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导语】
这片大陆的古老编年史上，从未记载过“公摊面积”这个词。巨龙的咆哮，决定了山脉的归属；神明的旨意，划分了王国的疆界。力量，是唯一的度量衡。城堡的垛口有多高，魔法塔的基座有多深，全凭刀剑与咒语说了算。这里没有房契，只有血与火铸成的占领。人们敬畏神明，恐惧魔王，追随英雄，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决定世界命运的，既不是神罚的天火，也不是魔王的吐息，而是一份签了字、按了手印的……购房合同。
故事开始于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点，试图向一个不该成为客户的对象，推销一件不该存在的商品。他叫庄信，一个房产中介。他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起初只是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但没人知道，这圈涟漪最终会掀起滔天巨浪，将神明与魔鬼、国王与巨龙，统统卷入一个名为“房地产”的崭新漩涡。世界的规则，将因此被彻底改写。
1 魔王的新家
我的领带歪了。
崭新的阿玛尼西装外套上，沾着泥土和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我闻了闻，不是番茄酱。
空气里是铁锈、硫磺和烤肉混合的气味。很呛人。周围全是“当啷”、“哐当”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一些我分辨不出来的生物吼叫。
不远处，一个穿着银色全身甲的人，像个发光的大号易拉罐，正高举一把亮得刺眼的长剑，冲向一个巨大的黑色椅子。
椅子像是用某种不知名的黑色岩石雕成的，上面坐着一个生物。
它很高大，皮肤是暗灰色的，头顶长着两只平滑弯曲的黑角。它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正在扶手上富有节奏地敲击着。一下，两下。
那个发光的易拉罐冲到近前，吼了句什么，一剑劈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像汽车撞上了水泥墩子。
易拉罐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弹了回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下时姿势不太雅观。
椅子上的生物打了个哈半，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挺无聊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声音很平，没有感情，像那种老式的语音播报。
【叮！跨界地产系统已激活。】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没被谁敲过。
【绑定宿主：庄信。】
【职业：金牌房产销售（前）。】
那个“前”字，刺痛了我。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因为“市场下行期业绩未达标”，被我的区域经理客客气气地请出了公司。我那套阿玛尼，还是为了冲刺上个季度的销冠买的。
【新手任务发布：向魔王拜蒙成功推销一套“天际一号”海景公寓。】
我顺着系统的无形指引，看向那个坐在黑色椅子上的生物。原来他就是魔王。长得还行，比我想象中要清爽一些，没有流着哈喇子或者长满脓包。
【任务时限：29分43秒。】
【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
这个词很冰冷，很有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西装，衬衫，皮鞋。手里空空如也。不对，内袋里还有东西。
我深吸了一口充满硫磺味的空气，伸手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然后，我扶正了那根歪掉的领带，把它拉紧，直到领口微微有些勒人。这是我每次见重要客户前的习惯。
接着，我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了一本制作精美的楼书。
铜版纸，覆着哑光膜，摸上去手感顺滑。封面是深蓝色的夜空背景，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
天际一号·您的云端别馆。
我把楼书拿在手里，迈开步子。
我没有走向那个还在地上挣扎的银色易拉罐，而是径直走向那张巨大的黑色椅子。走向我的第一位异界客户。
2 推销的艺术
我走得不快，皮鞋踩在碎石和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周围的打斗声好像小了一些。或者说，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我这个穿着古怪的家伙。
那个被称为魔王拜蒙的生物也停止了敲击扶手。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睛，落在了我的身上。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像是看见一只蚂蚁，忽然站起来走了两步模特步。
我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这是个安全的社交距离。既能让他看清我的脸，又不至于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下午好，先生。”我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尽量保证清晰。系统很贴心，自动翻译功能已经开启了。
魔王拜蒙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银甲勇者，举着剑对我大喊：“凡人！快退后！那不是你能靠近的邪恶！”
我没理他。我的眼里只有客户。
“打扰一下。”我对着魔王拜蒙，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八颗牙齿不多不少，“我看到您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拜蒙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质感：“麻烦？”他指了指那个银甲勇者，“你是说他吗？不，他不是麻烦。他只是……有点吵。”
我心里有了底。
“是的，噪音污染确实是一个影响生活品质的大问题。”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尤其是在您需要休息，或者思考重要事情的时候，总有一些不请自来的访客，在您的房子外面大喊大叫，甚至试图破门而入。”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拜蒙的表情。他的眉毛似乎微微挑了一下。
有戏。
“更别提这里的居住环境。”我环顾四周，这片荒芜的战场寸草不生，地上全是黑色的焦土，“通风倒是很好，可以说是四面来风。但采光就差了点，空气质量也不敢恭维。而且，温差一定很大吧？白天太阳暴晒，晚上寒风刺骨。”
拜蒙的眼神变了。好奇里，多了一丝审视。
“你是谁？”他问。
“我叫庄信，一位专业的置业顾问。”我向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楼书递了过去。当然，我没指望他会接。我只是把封面展示给他看。
“庄信先生，很荣幸为您介绍一个能彻底解决您所有烦恼的全新居所——天际一号。”
“天际一号？”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的。”我翻开楼书的第一页，那是一张效果图。一座现代风格的纯白色高层建筑，矗立在悬崖之巅，背后是蔚蓝的大海和天空。
“首先，是安保问题。”我指着效果图上光滑如镜的外墙，“我们采用最新的魔法加固技术，一体浇筑成型。墙体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落脚点。就算是苍蝇，喝醉了酒也爬不上去。”
“全封闭式管理，唯一的出入口需要业主本人的魔力印记或者虹膜识别。杜绝一切上门推销、传教士，以及头脑发热的勇者。”
我看到拜蒙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其次，是舒适度。”我翻到下一页，那是室内设计的图片。落地窗，大平层，简约的装修风格。
“全屋配备恒温法阵。无论外界是熔岩地狱还是极北冰原，室内永远是您设定的最舒适的温度。二十四度，多一度都算我输。”
“所有墙体都内置了‘寂静之铭文’。关上窗，您可以享受绝对的宁静。别说勇者在外面喊破喉咙，就算是一百条巨龙在您楼下开派对，您在卧室里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还有您最关心的仆人走路声音太大的问题。”我加重了语气，“我们提供全套的地毯铺设方案，或者您可以选择更高级的‘浮空微风阵列’，让您的仆人走路时双脚离地半公分。零噪音，零磨损。”
拜蒙托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兴趣”的光芒。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合上楼书，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陛下，”我换了个称呼，“您需要的不是一座更坚固的堡垒，而是一个能让您安心睡个好觉的家。城堡是权力的象征，但家，是舒适的归宿。”
“而我，庄信，从不卖假房源。”
3 成交的瞬间
魔王拜蒙沉默了。
他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楼书，像是在评估一件上古神器的价值。
旁边的银甲勇者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举着剑，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在干什么？你在向深渊的君主……推销房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惑和一种世界观崩塌的错愕。
我没空理他。成败在此一举。我能感觉到脑子里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这个……‘家’，在哪里？”拜蒙终于再次开口。
来了，客户开始问区位了。这是购买意向明确的信号。
“地点您来定。”我回答得滴水不漏，“无论是云端之上，还是深海之渊，只要您指定坐标，我们的‘工程地精施工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您建成。当然，我个人推荐风景优美的地段，比如叹息之崖，那里有壮丽的峡湾景观。”
“要多久？”
“精装修，拎包入住，最多三十个工作日。”我给出了一个相当保守的数字。
“价格呢？”
核心问题来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系统界面上，货币自动换算功能已经就位。但我不能直接报价。直接报价的销售是三流的。
“对于像您这样的尊贵客户，我们谈价格就太俗气了。”我微微一笑，“天际一号，我们只接受全款。支付方式很灵活，可以用黄金、宝石，或者您领地里出产的稀有矿石。”
拜蒙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如果……我用这个来付呢？”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轻轻一点。
那座由黑色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小山，毫无征兆地开始震动。接着，表面的泥土和岩石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种半透明的、闪烁着幽紫色光芒的晶体。整座小山，不，那根本不是山，那是一座由巨大魔晶矿石堆积而成的矿脉！
阳光（如果这个世界的天空能被称为有阳光的话）照射在那些晶体上，折射出炫目而又危险的光晕。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那庞大的能量而变得有些扭曲。
【叮！检测到高纯度魔能水晶。总价值预估……计算中……】
我脑子里的系统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价值无法估量！远超‘天际一号’售价！】
我强行压住自己因为激动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不能慌。越是遇到大客户，越要镇定。这是职业素养。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魔能水晶吗？当然可以。这是我们非常欢迎的硬通货。那么，就用那一堆……作为定金，您看可以吗？”
我说的是“定金”。
拜蒙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看着那座小山一样的魔晶矿，又看了看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震惊”的表情。
“定金？”
“是的。”我点点头，表情严肃，“毕竟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按照流程，我们先收一部分定金，开始动工。等您验房之后，如果对我们的建筑质量和物业服务感到满意，再付清尾款也不迟。”
我这是在以退为进。表现出我们对自己的产品有绝对的信心，同时也能安抚客户，让他觉得占了便宜。
拜蒙沉默了良久。
他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很有趣的笑。
“有意思。你这个人类，真有意思。”他站起身来，巨大的身影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不用那么麻烦了。”他说，“那座矿山，就是全款。现在，它是你的了。”
【叮！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工程地精施工队’已解锁，系统积分10000点，宿主身体基础强化。】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刚才因为紧张而有些发软的双腿，立刻充满了力量。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
而且，我的第一笔生意，成交了。客户是魔王，房款是一座山。
我看着拜蒙，再次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伸出了我的右手。
“合作愉快，拜蒙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任何房产相关的需求，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们还提供二手房置换和租赁托管服务。”
拜蒙看着我伸出的手，又是一愣，但他随即也伸出了他那只巨大而有力的手，轻轻地和我握了一下。
他的手很凉，但很干燥。
这一刻，站在魔王与勇者的战场中央，我，庄信，一个刚刚失业的房产中介，正式开启了我在异界的置业生涯。
4 地精施工队
跟魔王签完合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
拜蒙先生对地点没什么要求，他只关心能不能睡个好觉。但我有。作为我在这个世界的开山之作，“天际一号”必须选在一个能配得上它名字的地方。
我向拜蒙先生告辞，他很爽快地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他的黑石王座，继续用那种看猴戏的眼神看着那个银甲勇者。勇者还在那里义正言辞地喊着什么，但没人听了。
我打开了系统地图。一张巨大的三维地图在我眼前展开，上面标注着山川、河流、森林和城邦。
我选中了之前随口一提的“叹息之崖”。
系统给出了详细介绍：叹息之崖，位于大陆西海岸，因海风吹过峡谷，发出如叹息般的声音而得名。地势险峻，人迹罕至，风景壮丽。
很好，就它了。清静，符合高端楼盘的定位。
我用意念在地图上点击了“传送”。下一秒，周围的景象一阵模糊，硫磺和焦土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咸湿的海风。
脚下是坚实的岩石，眼前是万丈悬崖，远处是无垠的大海。海浪拍打着崖壁，发出阵阵轰鸣。风声灌入耳朵，呜呜作响，果然像一声声悠长的叹息。
环境不错，负氧离子含量肯定超标。
我选了一块最靠近悬崖边缘、视野最开阔的平地。然后，我打开了系统菜单，找到了那个刚刚解锁的选项。
【工程地精施工队】
我点了下去。
地面上突然亮起一个绿色的魔法阵。光芒散去后，一群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小个子生物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身高不到一米，绿色的皮肤，尖尖的耳朵，大大的鼻子。身上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背带裤，手里拿着各种工具。有的拿着丁字尺，有的拿着扳手，还有的扛着一把看起来就很重的铁锤。
为首的一个地精，安全帽上还多了一根天线，他摘下帽子，对我鞠了一躬，露出了几颗稀疏的牙齿。
“老板好！地精工程队，编号9527，向您报到！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他的嗓门很大，说话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我看着这群精神抖擞的小家伙，心里踏实了不少。
“你好。”我清了清嗓子，拿出老板的派头，“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建一栋楼。”
我将“天际一号”的设计图纸从系统里调了出来，以三维投影的形式展示在他们面前。
“哇哦——”地精们发出一阵惊叹。
工头模样的地精扶了扶他的安全帽，凑到图纸前，用他那粗短的手指戳了戳投影。
“老板，这个结构……我们没见过。这叫什么？钢筋……混凝土？”
“没错。”我点点头，“一种非常坚固的复合材料。”
“那这个呢，这个透明的大墙壁叫什么？”另一个地精指着落地窗问。
“那叫玻璃幕墙。”
“哇，玻璃还能做成墙？”
我花了一点时间，给他们解释了图纸上的各种现代建筑概念。他们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没问题，老板！”工头拍着胸脯，他的小胸膛被拍得砰砰响，“只要有材料，有图纸，就没有我们地精造不出来的东西！”
说到材料，我打开了系统仓库。那座小山一样的魔晶矿，已经被系统分解成了最纯粹的能量单位，静静地躺在我的虚拟账户里。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我大手一挥，在系统商城里开始采购。
【购买：深渊精铁，一万吨。用于生成螺纹钢筋。】
【购买：黑曜石粉末，五万吨。用于混合混凝土，增加魔法抗性。】
【购买：火焰巨人的心脏结晶。用于提供建筑过程中的高温熔炼。】
【购买：宁静之水元素核心。用于制作隔音材料。】
一连串的订单下去，我的积分哗哗地流走。但看着施工队面前凭空出现的一堆堆冒着各种光芒的稀有材料，我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材料都在这里了。”我指着小山似的物料堆，“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老板！”工头9527兴奋地搓着手，“保证按时按质完成任务！”
他戴正安全帽，转身对着他的队员们大吼一声：“小的们，开工了！为了老板的KPI！也为了我们的奖金！”
“噢——！”地精们发出一阵欢呼，拿起工具，一窝蜂地冲向了材料堆。
一时间，整个叹息之崖上，回荡着地精们“嘿咻嘿咻”的号子声，以及各种工具敲打和魔法闪耀的声音。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从被开除，到穿越，再到和魔王做生意，最后成了包工头。
这半天过的，比我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刺激。
5 竣工的喜悦
地精们的效率高得吓人。
我原以为他们会像传统工匠那样，一锤一凿地慢慢干活。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工头9527拿出一个像是罗盘的东西，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嘴里念念有词。地面立刻就按照设计图纸，自动下沉、夯实，一个完美的地基坑就出现了。
接着，一队地精推着一个冒着蒸汽的大罐子过来。他们把深渊精铁扔进去，罐子里的火焰巨人核心一亮，精铁就像黄油一样融化了。然后，液体顺着预设的模具流淌，冷却后就成了一根根标准的螺纹钢筋。
另一队地精则负责搅拌混凝土。他们没用搅拌机，而是召唤出几个土元素傀儡。这些大家伙力大无穷，把黑曜石粉末、沙石和一种黏糊糊的魔法胶质混合在一起，几下就搅匀了。
整个施工现场，就像一个被按下了快进键的城市建设游戏。
地精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有的负责扎钢筋笼，有的负责支模板，有的负责浇筑混凝土。他们嘴里还哼着奇怪的调子，听起来像是“安全第一，质量为本”之类的口号。
我这个甲方，彻底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监工。
我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悬崖边上，吹着海风，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风景。偶尔，工头9527会跑过来，递给我一杯用某种发光蘑菇泡的茶，向我汇报一下工程进度。
“老板，主体结构已经封顶了！比预期快了三天！”
“老板，外墙的‘寂静之铭文’已经全部刻画完毕！请了隔壁山头的风元素来测试，吼了半天，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老板，恒温法阵铺设完成！我们把它设定在二十四度，现在进去，那叫一个舒服！”
不到二十天，一栋通体洁白、线条流畅的现代化高层建筑，就这么拔地而起，矗立在了叹息之崖的边缘。
它和周围古老、原始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一幅古典油画里，硬生生插入了一个科幻电影的镜头。
我走进尚未安装玻璃幕墙的建筑内部。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新房特有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淡淡的岩石清香。
我赤脚踩在地面上，能感觉到恒温法阵传来的温润触感。我大吼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但传到墙壁上，就立刻被吸收了，没有半点回音。
这就是拜蒙先生要的家。
一个绝对安静，绝对舒适，绝对安全的家。
最后一道工序，是安装玻璃幕墙。
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系统商城里的名字叫“星辰碎屑熔炼水晶板”，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它拥有钻石一样的硬度，同时又能做到单向透视。从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从外面看里面，只能看到一片倒映着天空的镜面。
当地精们将最后一块水晶板安装到位，整栋建筑的外墙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完整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无垠的大海。
“天际一号”，正式竣工。
工头9527带着他的队伍，在我面前站成一排，摘下安全帽。
“老板，幸不辱命！”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但又满脸自豪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感慨。
我从系统里，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大笔奖金。地精们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积分，高兴得又蹦又跳。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老板以后还有活，一定记得找我们9527施工队啊！”
我笑着点点头，送走了这群可爱的小家伙。
现在，整座叹息之崖，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一栋孤独而又骄傲的建筑，和我。
我拿出通讯水晶——这是系统赠送的客户联系工具——拨通了拜蒙先生的号码。
“拜蒙先生，下午好。我是庄信。”
“哦，是你。”对面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
“想通知您一下，您的新家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来验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么快？”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讶。
“专业的团队，值得信赖。”我微笑着说。
“好。我马上到。”
他挂断了通讯。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在“天际一号”的大门前。门是黑色的，材质和拜蒙的王座很像，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小小的、用于识别魔力印记的凹槽。
我，即将迎来我的第一位业主。
6 魔王的安眠
拜蒙先生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他不是走过来的，也不是飞过来的。
我面前的空间，像一块被撕开的黑布，一道裂缝凭空出现。拜蒙从裂缝里一步跨出，身上还穿着那件简约的黑色长袍。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栋白色建筑，暗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就是……天际一号？”他喃喃自语。
“是的，拜蒙先生。欢迎回家。”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引到大门前。
“请在这里留下您的魔力印记。以后，这扇门只为您一人开启。”
拜蒙伸出手指，在那个凹槽上轻轻一点。一圈紫色的光晕闪过，大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然后无声地向内滑开。
“虹膜识别和备用密码，您之后可以在系统里自行设置。”我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他走进了大厅。
大厅很空旷，我采纳了极简的设计风格。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墙壁是纯白的，天花板很高，一盏巨大的、由发光水晶组成的主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里是公共区域。左手边是会客室，右手边是通往地下车库的传送阵。当然，您可能用不上。”
拜蒙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我走。他的脚步很轻，高大的身躯走在光滑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们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运行得极为平稳，快要感觉不到在移动。
“叮。”
电梯门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空间。客厅，餐厅，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窗外，是悬崖，是海洋，是无边无际的天空。夕阳正缓缓落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色。
拜蒙走到窗前，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片玻璃。
“这是星辰碎屑熔炼水晶板。”我适时地解释道，“硬度极高，可以抵挡传奇级别以下的任何物理和魔法攻击。同时，它也是单向的。您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收回手，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外面的景色。
“很美。”他轻声说。
“是的。这是整个大陆最好的海景。”
我带着他参观了卧室。卧室的设计同样简约，只有一张巨大的床，和一个衣帽间。
“这里，您感受一下。”我示意他。
拜蒙走进卧室，他高大的身形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紧凑。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很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窗外的风声，海浪声，一切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恒温法阵已经开启，室温二十四度。新风系统正在运行，保证空气永远清新。寂静之铭文覆盖了每一寸墙壁。”我轻声介绍着，“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打扰到您。”
拜蒙闭上了眼睛。
他站在房间中央，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
“很好。”他说。
“真的……很好。”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床边，不是躺下，而是坐了下来。床垫很软，陷下去一个浅坑。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反而像个终于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可以在这里……睡一觉吗？”他问。
“当然。”我点点头，“这里已经是您的家了。”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就那么和衣躺了下去。
我悄悄地退出了卧室，并为他关上了门。
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
系统面板上，拜蒙先生的客户满意度，正在缓缓地上升。
80%……85%……90%……
最后，它停在了95%的位置。
【客户拜蒙对您的产品‘天际一号’感到非常满意。】
【尾款已自动结清。】
【恭喜您完成第一笔交易，获得‘金牌销售’成就。】
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魔王，正在我的房子里睡觉。
这感觉，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7 名声大噪
拜蒙先生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
我没敢去打扰他。这三天里，我就住在一楼的客房里。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系统出品的速溶咖啡，看海。
我发现，异世界的海，比地球上的更蓝，更纯粹。有时候，能看到巨大的、长着翅膀的鱼，从海面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第三天下午，卧室的门终于开了。
拜蒙先生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精神焕发。暗灰色的皮肤似乎都有了点光泽，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不再是慵懒和无聊，而是充满了神采。
“我睡了多久？”他问。
“三天。”
“三天……”他似乎有些感慨，“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他走到我面前，很认真地对我说：“庄信，谢谢你。”
“您客气了，让客户满意，是我的职责。”我站起身，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不。”他摇摇头，“你不只是卖给了我一栋房子。你卖给了我……宁静。”
他说着，递给我一枚黑色的鳞片。鳞片不大，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有复杂的天然纹路。
“这是我的信物。以后在大陆上，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把它拿出来。大部分生物，都会给我一点面子。”
我接了过来。鳞片入手冰凉，但并不硌手。
【叮！获得‘魔王拜蒙的信物’。】
【物品效果：持有此物，大部分黑暗与混乱阵营生物对您的初始好感度+50。】
这可是个好东西。相当于一张VIP卡。
“多谢拜蒙先生。”我郑重地将鳞片收好。
“以后别叫我拜蒙先生了。”他说，“叫我拜蒙就好。”
客户主动拉近关系，这是好事。说明他对我的服务非常满意。
“好的，拜蒙。”我从善如流。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朋友般的称呼，嘴角微微上扬。
“我该回去了。魔王城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处理。”他伸了个懒腰，“不过，以后我会经常回来住的。”
“随时欢迎。‘天备一号’永远是您的家。”
他点点头，撕开空间，一步跨了进去。黑色的裂缝随即闭合，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觉得有点冷清。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送走了这位VIP客户，我的事业才算真正开始。
我打开系统，查看我的账户。拜蒙支付的那座魔晶矿，在支付了“天际一号”的全部成本和施工队奖金之后，还剩下海量的积分。
我，现在是异世界首富（大概）。
有了启动资金，下一步就是扩大经营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规划我的商业蓝图，麻烦就主动找上了门。
“天际一号”的存在，终究是藏不住的。
它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太亮了。一座通体洁白、风格迥异的现代建筑，矗立在荒无人烟的叹息之崖，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最先注意到它的，是附近的渔民。然后是冒险者。再然后，消息就传到了人类王国的耳朵里。
埃索斯大陆中部，最大的国家，艾若恩王国。
王都，圣光城的王宫里。
一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大厅，将一幅用记忆水晶拓印下来的影像，呈送到了国王和教宗的面前。
影像里，正是矗立在悬崖边的“天际一号”。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现代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陛下！教宗冕下！”信使的声音都在发抖，“根据多方情报核实，这座……这座诡异的白色巨塔，是……是魔王拜蒙的新巢穴！”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大厅一片哗然。
8 王国的恐慌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艾若恩王国。
魔王在人类的疆域内，建造了一座新的堡垒！
这个新闻的冲击力，不亚于宣布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一时间，人心惶惶。酒馆里的吟游诗人，把这座白色的建筑描述成用无数人类骸骨堆砌而成的邪恶高塔。市场上的小贩，则言之凿凿地说，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无数恶魔，从塔里飞出来，抓走不听话的小孩。
恐慌，是最好的动员令。
艾若恩王国的国王，菲利普三世，一个以“果敢”著称的中年男人，立刻召开了紧急御前会议。
光明教廷的教宗，格里高利七世，一个满脸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也应邀出席。
在他们看来，这座“魔王之塔”矗立在王国的西海岸，就像一把抵在自己腰间的匕首。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其拔除。
“这是对王国主权的公然挑衅！是对神明威严的无耻亵渎！”菲利普三世在议事厅里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
“必须摧毁它！”格里高利教宗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它成为真正的气候之前，用雷霆手段，将其从大地上抹去！让所有邪恶知道，人类的土地，不容侵犯！”
命令很快下达了。
王国最精锐的第三军团，“狮鹫军团”，被调动了起来。整整五千名重装步兵，一千名弓箭手，以及三百名皇家骑士，在统帅瓦里安将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赴西海岸。
随军的，还有一个由五十名战斗牧师和圣殿骑士组成的光明教廷“圣伐团”。他们携带了大量的圣水和祝福卷轴，准备对那座“邪恶建筑”进行彻底的净化。
除此之外，王国还花费重金，从矮人那里租借了十台最新型的重型投石机。据说，这种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足以砸开巨龙的脑壳。
大军出征那天，整个圣光城的居民都涌上街头，为士兵们欢呼送行。他们坚信，在国王与神明的荣光之下，任何邪恶都将灰飞烟灭。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
我当时正在“天际一号”的办公室里——我把二楼改造成了我的公司总部——规划着我的下一个楼盘项目。
我准备开发一个名为“龙穴山庄”的系列产品，专门针对那些被冒险者骚扰得不胜其烦的巨龙客户。卖点是“绝对私密”、“顶级安防”和“超大地下藏宝空间”。
我正画着设计草图，我的客户雷达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高敌意单位正在接近！】
【数量：约6000。】
【阵营：人类王国、光明教廷。】
【威胁等级：中。】
我走到窗边，向远处望去。
只见东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一面绣着金色狮鹫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密密麻麻的军队，像一股钢铁的洪流，正朝着叹息之崖的方向，缓缓推进。
我愣了一下。
然后，我笑了。
没想到，我这还没开始打广告呢，就有人主动上门，给我做免费的性能测试了。
9 坚不可摧
大军在距离叹息之崖一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安营扎寨。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忙碌地搭建帐篷，挖掘壕沟。十台巨大的投石机，像十只狰狞的钢铁巨兽，被安置在了阵地的最前方。
他们的统帅，瓦里安将军，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来到了阵前。他穿着一身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威风凛凛。
他身边，站着教廷“圣伐团”的领队，一位名叫奥古斯丁的圣殿骑士。此人面容坚毅，眼神里充满了对邪恶的仇恨。
我没有躲起来。
我启动了整栋大楼的外部扩音法阵——这是我临时加装的一个小功能，本来是想用来播放背景音乐的。
我走上顶楼的露天阳台，手里拿着一个话筒（同样是系统出品）。
“喂喂，楼下的朋友，能听到吗？”
我的声音，经过法阵的放大，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正在忙碌的士兵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愕地抬起头，看向这座白色高塔的顶部。
瓦里安将军和圣殿骑士奥古斯丁也愣住了。他们显然没想到，这座“魔王之塔”里，居然会传出如此清晰的人类语言。
“我是这栋建筑的负责人，庄信。”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请问各位兴师动众地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想参观我们的样板间，麻烦请先预约。”
我的话，让下面的人群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瓦里安将军催动战马，向前走了几步，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我，大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就是那个为虎作伥，帮助魔王建造巢穴的人类叛徒吗？”
“叛徒？这个词太严重了。”我摇了摇手指，“我只是一名商人。拜蒙先生是我的客户，我为他提供优质的商品和服务，我们是平等的商业合作关系。”
“一派胡言！”圣殿骑士奥古斯丁怒斥道，“魔王是世界的公敌！与他合作，就是与全人类为敌！我命令你，立刻滚出那座污秽之塔，接受神明的审判！否则，等我们攻进去，定要将你和这座塔一同化为灰烬！”
他说得义正言辞，气势十足。下面的士兵们也跟着举起武器，高声呐喊，声势骇人。
我叹了口气。
跟这种满脑子都是“正义”、“邪恶”二元论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秀肌肉，是唯一的沟通方式。
“好吧，看来是谈不拢了。”我对着话筒说，“那么，瓦里安将军，奥古斯丁骑士，以及各位远道而来的士兵们，我谨代表天际一号物业管理公司，对各位表示诚挚的感谢。”
下面的人都愣住了。感谢？
“感谢大家，为我们‘天际一号’楼盘，进行这次免费的、大规模的安防性能压力测试。”
我的话音刚落，瓦里安将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狂妄！”他怒吼道，“给我砸！把这座塔给我砸成碎片！”
他一声令下，那十台重型投石机，开始缓缓地转动。
巨大的石块，每一块都有水牛那么大，被装进了投兜里。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十块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长空，朝着“天际一号”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好整以暇地站在阳台上，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这是检验我产品质量的时刻。
10 免费测试
十块巨石，在空中划出十道抛物线，精准地命中了“天际一号”的白色外墙。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想象中的墙体开裂，没有飞溅的碎石，甚至连一丝像样的烟尘都没有。
那些足以砸碎城门的巨石，撞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就像是十个扔在钢板上的鸡蛋。它们自己先碎裂开来，变成无数小石块，稀里哗啦地从墙上滑落。
而“天际一号”的外墙，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些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士兵，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瓦里安将军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继续！给我继续砸！”他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长剑，“把所有的石头都给我打光！”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投石机不知疲倦地咆哮着，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被抛射出去。整个下午，叹息之崖的上空，都回荡着石块破空和撞击的闷响。
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天际一号”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夕阳的余晖照在它洁白的墙体上，反射出圣洁而又冰冷的光芒。
到了傍晚，他们带来的所有石弹，都打光了。地上落满了碎石，像是下了一场石头雨。
而我的楼，毫发无损。
我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红酒，再次拿起了话筒。
“各位辛苦了。第一阶段的物理抗性测试，结果非常理想。我代表我的客户拜蒙先生，对艾若恩王国工匠们制造的投石机，表示由衷的……失望。”
我的嘲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瓦里-安将军的脸上。
他的军队，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士兵们看着那座完好无损的白色高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摧毁的建筑了。这是神迹，或者说，魔迹。
圣殿骑士奥古斯丁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物理攻击无效……那就用神圣魔法！”他抽出自己的十字长剑，剑身上亮起了圣洁的白光。
“所有战斗牧师！准备‘圣光惩戒’！所有圣殿骑士，准备‘破邪斩’！我就不信，神明的光芒，净化不掉这邪恶的造物！”
五十名“圣伐团”的成员，开始吟唱咒语。
一时间，圣光大作，整个阵地都被一片柔和而又威严的白光笼罩。
一个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十字架，一道道蕴含着破魔力量的剑气，在空中汇聚成一股洪流，射向了“天际一号”。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
魔法攻击，这可是新的测试项目。
光芒的洪流，撞在了墙上。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那些神圣的能量，就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瞬间消散，化作点点光斑，飘散在空气中。
墙体上混合的黑曜石粉末，是天然的魔法绝缘体。专门克制这种能量攻击。
“这……不可能！”奥古斯丁看着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他那坚定的信仰，第一次动摇了。
“神圣魔法……居然无效？”
我再次拿起话筒，用一种充满遗憾的语气说道：
“魔法抗性测试也已完成。结果同样令人满意。好了，今天的免费测试服务到此结束。”
“再次感谢各位的辛苦付出。为了表示谢意，我决定，所有今天参与测试的士兵，凭自己的身份证明，未来如果想在‘天际一号’或我们后续开发的楼盘购房，可以享受九五折优惠券一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说完，我对着楼下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室内。
只留下艾若恩王国的六千大军，在黄昏的寒风中，凌乱不已。
11 夜袭失败
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都宣告失败。
这对艾若恩王国的军队来说，是奇耻大辱。
瓦里安将军和奥古斯丁骑士，在帐篷里吵了一整夜。一个主张撤退，从长计议；另一个则坚持要维护神明的尊严，哪怕是发动自杀式冲锋。
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从外部无法攻破，那就从内部。
他们决定，派遣王国最顶尖的刺客组织——“暗鸦”的精英，趁着夜色潜入进去。
“暗鸦”的刺客，是阴影中的王者。他们精通潜行、攀爬、开锁和无声暗杀。据说，最厉害的“鸦王”，曾经潜入戒备森严的兽人酋长营帐，割下了酋长的耳朵后全身而退。
他们觉得，无论那座塔的外墙有多坚固，总有窗户和门吧？只要能进去一个人，打开大门，大军就能一拥而入。
当天深夜，三名被选中执行任务的“暗鸦”刺客，穿着一身融入夜色的黑色紧身衣，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天际一号”的楼下。
他们抬头仰望着这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白色巨塔，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在他们看来，这光滑的墙壁虽然无法攀爬，但只要用特制的钩爪，一样可以上去。
为首的刺客，从背后取出一个精巧的十字弩，上面装载着一支带着绳索的钩爪。他对着一百多米高的一个窗沿，扣动了扳机。
“嗖——”
钩爪精准地射了出去。
然而，就在钩爪即将碰到墙体的一瞬间，一道微不可见的红色光网，在墙体表面一闪而过。
那枚由精金打造的钩爪，在接触到红色光网的刹那，就像被扔进了熔炉，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噗”的一声，化为了一滩铁水。
【叮！红外线警报法阵已启动。检测到非法攀爬物，已自动销毁。】
我办公室里的系统，弹出了一条提示。
我正喝着咖啡，看着监控画面。画面是系统提供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楼下的三个刺客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滩还在冒着热气的铁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有魔法陷阱！”其中一个刺客低声说。
“绕开它！找大门！”为首的刺客当机立断。
三个人像三道黑色的影子，贴着墙根，迅速移动到了“天际一号”的正门。
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大门，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又森严。
一个擅长开锁的刺客，从怀里掏出一套精密的工具，有各种细小的铁丝和拨片。他蹲下身，准备对付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种锁芯。
但他找了半天，连个钥匙孔都没找到。
整个大门，浑然一体，唯一的特征，就是那个用于识别魔力印记的凹槽。
“老大，没……没锁孔。”开锁贼的声音都快哭了。
“笨蛋！这是魔法门！”为首的刺客骂了一句，随即掏出一张昂贵的“破魔卷轴”，贴在了门上。
卷轴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后……就像一张普通的纸，飘然落地。
大门，纹丝不动。
这是由拜蒙的魔力印记锁定的，除非有同等级别的力量，否则任何破魔手段都是笑话。
三个刺客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石头摩擦声。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墙壁上，两个原本是装饰品的石像鬼雕像，眼睛里突然亮起了红光。
它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翅膀，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了三个刺客面前。
【叮！物业安保（石像鬼保安）已激活。检测到非法入侵者，正在执行驱离程序。】
这两个身高三米的石像鬼保安，手里拿着巨大的石棍，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三个刺客逼了过去。
“是……是活的石像鬼！”
“快跑！”
三个在黑夜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刺客，此刻就像见了猫的老鼠，连滚带爬地向着黑暗中逃去。
我看着监控画面里他们屁滚尿流的样子，摇了摇头。
“保安，追出去一百米就行了，别追太远，吓唬一下得了。”我通过内部频道，下达了指令。
然后，我再次启动了外部扩音法阵。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
“各位，很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但是，半夜三更搞这种入室盗窃的把戏，是不是有点不太光彩？”
“另外，我友情提醒一下，我们的物业费虽然不便宜，但安保服务绝对是一流的。二十四小时待命，全年无休。”
“晚安，祝各位做个好梦。”
说完，我关掉了扩音法阵，打了个哈欠。
营地里，瓦里安将军和奥古斯丁骑士，听着远处传来的刺客们惊恐的尖叫，和那个男人悠闲的“晚安”，两人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黑。
12 公爵的到访
第二天一大早，艾若恩王国的军队就撤了。
撤得悄无声息，狼狈不堪。
他们来的时候，旗帜招展，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像一群斗败的公鸡。连那十台笨重的矮人投石机，都直接丢弃在了原地。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失败的“强拆”行动，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陆。
但这一次，故事的版本完全变了。
不再是“魔王建造邪恶堡垒”，而是“神秘商人在西海岸建造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神奇建筑”。
故事被冒险者和商人们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有的说，那座塔是天外陨石变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有的说，那座塔的主人，是一位来自异位面的神明，艾若恩王国的军队，是被他一个眼神就吓跑的。
还有的说，那座塔本身就是一件活着的上古神器，谁要是敢攻击它，就会遭到厄运的诅咒。瓦里安将军回去之后，就因为战败被国王撤职，天天在家唉声叹气。
总之，经过这一战，“天际一号”彻底出名了。
它不再是邪恶的象征，反而成了一种强大、安全、神秘的代名词。
而我，庄信，这个名字也第一次在大陆的高层圈子里流传开来。
我的广告目的，达到了。
而且，是人类王国和光明教廷，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帮我打的这个广告。我一分钱广告费都没出。
我打开客户雷达，发现地图上，亮起了好几个新的金色光点。
这些光点，都代表着有“住房刚需”的潜在优质客户。
他们分布在大陆的各个角落。有在阴暗地宫里的，有在深山老林里的，还有在海底火山里的。
我正准备筛选一下，主动出击，联系几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客户。
没想到，第一个客户，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天下午，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天际一号”的楼下。
马车由八匹毛色雪白的独角兽拉着，车厢上镶满了宝石和黄金，车顶上飘扬着一面绣着蓝色鸢尾花的家族旗帜。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然后才朗声说道：
“请问，庄信先生在吗？来自北境的瓦莱琉斯公爵，前来拜访。”
我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笑了。
生意，终于来了。
我没有亲自下去开门，而是通过内部系统，打开了大门。
“请进吧，我在二楼办公室等你们。”我的声音，直接在管家脑中响起。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经质的中年贵族，走进了大门。
这位，应该就是我的第二位客户了。
一个深受仇家困扰，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贵族。
对于这种客户，我最有经验了。
13 要塞的诱惑
瓦莱琉斯公爵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腿肚子都还在微微发抖。
他不是害怕我，而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他每走一步，都要环顾四周，仿佛墙角随时会跳出一个刺客。
他的管家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紧张。
“请坐，公爵大人。”我指了指我对面的沙发。
公爵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沾了沙发的一半。
“庄信先生，”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期的焦虑和失眠导致的疲惫，“我……我听说了您和您的建筑。他们说，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最’这个词我不敢当。”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我只能说，在安保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他接过水杯，但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
“我需要安全，庄信先生。”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通过系统扫描，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基本情况。瓦莱琉-斯公爵，北境的豪门贵族。因为继承权的问题，和他的几个兄弟结下了血仇。过去的十年里，他至少遭遇了十七次暗杀。虽然每次都侥幸活了下来，但也成了惊弓之鸟，连睡觉都要穿着盔甲。
典型的“安全焦虑型”客户。
“公爵大人，您的困扰我非常理解。”我从桌子下面，拿出了另一本楼书。
这本楼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用银色字体写着——要塞系列·您的私人堡垒。
“针对像您这样，对安全有极高要求的客户，我们专门设计了‘要塞系列’。”
我翻开第一页。
那是一张设计图，一座看起来像现代军事碉堡的建筑。没有窗户，只有小小的观察口。墙体厚得吓人，上面布满了各种防御性的魔法符文。
“要塞一号，我们的入门级产品。”我介绍道，“采用双层复合墙体结构。外层是抗魔黑曜石，内层是减震花岗岩。可以抵御军团级规模的正面围攻，持续一周以上。”
“地下三层，地上五层。内置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水净化系统和食物储备仓库。即使被围困一年，也能保证正常生活。”
公爵的眼睛亮了。
“还有更高级的吗？”他急切地问。
“当然。”我翻到下一页。
“要塞二号，在‘一号’的基础上，我们增加了主动防御系统。”我指着图纸上那些伸出墙体的炮塔状结构，“这些是‘魔能脉冲炮’，可以自动锁定并攻击任何有敌意的目标。射程两公里，威力足以洞穿成年龙的鳞甲。”
“此外，我们还提供‘幽灵迷宫’附加套餐。在大楼周围的地下，布置由幻术和空间魔法构成的复杂迷宫。任何试图通过挖地道方式潜入的敌人，只会在里面迷路到死。”
公爵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设计图，仿佛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圣地。
“我要这个！”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就要这个！建在哪里？多少钱？”
“地点还是您来定，我们可以在您的领地里施工。至于价格……”我微微一笑，“公-爵大人，您觉得，安宁和一夜好眠，值多少钱？”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那就好办了。”我合上楼书，“考虑到您是我们的第一位贵族客户，我可以给您一个友情价。另外，再免费赠送您一套由哥布林组成的家政服务团队，负责打扫卫生和倒垃圾。他们手脚很麻利，而且绝对忠诚。”
公爵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谢谢你！庄信先生！你真是我的救星！”
合同很快就签好了。
公爵用他领地未来十年的全部税收作为抵押，支付了“要塞二号”的费用。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公爵，我看着合同，心情很不错。
我的客户群体，正在从魔王，向人类上层社会扩展。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在这时，我的客户雷达，再次发出了提示。
但这次的提示音，和以往都不同。不是尖锐的警报，也不是温和的提示，而是一种……低沉的、如同远古洪钟般的鸣响。
地图上，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光点，在大陆北方的龙骨山脉深处，亮了起来。
那个光点的亮度，甚至比当初的魔王拜蒙还要强上几分。
【叮！检测到史诗级潜在客户！】
【客户类型：远古巨龙。】
【需求痛点分析：住宅（巢穴）被盗，财产（宝藏）被窃，隐私（睡眠）被严重侵犯。】
【客户当前情绪：极度愤怒。】
我看着那段痛点分析，嘴角抽搐了一下。
听起来，像是一位被入室盗窃了无数次的独居老人。
只不过，这位“老人”，是一头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龙。
14 巨龙的愤怒
去见一头刚刚被偷了家的老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尤其是在他“极度愤怒”的时候。
但我还是决定要去。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如果能拿下巨龙这个级别的客户，我的公司声望，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没有直接传送到龙骨山脉。那是找死。
我先联系了拜蒙。
“喂，拜蒙，是我，庄信。”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我正准备再睡一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惬意。
“想跟你打听个事。龙骨山脉那头最老、脾气最坏的红龙，你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说的是‘焚天者’伊格尼留斯？”拜蒙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你找他干嘛？那老家伙最近因为窝被几个不怕死的人类掏了，正在气头上。见谁都想喷两口龙息。”
“我想跟他谈笔生意。”
“……你疯了？”
“我是专业的。”我自信地说，“你有没有什么门路，能让我跟他和平地见上一面？最好能让他别一见面就朝我喷火。”
拜蒙又沉默了很久。
“好吧。看在你给我盖了这么好的房子的份上。我送你过去。伊格尼留斯欠我一个人情，他应该会听你说两句。但如果他还是要烧你，我可不管。”
“够了。”
下一秒，我办公室里就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拜蒙从里面探出头来。
“走吧。抓紧时间，我还等着回去补觉呢。”
我跟着他踏入裂缝。眼前一黑，再一亮，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舒适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洞。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熔岩的气味，灼热得让人呼吸困难。山洞的深处，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火光。
地上，铺满了金币、宝石和各种魔法物品。这些在外界足以引起战争的宝藏，在这里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堆放着。
山洞中央，一个如山丘般巨大的生物，正趴在那里打盹。
它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桌子那么大。它的呼吸，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火星。
这就是远古红龙，“焚天者”伊格尼留斯。
“老东西，醒醒，有客来了。”拜蒙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
巨龙巨大的眼皮，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那是一只比水缸还大的、熔金般的竖瞳。
它看到了拜蒙，眼神里的怒火稍微收敛了一些。
“拜蒙？你来我这破地方干嘛？”它的声音，像是无数岩石在摩擦，宏大而又苍老。
然后，它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还有一个……人类小虫子？”它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危险，“正好，我肚子有点饿了。”
说着，它张开了那张足以吞下一头大象的巨嘴，喉咙深处，红光开始亮起。
“等等！”我立刻大喊，“伊格尼留斯先生！我不是来当点心的！我是来解决您的问题的！”
巨龙的动作停住了。
“我的问题？”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震得整个山洞都在颤抖，“你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能把那些该死的小偷抓回来，把他们偷走的我最心爱的‘风暴之眼’权杖还给我吗？”
“抓人我不专业。”我摇摇头，“但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小偷，能踏进您的宝库一步。”
我顶着灼热的龙威，直视着它的眼睛。
“因为，我会为您建造一个全新的家。一个拥有银行金库级别安防系统的，绝对安全的家。”
“一个全新的……龙穴山庄。”
15 地产之王
伊格尼留斯那熔金般的巨眼，死死地盯着我。
“银行金库？龙穴山庄？”它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巨大的头颅微微歪着，像是在思考。
“没错。”我没有被它的气势吓倒，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拿出了我为它量身定制的楼书。这次的楼书，是用防火的龙皮纸做的。
“伊格尼留斯先生，请允许我分析一下您目前巢穴的几个主要问题。”
“一，入口太多，且毫无遮挡。您的主入口大得能开进一整支军队，简直是在对所有冒险者说‘欢迎光临’。”
“二，防御系统过于原始。除了您自己，没有任何有效的安保措施。只要您一出门或者睡着了，这里就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宝库。”
“三，功能分区混乱。您的卧室和您的金库混在一起，严重影响您的睡眠质量。您能想象吗？您睡觉的时候，总有人在你床底下翻箱倒柜。”
我的话，似乎句句都戳中了老龙的痛点。它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鼻孔里喷出的火星更多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它瓮声瓮气地问。
“很简单。选择我们的‘龙穴山庄’一号项目。”我翻开楼书，展示出第一张设计图。
那是一个全新的巢穴设计。
“首先，我们会将您现在这个巨大的洞口，用十八米厚的深渊魔铁合金彻底封死。只留下一个仅供您出入的，由一整块‘虚空之石’打造的隐藏式闸门。这扇门，平时与山体融为一体，只有您的龙语口令和龙威共鸣才能开启。”
“其次，在您的新巢穴内部，我们会为您设计独立的‘寝宫’和‘藏宝库’。寝宫采用和魔王拜蒙同款的‘寂静之铭文’和‘恒温法阵’，保证您拥有五星级的睡眠体验。”
“而您的藏宝库……”我翻到下一页，那是一张结构复杂得像迷宫一样的图纸，“我们将为您打造一个拥有三重防御的地下金库。第一重，是重力迷宫，任何入侵者踏入，都会被随机改变重力方向，永远在墙壁和天花板之间弹跳。第二重，是‘元素回廊’，火焰、冰霜、闪电、毒气，每天随机切换一种。第三重，也是最核心的一重，我们直接引来地心熔岩，将您的核心宝库整个包裹起来。只有您，才能命令熔岩分开。”
我一口气说完，感觉口干舌燥。
整个山洞里，只剩下伊格尼留斯沉重的呼吸声。
一旁的拜蒙，也听得目瞪口呆。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过了许久，伊格尼留斯才缓缓开口。
“这个……‘龙穴山庄’，真的能建成？”
“只要您付钱，就没有我们造不出来的东西。”我自信满满。
“好！”巨龙咆哮了一声，整个山洞为之震动。金币像海浪一样翻滚起来。“我买了！你说吧，要多少钱？我这几万年攒下的宝贝，你看上哪个，随便拿！”
【叮！史诗级订单达成！】
【客户伊格尼留斯对您的方案感到极度满意！】
【正在为您开启‘宝藏估价’功能……】
我看着眼前这位兴奋得像个孩子的老龙，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魔王，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一尘不染的西装。
我，庄信，一个被开除的房产中介，穿越到异世界不过短短几十天。
我把公寓卖给了魔王，把碉堡卖给了公爵，现在，又把顶级别墅卖给了巨龙。
我的客户名单上，还躺着好几位等待联系的潜在买家：一位想要一间不受打扰的亡灵法术实验室的巫妖，一位希望在海底建立私人宫殿娜迦女王，还有一群想要建造一个空中花园城市的精灵……
我忽然觉得，我以前在地球上卖的那些房子，格局真是太小了。
我卖的，从来都不是房子。
我卖的是安全感，是舒适，是身份，是能让这些站在世界之巅的强者们，也能安心睡个好觉的一个……家。
我收起楼书，对着眼前的巨龙，露出了我最真诚的职业微笑。
“伊格尼留斯先生，合作愉快。工程队明天就到。”
生意，才刚刚开始。而我，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强的，跨界地产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