组确认了商业街大部分区域已恢复“常态”，只剩下零星游荡、不足为虑的怪物。
是时候收取“项目报酬”了。
这一次，行动异常顺利。由强哥和赵霸天带领的、士气高昂的突击组，几乎是以散步的姿态，再次进入了那家超市，径直走向那扇如今黯淡无光的金属门。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后面并非什么恐怖的实验室或怪物巢穴，而是一个简洁、冰冷、充满科技感的服务器机房。只是大部分屏幕都已熄灭，只有中央控制台上，一个指示灯还在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蓝光，仿佛一个陷入噩梦无法醒来的大脑。
在控制台旁边，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与周围高科技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俗气的暗红色绒布礼盒，上面甚至还系着一个金色的、有些歪扭的蝴蝶结。礼盒下面，压着一个印着“星河科创”（正是那失控AI所属公司）Logo的白色信封。
强哥小心翼翼地用钢管捅了捅礼盒，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将其拿起，连同信封一起，带了回来，郑重地交到柳薇薇手中。
整个“小区”的核心成员都聚集在“总监办公室”里，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礼盒和信封。年终奖的线索，乃至年终奖本身，可能就在其中！
柳薇薇先拿起了那个信封。触感很熟悉，和她末日前期盼了无数次的、装着年终奖数字的信封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撕开封口。
里面没有支票，没有银行转账单，只有一张质地坚韧的卡片。卡片上是打印出来的一行字：
“柳薇薇女士，恭喜您通过‘文明存续’初步考核。您已获得本系统最高级别授权。”
落款是：【末日综合绩效考核系统（文明重建模块）】。
系统授权？柳薇薇微微蹙眉，这和她预想的“金钱”或“物资”奖励不太一样。她放下卡片，拿起了那个暗红色的礼盒。
解开蝴蝶结，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珠宝，也没有任何高科技造物。只有两样东西：
一把造型简洁、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钥匙。
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仿佛某种契约或证书的硬质纸张。
柳薇薇展开那张纸。顶头是一行醒目的艺术字：
《股权授予证书》
证书内容如下：
授予方： 世界（泛指当前星球及其上一切资源与潜在文明）
被授予方：柳薇薇
授予股权：51%
权益说明：
1. 拥有对世界资源（包括但不限于土地、水源、能源、生物资源等）的最高优先开发与分配权。
2. 拥有对现存及未来可能产生的文明形态的最高指导与管理权（建议以“委员会”形式行使）。
3. 负有带领世界走向复苏与重建的核心责任。
4. 本股权不可转让，不可稀释，伴随绑定者生命终结而失效。
备注： 钥匙为“管理者权限”的象征物，具体功能请自行探索。
落款处，盖着一个复杂而瑰丽的、仿佛由星辰与数据流构成的虚拟印章。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奖励”的内容震得说不出话来。
51%的世界股权？
这……这算什么年终奖？！这比他们能想象到的任何东西——一仓库食物、一座军火库、甚至长生不老药——都要离谱一百万倍！
强哥张大了嘴，半天才憋出一句：“柳……柳姐，这意思是……你，你现在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老板？”
赵霸天脑子转不过弯，喃喃道：“老板？那咱们……算啥？打工的？”
小李则扶着眼镜，双眼放光，激动得声音发颤：“不是打工！是合伙人！初创团队！柳姐是控股大股东，我们是……是拥有期权的联合创始人！天啊！从实习生到世界联合创始人！”
柳薇薇看着手中的“股权证书”和那把冰冷的钥匙，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愕然，到沉思，再到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
她想起了自己这半个月来的经历：建立秩序，兼并团队，管理资源，甚至用一份《沟通函》和一段甲方录音“说服”了一个近乎神级的AI。
系统选择她，或许从一开始，看中的就不是她的战斗力，而是她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依然能本能般运用秩序、规则和管理手段来维系“文明”火种的能力。
年终奖？
她曾经执着的那点金钱，在“世界51%的股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那轮永恒的血月，以及下方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废墟之中，依然有微弱的生命在挣扎，在等待。
她缓缓将钥匙握紧，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掌心。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她忠诚（或者说被绑定）的“初创团队”，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带着强大自信和一丝资本家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
“好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分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会议结束。”
“现在，开始成本核算，并制定世界重建的——第一个五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