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婚当日,我改嫁前夫他爹
镇北王府张灯结彩,十里红妆铺满了整条朱雀街。 唢呐声喧天,喜气几乎要溢出来。 可这滔天的喜庆,却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花轿里的新娘——云拂的心尖上。 她戴着沉甸甸的凤冠,穿着绣工繁复的嫁衣,手心却一片冰凉。眼前晃动的珠帘,仿佛是她忐忑心绪的写照。 “景轩……”她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那个她倾慕了三年,今日终于要嫁予为夫的镇北王世子,陆景轩。 他会喜欢我这般模样吗?他是否……也如我这般期待? 一丝新嫁娘的羞涩和不安,在她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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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新人下轿——” 喜娘高亢的声音穿透轿帘。 云拂深吸一口气,被搀扶着下了花轿。眼前一片鲜红,只能透过盖头下方狭窄的缝隙,看到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以及周围宾客们华贵的衣摆和靴履。 喧嚣的人声,恭喜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她被引着,一步步走向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身影。 他就在那里。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即使隔着盖头,她也能感受到那份熟悉的、让她心折的气质。 司仪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喜悦: “一拜天地——” 她盈盈下拜,心口怦怦直跳。 “二拜高堂——” 她转向主位,那里坐着威严的镇北王和已故王妃的牌位。她恭敬行礼。 只要最后一句……只要夫妻对拜之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然而,司仪的第三声呼喊,却迟迟没有响起。 整个喜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方才的喧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云拂心头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轻轻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只这一眼,便让她如坠冰窟。 陆景轩,她的新郎,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可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漠然。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她这个新娘身上。 而是,越过她,望向了她的身后。 “景轩哥哥……” 一个柔弱无骨、带着泣音的女声,在寂静的大堂中响起,清晰得刺耳。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般出现在喜堂门口。她面色苍白,眼角挂着泪珠,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折的白莲,我见犹怜。 正是陆景轩放在心尖上的那个表妹,白若瑶。 云拂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陆景轩看到白若瑶,冰冷的眼神瞬间化为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愧疚。他大步越过云拂,径直走到白若瑶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她。 “若瑶,你身子未愈,怎么出来了?”他的声音,是云拂从未听过的温柔。 白若瑶倚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地看着满堂刺目的红,哀切道:“景轩哥哥……今日是你大婚之喜,若瑶……若瑶是来恭喜你,恭喜……姐姐的。” 她说着恭喜,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陆景轩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终于射向了仍僵立在原地、穿着大红嫁衣的云拂。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意,只有厌恶和决绝。 “云拂。”他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婚,不能拜了。” 轰——!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偌大的喜堂炸开! 宾客们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云拂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指甲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陆景轩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悯:“云拂,你我心知肚明。我心中所属,从来只有若瑶一人。娶你,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更是因为……你与若瑶,有几分相似。” 他顿了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把淬毒的刀: “你,不过是若瑶的一个替身。” “如今若瑶已然归来,身体康健。你这替身,也该物归原主,让出位置了。” 替身……物归原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拂的心上,留下焦黑的、永难磨灭的伤痕。 三年痴恋,无数个日夜的期盼,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她云拂,竟活成了一个赝品! 主位上的镇北王,陆景轩的父亲,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凛,微微蹙了蹙眉,但并未出声阻止,只是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白若瑶依偎在陆景轩怀里,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但看向云拂时,眼神却愈发楚楚可怜。 “景轩哥哥,不要为了若瑶……伤了姐姐的心。都是若瑶的错……”她哽咽着。 陆景轩心疼地搂紧她,再看向云拂时,眼神愈发不耐和冰冷。他指着白若瑶,对云拂命令道: “云拂,你既占了若瑶的位置这么久,如今,便向她敬一杯茶,权当赔罪吧。日后,你便以妾礼,侍奉若瑶左右。” 让正妻向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敬妾室茶?!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满堂宾客皆惊,看向云拂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怜悯,甚至还有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喜娘战战兢兢地端来一杯茶,递到云拂面前,低声道:“小姐……您、您就低个头吧……” 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忍。 忍下这羞辱,忍下这不堪,为了家族,也为了她那早已被践踏成泥的、可笑的爱情。 云拂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屈辱。 陆景轩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认为她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白若瑶则几乎要掩饰不住眼中的快意。 然而,下一秒—— 云拂猛地抬起头! 预想中的泪流满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到极致、也平静到极致的脸。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名为决绝的火焰。 她没有去接那杯茶。 而是,猛地抬手,抓住了自己凤冠上垂下的珍珠流苏,狠狠一扯! “哗啦——” 晶莹圆润的珍珠瞬间崩断,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心,更如同她亲手扯断的、与过去的一切牵连。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双手抓住大红色嫁衣的衣襟,用力向两边一撕! “刺啦——!” 锦缎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刺破了死寂的喜堂。 鲜红的嫁衣被她从中撕开,露出下面——早已穿好的一身素白麻衣! 红与白,形成了无比刺眼、无比震撼的对比! 她站在满堂鲜红之中,一身缟素,如同在为谁服丧。 “云拂,你!”陆景轩又惊又怒。 云拂无视他,目光越过他,直直地看向他怀里的白若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白姑娘,”她的声音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碎的凛然,“这杯茶,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景轩瞬间铁青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或者,留给你日后,那、位、主、母!”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手中撕裂的红色嫁衣碎片,狠狠掷于地上! 如同掷下一封决绝的战书。 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理会身后的惊呼、怒斥和一片混乱。 她挺直了被素白麻衣包裹的、单薄却无比倔强的脊背,在所有或震惊、或怜悯、或复杂的目光中,决绝地、一步一步,踏出了这曾让她梦寐以求,此刻却只剩羞辱的镇北王府喜堂。 身后,是死寂,是狼藉,是陆景轩气急败坏的怒吼和白若瑶假意的抽泣。 而她面前,是未知的、却由她自己开创的道路。 阳光刺眼,却不及她眼中决心之万一。 镇北王府,这世子妃的位置,谁爱要谁要。 她云拂,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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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二章正文,紧接第一章的情节,风格保持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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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宫请旨,我要改嫁
镇北王府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 云拂一身素白麻衣,走在熙攘的朱雀大街上,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 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看那女子,怎穿着孝服……” “是从镇北王府方向出来的吧?今日不是世子大婚吗?” “啧啧,怕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些议论如同细密的针,扎在云拂早已麻木的心上。但她脊梁挺得笔直,步履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她没有回云家。 那个所谓的家,在她被当众悔婚、受尽屈辱之后,回去只会面临更多的指责和冷眼——责怪她为何不能忍气吞声,为何要连累家族蒙羞。 她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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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巍峨,禁卫森严。 手持长戟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宫禁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守卫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拂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触手温润的羊脂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这是她及笄那年,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只说是故人所赠,关键时或可保命。 她一直不知其来历,只当是念想贴身收藏。 今日,或许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在赌,赌这枚玉佩代表的故人,身份足够尊贵。 “我要见摄政王。”云拂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沉稳。 守卫皱眉,看着她一身刺眼的孝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滚开!” “将此物呈予王爷,”云拂将玉佩举起,目光直视守卫,“他自会见我。” 她的镇定和那枚一看便知并非凡品的玉佩,让守卫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一声饱含怒意的厉喝: “云拂!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跟我回去!” 陆景轩纵马赶来,脸上是未消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王府侍卫。白若瑶并未跟来,想必是留在王府“安抚”众人了。 他翻身下马,几步冲到云拂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式:“闹够了没有!还不快……” “世子请自重。”云拂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眼神冷得像冰,“我与你,已无瓜葛。” “无瓜葛?”陆景轩气极反笑,“你我的婚约乃陛下所赐,父母之命!岂是你说无瓜葛就能无瓜葛的?你今日让我镇北王府颜面扫地,还想一走了之?” “颜面扫地?”云拂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世子当众悔婚,辱我清白,逼我向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敬妾室茶时,可曾想过我云拂的颜面?可曾想过云家的颜面?” “你!”陆景轩被噎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那是你自找的!一个替身,安分守己便罢了,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侍卫应声上前。 云拂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心提到了嗓子眼。若宫门不进,被带回王府,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住手。” 就在侍卫的手即将触碰到云拂的瞬间,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自宫门内传来。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所有动作瞬间凝固。 宫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着玄色蟒袍,身形魁伟,面容冷峻威严的中年男人,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负手而立。他目光如鹰隼,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了云拂身上,以及她手中那枚玉佩上。 正是当朝摄政王,陆景轩的父亲——陆凛。 他比云拂记忆中在王府偶尔见到的样子,更加深沉难测,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父王!”陆景轩一惊,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告状的意思,“此女在王府大闹婚宴,儿臣正要将她带回……” 陆凛并未看他,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云拂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上,以及那一身刺目的白衣。 “你要见本王?”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云拂身上。 陆景轩眼中带着警告和一丝不屑,他不信云拂能说出什么花来。 守卫屏息凝神。 云拂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心脏狂跳,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再次举起那枚玉佩,迎上陆凛深邃的眼眸,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说道: “是。” 她顿了顿,在陆景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臣女云拂,今日前来,非为申冤,亦非求助。” “只为——请嫁王爷,为您之正妻!” 死寂。 比之前在喜堂上更彻底的死寂。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陆景轩猛地瞪大眼睛,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头顶,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这个他刚刚抛弃的女人,竟然……竟然要嫁给他父王?!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周围的侍卫和内侍们也全都僵在原地,表情惊骇,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话。 唯有陆凛。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冷峻面容上,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他的目光从云拂手中的玉佩,缓缓移到她决绝而明亮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等待着摄政王的反应。是震怒?是嘲讽?还是直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拖下去? 片刻的沉默后,陆凛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审视: “哦?” “给本王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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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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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纸赐婚,我叫前夫“好大儿”
“给本王一个理由。”
陆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所有目光都死死钉在云拂身上。陆景轩更是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倒要看看,这个疯女人能编出什么花来!
云拂迎着陆凛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她深吸一口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凝聚全身的勇气和智慧。
理由?她当然有!
“理由有三。”云拂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第一,王爷权倾朝野,然府内中馈长期由侧妃林氏把持,世子院更是乌烟瘴气。臣女不才,愿为王爷整顿内闱,肃清府风。”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铁青的陆景轩,“至少,不会让未来王府的继承人,是个宠妾灭妻、言而无信、视圣旨婚约如无物的荒唐之徒!”
“云拂!你放肆!”陆景轩勃然大怒,气得浑身发抖。
云拂却看都不看他,继续对陆凛说道,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第二,王爷需要一个不会为儿女私情所困、不会因个人喜恶影响王府利益的正妃。臣女今日心境,王爷已然亲眼所见。过往痴傻,已然葬送。往后余生,臣女心中,只有利弊,再无情爱。”
这番话,冷酷得像冰,却恰恰戳中了权力顶峰之人最核心的需求——一个清醒、理智、以利益为重的合作伙伴。
陆凛深邃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第三,”云拂举高了手中的龙纹玉佩,阳光在玉佩上流转,“此玉佩,乃先帝赠予臣女外祖之物,寓意‘如朕亲临,可允一诺’。臣女外祖家族,当年为保先帝,全族殉难,只余母亲一人。今日,臣女以此诺,不求财富,不求权柄,只求王爷——正妻之位!”
她猛地跪倒在地,素白的衣裙在青石地上铺开,如同绽开一朵决绝的花。她以额触地,声音铿锵:
“此诺,并非胁迫,而是交易。臣女以先帝一诺,换王爷正妃之名。臣女要的,只是一个能彻底洗刷今日之辱,能让所有轻贱我、背叛我之人,永生永世,只能仰视我的身份!”
“请王爷,成全!”
话音落下,宫门前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轩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从未想过,云拂身上竟有如此来历,更没想到,她会用这保命的底牌,来做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陆凛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云拂俯下的、单薄却挺直的脊背上,又掠过她手中那枚确实代表着先帝无上恩宠的玉佩。
先帝一诺,价值连城。用来换一个正妃之位,看似荒唐,细想之下,却……很有意思。
一个被逼到绝境,断情绝爱,拥有先帝诺言和足够复仇野心的女人,的确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闺阁女子,更适合坐在他这个摄政王正妃的位置上。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漂亮又锋利的刀,来替他切割王府内外的某些腐肉。而云拂,似乎完美地符合了这个要求。
半晌,在陆景轩几乎要窒息的等待中,陆凛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却做出了决定:
“你的理由,本王准了。”
“高公公。”他侧头对身边的内侍总管吩咐道,“即刻入宫,禀明陛下,镇北王世子陆景轩德行有亏,难承大统,其与云氏女婚约作废。本王欲娶云氏嫡女云拂为正妃,请陛下赐婚。”
“是,王爷!”高公公躬身领命,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匆匆入宫。
“父王!不可!这……”陆景轩彻底慌了,他想阻止,却在对上陆凛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告诉他,此事已定,不容置疑。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云拂……竟然真的要变成他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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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来得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不过半个时辰,高公公去而复返,手中明黄的圣旨仿佛一道惊雷,在镇北王府门前炸响。
“……兹闻云氏嫡女云拂,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摄政王陆凛,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云拂待字闺中,与摄政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摄政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圣旨念完,除了陆凛和云拂,所有人皆已跪伏在地,面色各异,如同打翻了染缸。
陆景轩跪在那里,脸色煞白,浑身冰冷,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云拂恭敬地接过圣旨,声音平静无波:“臣女云拂,谢主隆恩。”
她站起身,手持圣旨,目光终于落在了失魂落魄的陆景轩身上。
曾经的爱恋和心痛,此刻已化为彻底的冰冷和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冷地开口,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陆景轩,”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不甘、愤怒和难以置信。
云拂微微俯身,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看,我不要你,自有更好的去处。”
“从今往后,请谨记——”
“你,该唤我一声‘母妃’。”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惨白如纸、如同被彻底击垮的脸,转身,走向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权势滔天的男人。
阳光在她素白的麻衣上镀上一层金边,那挺直的背影,竟比身着凤冠霞帔时,更加耀眼,也更加决绝。
新的身份,新的战场,她已经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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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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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新婚敬茶,逆子跪拜母妃
摄政王要大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对象竟是昨日被世子当众悔婚的云家女!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世骇俗的婚事。 “听说了吗?那云家小姐,转头就嫁了世子的爹!” “我的天!这……这以后见面可怎么称呼?” “啧啧,摄政王殿下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什么红颜!我看是那云家女手段了得,攀上了更高的枝儿!” 流言蜚语,褒贬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极致的震惊和窥探欲。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镇北王府,此刻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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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正殿,沉香袅袅。 摄政王陆凛端坐主位,一身玄色常服,更衬得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云拂坐在他下首右侧,已换下了那身刺眼的素白麻衣,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蹙金双层广绫长裙。颜色不算最正,却已是仓促间能准备的最符合她新身份的服饰。乌发简单绾起,簪着一支陆凛命人送来的赤金点翠步摇,流光溢彩,映得她苍白的面容多了几分血色与难以逼视的贵气。 她脊背挺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殿门口。 该来的人,还没到。 殿内侍立的丫鬟仆从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谁都能感受到这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暗流。 终于,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带着几分迟疑和拖沓。 陆景轩来了。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锦袍,眼圈乌青,脸色憔悴,显然一夜未眠。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一身水绿色衣裙,弱不禁风的白若瑶。 两人一进殿,目光就死死黏在了云拂身上。 震惊,不甘,怨毒,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荒谬感。 她竟然真的坐在这里!以他们“母妃”的身份! 陆景轩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牙关紧咬。白若瑶则瞬间红了眼眶,不是装的,是气的,妒的!凭什么?这个弃妇凭什么能坐在那个位置! “咳。”旁边侍候的老管家低咳一声提醒。 陆景轩猛地回神,对上陆凛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心头一凛,不情不愿地躬身,声音干涩:“儿子……给父王请安。” 白若瑶也连忙跟着屈膝,声音细弱蚊蝇:“若瑶……给王爷请安。” 陆凛没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沫。 无形的压力在殿中弥漫。 老管家适时地端来两杯茶,先递到陆景轩面前,低声道:“世子,该给王妃娘娘敬茶了。” “王妃”二字,像针一样扎在陆景轩耳膜上。 他死死盯着那杯茶,又猛地抬头看向云拂,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抗拒。 让他给这个他昨天还弃如敝履的女人下跪敬茶?叫她母妃?不如杀了他! 云拂迎着他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讽。她什么都没说,却比说了千言万语更让人难堪。 “景轩哥哥……”白若瑶在一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泫然欲泣,仿佛受辱的是她。 陆景轩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 “怎么?”陆凛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陆景轩心头,“本王的话,不作数了?还是这王府的规矩,你不想守了?” 陆景轩浑身一颤。他可以对云拂放肆,却绝不敢挑战父亲的权威。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几乎能尝到血腥味。最终,屈辱和畏惧压倒了一切。 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母、妃。” 双手颤抖地举起那杯茶,递到云拂面前。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下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世子那屈辱到极致的表情。 云拂没有立刻去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景轩,这个她曾倾心爱慕了三年的男人,此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心中最后一丝微澜,彻底平复,只剩下冰封的湖面。 她缓缓伸手,用指尖稳稳地接过了那杯茶。动作优雅,带着一种新任女主人的从容。 她轻轻掀开杯盖,拨了拨,递到唇边,象征性地抿了一下。 随即,将茶杯随意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如同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仆役,“起来吧。” 陆景轩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遍布,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几乎是踉跄着站了起来,退到一边,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轮到白若瑶了。 她端着茶,走到云拂面前。让她下跪,她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世子都跪了,她岂敢不跪? 她委委屈屈地跪下来,双手举杯,声音带着哭腔:“若瑶……若瑶给王妃娘娘……敬茶。” 云拂看着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冷笑。 她没有接茶,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陆凛,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征询: “王爷,这位白姑娘,是以何身份入府?是客,是婢,还是……?” 她轻轻巧巧一句话,直接将白若瑶逼到了悬崖边上! 陆凛目光扫过白若瑶,不带丝毫感情:“既是客,便按客礼待之。敬茶,不必了。” 不必了! 三个字,轻飘飘,却如同最响亮的耳光,扇在白若瑶脸上! 连给她敬茶的资格都没有!她在这王府,连个名分都算不上,只是个“客”! 白若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举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收回来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景轩心疼不已,想要开口,却被陆凛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云拂这才仿佛刚看到白若瑶还跪着似的,略带歉意地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白姑娘既是客,快请起吧。这茶,本妃心领了。” 白若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退到陆景轩身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羞愤交加。 “都退下吧。”陆凛挥了挥手,语气淡漠。 陆景轩如蒙大赦,却又觉得无比憋屈,拉着哭泣的白若瑶,几乎是逃离了正殿。 看着两人狼狈离去的背影,云拂缓缓收回目光。 第一回合,结束了。 她赢得漂亮。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她知道,这王府里的明枪暗箭,绝不会少。尤其是那位,掌管王府中馈多年的林侧妃。 正想着,殿外传来通报声: “禀王爷,王妃,林侧妃前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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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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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掌家之权,本妃笑纳了
通报声刚落,一个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锦缎褙子的妇人便款步走了进来。 她约莫三十五六年纪,妆容精致,眉梢眼角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雍容,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正是掌管王府中馈多年的林侧妃,陆景轩的生母。 “妾身给王爷请安,给王妃姐姐请安。”林婉声音柔婉,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错处。她目光快速扫过云拂,带着审视,也有一闪而过的轻蔑。 “起来吧。”陆凛语气平淡。 云拂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她知道,来者不善。 林婉起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王妃姐姐昨日方才入府,想必诸多不便。妾身已命人将库房钥匙、对牌以及近年来的账册整理好,特来呈交姐姐。” 她说着,身后两个捧着沉重托盘的大丫鬟便上前一步。托盘上,一串串黄铜钥匙闪着冷光,厚厚的账册堆叠如山。 “妹妹掌管府务多年,难免有疏漏之处,还望姐姐日后多多费心指正。”林婉语气谦卑,眼神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料定,一个刚及笄不久、从未接触过如此庞杂家务的年轻女子,面对这堆积如山的账册和盘根错节的王府人事,必然手忙脚乱,出错只是早晚的事。 届时,她便可轻松拿回权柄,甚至让云拂颜面扫地。 陆凛端起茶盏,并未插手,似乎想看看云拂如何应对。 云拂目光扫过那些钥匙和账册,脸上并无林婉预想中的慌乱或欣喜。她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从容: “林侧妃有心了。既然王爷将王府交予本妃,本妃自当尽心竭力。” 她竟连推辞客套都没有,直接便应下了! 林婉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笑道:“姐姐爽快。只是这府中事务繁杂,下人众多,姐姐初来乍到,若有不明之处,尽管来问妹妹。” “这是自然。”云拂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如今由本妃掌家,有些规矩,也该立一立了。” 她目光转向那厚厚的账册,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几页,指尖在其中一行轻轻一点。 “林侧妃,本妃初看这上月采买项,这‘东山云雾茶’采买了五十斤,单价二十两一斤?据本妃所知,此茶市价最高不过十二两。还有这‘银霜炭’,王府一冬竟用去三千斤?据本妃粗略估算,各房份例加上公用,一千五百斤已是顶天。” 她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让林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殿内伺候的下人们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新王妃,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账目中的问题?! 林婉心头剧震,强自镇定道:“姐姐有所不知,王府往来应酬众多,且采买有时为保品质,价格是会略高一些。至于银霜炭,去岁严寒,用量确实大了些……” “哦?”云拂放下账册,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林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略高一些?高出近一倍?用量翻番?林侧妃,王府虽富,却也不是这般挥霍的。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本妃不知道的隐情?” 她没直接说贪墨,但那意味深长的语气,比直接指责更让人难堪。 林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勉强道:“姐姐言重了,或许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账目记得不清,妾身回头定当严查!” “不必回头了。”云拂淡淡道,“既然账目不清,人事不明,那正好一并理清。” 她转向陆凛,微微躬身:“王爷,妾身初掌家,欲重新核对近年账目,并清查府中各处人事、库房存储。期间,难免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若有纷扰,还请王爷恕罪。” 陆凛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他放下茶盏,只说了两个字:“准了。” 林婉只觉得眼前一黑。重新核对账目?清查人事库房?这是要把她多年的经营连根拔起啊! “王爷!王妃!此举恐引府中动荡,是否……”她急忙想劝阻。 “动荡?”云拂打断她,声音微冷,“蛀虫不除,根基才不稳。林侧妃如此阻拦,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怕被本妃查出来?” “你!”林婉气结,却在对上云拂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时,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此事就这么定了。”陆凛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王妃需要什么人手,自行调配。若有不服管教者,按府规处置便是。” “谢王爷。”云拂躬身领命。 林婉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她原本想来给云拂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反被对方借势立威,并直接夺走了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看着云拂那张年轻却冷静得过分的脸,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忌惮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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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拂雷厉风行。 拿到对牌钥匙的当天下午,她便没有休息,直接带着陆凛拨给她的两名心腹管事和账房,进驻了王府的账房。 她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先从最近三个月的账目入手,专挑那些金额巨大、品类模糊的采买项和修缮项。 “张管事,”云拂指着一笔“花园假山修缮,耗银八百两”的条目,问道,“去岁夏日暴雨,假山确有损毁,但据本妃观察,只是西北角几块山石松动。八百两,足够将整个假山推倒重建了。这笔银子,具体用在了何处?工匠是谁?用料几何?可有明细?” 张管事是林婉的人,额角冒汗,支支吾吾:“这……时日已久,明细……明细可能需要找找……” “找?”云拂目光一厉,“王府每一笔支出,都需有明细单据存档,这是规矩!你现在就去找,若找不到,这八百两,便由经手之人共同赔付!” 张管事腿一软,差点跪下。 另一边,云拂又拿起一本人事册。 “李嬷嬷,”她看向掌管仆役调配的嬷嬷,“这外院负责采买的王管事,据册上记载,乃是林侧妃的远房表亲。他手下三个采办,有两个姓林。本妃想知道,王府的采买,何时成了林家的家族营生?” 李嬷嬷脸色煞白,嗫嚅着不敢说话。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王府。 下人们发现,这位新王妃并非想象中的花瓶,她心思缜密,手段强硬,而且……似乎真的懂账目,懂管理! 原本还有些观望、甚至准备阳奉阴违的人,顿时收敛了许多。 而林婉所在的院落,瓷器碎裂的声音响了一下午。 “她怎么敢!她怎么懂这些!”林婉气得浑身发抖,面目扭曲,“一定是王爷!是王爷在背后指点她!” “侧妃娘娘,现在怎么办?若是真让她查下去……”心腹丫鬟忧心忡忡。 林婉眼神阴鸷,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慌什么?王府这么大,盘根错节,她想查,就让她查!我倒要看看,她能查出什么,又能奈我何!”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去,给下面的人传话,该藏的藏好,该闭嘴的闭嘴。另外……给若瑶那丫头递个信,她不是恨极了云拂吗?也该让她出出力了。” “是!” 夜幕降临,云拂终于暂时放下账册,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知道,今日只是开始。林婉绝不会坐以待毙,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但她不怕。 这掌家之权,她既然接了,就一定会牢牢握在手中。 这王府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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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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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釜底抽薪,王爷送来的臂膀
云拂查账的动静,如同在看似平静的王府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不过两日,便有风声悄悄在下人中流传。
“听说了吗?王妃要裁减用度,各房份例都要减半呢!” “何止!还要清查各房仆役,多余的都要打发出去!” “这……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还不是林侧妃之前太大手大脚,如今窟窿堵不上了,就拿我们开刀……” 流言愈演愈烈,带着明显的煽动性。一时间,王府下人人心惶惶,看着云拂派去核对物品、询问细节的管事们,眼神都带上了隐隐的敌意和不安。
这日清晨,云拂刚在花厅坐下,准备继续核对库房清单,厅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二三十个婆子、丫鬟和小厮聚在院中,领头的正是厨房的柳大家的和采买上的一个副管事。他们脸上带着愤懑和不平,见云拂出来,哗啦啦跪倒一片。
“王妃娘娘开恩啊!”柳大家的嗓门洪亮,带着哭腔,“奴婢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份差事过活,若份例减半,奴婢一家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是啊王妃!王府待下人一向宽厚,为何突然要裁减用度?这让我们这些家生奴才怎么活?”副管事也跟着附和,语气激动。
身后众人纷纷磕头哀求,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跟在云拂身边的管事脸色难看,低声道:“王妃,这必是有人煽动……”
云拂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冷笑。林婉的动作倒是快,自己这边刚碰到她的核心利益,她就开始利用人心来制造麻烦了。
想用这种法子逼她妥协?做梦。
她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淡淡道:“都起来说话。本妃何时说过,要裁减所有下人的份例?”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柳大家的仗着资格老,硬着头皮道:“娘娘,府里都传遍了……说您要严查账目,缩减开支,我们这些人的月钱和用度,怕是保不住了……”
“传遍了?”云拂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本妃身为王妃,尚未发话,这王府里的‘风声’倒是比本妃的命令传得还快。看来,这府里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确实太多了些。”
她语气不重,却让底下一些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本妃清查账目,是为了揪出蛀空王府、中饱私囊的硕鼠,整顿的是那些虚报冒领、贪墨公中款项的蠹虫!”云拂声音渐冷,目光如炬,直视柳大家的和那副管事,“至于安分守己、忠于职守的下人,本妃非但不会削减用度,待府库充盈,还会酌情增加奖赏!”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神色顿时变了。从惶恐不安,变成了惊疑不定,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倒是你们,”云拂话锋一转,语气森然,“不问青红皂白,听信谣言,聚众闹事,胁迫主母!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柳大家的,你掌管厨房采买,上月光是采买鲜果一项便超支八十两,你可有解释?还有你,王副管事,你经手的石料采购,价格高出市价三成,你又作何解释?”
她随手点出的几桩,皆是账目上明显有问题,且与这两人密切相关的条目。
柳大家的和王副管事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再也说不出半句狡辩的话。
“来人!”云拂厉声道,“将这两个煽动闹事、且有贪墨嫌疑的刁奴拿下!交由刑房仔细审问!其余人等,若再敢听信谣言,聚众生事,一律严惩不贷!”
几名膀大腰圆的护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两人拖了下去。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奴才)再也不敢了!”
“都散了!各司其职,若再有差池,本妃决不轻饶!”云拂一挥手,气势凛然。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花厅瞬间恢复了清净。
经此一事,府中关于裁减用度的流言瞬间平息,下人们见识了新王妃的手段,再不敢轻易被人煽动,行事也谨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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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场风波,已近午时。云拂回到书房,揉了揉眉心,继续面对那堆积如山的账册。林婉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仅凭她一人和两个管事,想要彻底厘清,确实耗时费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王妃,王爷派人来了。”
云拂抬头,只见陆凛身边的心腹侍卫长秦风,领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两男两女。
两名男子,一人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目光锐利,透着账房先生特有的精明;另一人则三十出头,身形干练,眼神沉稳,一看便知是处理庶务的好手。
两名女子,一人约莫三十五六,气质沉稳干练,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另一人则年轻些,二十七八模样,眼神灵动,透着利索。
“属下秦风,参见王妃。”秦风抱拳行礼,恭敬道,“王爷知王妃整顿内务,需用人手,特命属下送来四人,听候王妃差遣。”
他侧身介绍:“这位是陈账房,曾在户部清吏司任职,精于查账核算;这位是周管事,擅长打理田庄铺面等外务。这位是容嬷嬷,曾在宫中任职,精通规矩礼仪,掌刑理事;这位是青黛姑姑,心思缜密,可协理王妃身边琐事,管内院人事。”
四人齐齐上前,向云拂行礼,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奴婢(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云拂心中一动,看着这四人,瞬间明白了陆凛的用意。
陈账房和周管事,是助她厘清外账,整顿产业,抓住经济命脉。 容嬷嬷和青黛,是帮她约束内院,树立威信,掌管人事规矩。 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正好补足了她眼下最大的短板!他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并且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送来了最得力的人手。
这不是简单的帮助,这是真正的臂膀,是权力的延伸。
“王爷费心了。”云拂压下心头的波澜,对秦风道,“代本妃谢过王爷。”
“是。”秦风领命退下。
云拂目光落在四人身上,沉静开口:“王爷既将你们派来,想必你们已知晓该做什么。本妃用人,不问出身,只看能力和忠心。从今日起,陈账房、周管事协助本妃清查所有账目、田庄、铺面,凡有疑点,一查到底!容嬷嬷、青黛,协助本妃整顿内院,重立规矩,凡有违逆,按规严惩!”
“是!谨遵王妃娘娘吩咐!”四人齐声应道,眼神坚定。
有了这四人的加入,效率顿时提升数倍。
陈账房目光毒辣,许多云拂需要反复核对的账目,他往往一眼便能看出关窍。周管事则迅速接手了外务核查,雷厉风行。容嬷嬷和青黛一入内院,便以铁腕手段,将几个仗着资历老、阳奉阴违的管事嬷嬷狠狠惩治了一番,内院风气为之一肃。
林婉很快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安插在关键位置上的人,被一个个以确凿的证据清退、查处。她试图传递消息、施加影响,却发现渠道被看得死死的,指令根本出不了自己的院子。
她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慌。
而云拂,在接过陆凛送来的这把“利刃”后,终于可以稍稍喘息,将目光投向更深远的地方。
她知道,清查账目只是第一步。真正要在这王府立足,甚至……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风浪中自保,她需要更多的底牌。
或许,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一直被她忽略的,“好儿子”和他心尖上的白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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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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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毒计频出,王妃见招拆招
林婉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是挣扎,那黏稠的丝线就缠得越紧。
不过短短数日,她安插在账房、采买、库房等关键位置的心腹,被云拂借着陈账房和周管事的手,以确凿的证据或清退、或调离、或直接送交官府。她多年来精心编织的关系网,正在被一张更高效、更冷酷的网取代、撕裂。
更让她心惊的是,容嬷嬷和青黛将内院把持得铁桶一般,她连往外递个消息都变得异常困难。云拂甚至以“节俭”为由,裁撤了她院里好几个吃空饷的“亲戚”,断了她的额外财路。
“贱人!她是要逼死我!”林婉在房中焦躁地踱步,眼底布满血丝,原本精致的面容因愤怒和焦虑而扭曲。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娘娘,”心腹张嬷嬷凑近,压低声音,眼神狠厉,“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只要她在府里出了‘意外’,或者……身败名裂,王爷难道还能守着个死人或者污点王妃不成?”
林婉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说下去!”
“老奴打听过了,王妃每日午后,会独自在小书房核对半个时辰账目,不喜人打扰。我们可以在熏香里动点手脚……”张嬷嬷比划了一个手势,“再找个‘恰好’经过的外院小厮……到时候人赃并获,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林婉眼神闪烁,心剧烈跳动。这是险招,但也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去找‘梦魂香’,再找个可靠……不,找个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又容易被钱打动的小厮。”林婉咬牙吩咐,“务必做得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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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倚梅苑中,气氛同样压抑。
白若瑶哭得梨花带雨,扯着陆景轩的袖子:“景轩哥哥,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嚣张跋扈吗?她现在连林娘娘都敢动,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瞧瞧这府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陆景轩脸色阴沉,烦躁地甩开她的手:“不然能怎样?父王明显偏袒她!现在连内院我都插不上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白若瑶眼中闪过狠色,“她云拂不就是仗着王妃的身份吗?如果……如果她德行有亏,甚至与人私通呢?”
陆景轩猛地看向她:“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白若瑶压低声音,“我有个法子……我们可以伪造一些她与外面男子往来的书信,找个机会‘不小心’让王爷看到……只要王爷心生疑窦,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陆景轩有些犹豫:“这……若是被查出来……”
“只要做得巧妙,谁会查?王爷那样的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只要有一点疑心,就足够了!”白若瑶急切地蛊惑道,“景轩哥哥,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不想把她踩在脚下吗?”
想起云拂那张冷漠高傲的脸,想起那声“逆子”,陆景轩心中的恨意最终压倒了理智。他重重一点头:“好!你去准备书信,要模仿她的笔迹!我来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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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拂并不知道两股毒计正悄然向她袭来,但她从未放松警惕。青黛将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将各处的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这日午后,云拂如常进入小书房。一进门,她便微微蹙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过于甜腻的香气,与她平日用的清雅熏香不同。
“青黛,”她唤道,“今日的熏香换了?”
青黛上前仔细嗅了嗅,脸色微变:“娘娘,这不是我们准备的香。”她立刻上前熄灭了熏香炉,打开窗户通风。
云拂眼神一冷。来了。
“容嬷嬷,”她沉声道,“带两个可靠的人,悄悄守住小书房外所有能窥视的角落,看看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
“是!”容嬷嬷领命而去,眼神锐利。
不多时,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和挣扎声。很快,容嬷嬷押着一个被堵住嘴、捆得结结实实的小厮进来,后面还跟着揪着一个试图逃跑的粗使婆子。
“娘娘,果然有人在外窥探。这小厮身上搜出了迷情香的解药和一大锭银子,这婆子则是负责点燃异常熏香的人。”容嬷嬷禀报道。
云拂看着地上抖成筛糠的两人,心中一片冰寒。林婉的手段,果然上不得台面,却也足够恶毒。
她没时间慢慢审问,直接对青黛道:“将他们分开,分别告诉她们,对方已经招认是受林侧妃指使。谁先画出押,指认林侧妃,本妃便饶她一命,只逐出府去。若冥顽不灵,便以谋害主母之罪,送交官府,株连家人!”
那婆子和小厮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争先恐后地点头,表示愿意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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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陆景轩揣着那几封伪造的、措辞暧昧的“情信”,心神不宁地在花园里徘徊,想找机会“偶遇”父王。
他刚走到通往陆凛书房的抄手游廊,却被周管事拦下了。
“世子,”周管事神色平静,手中捧着几本账册,“王爷正与陈先生商议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另外,王爷让属下问问世子,去年您支取的五千两银子,说是用于西山别院的修缮,这是工部和府内账房共同核验后的修缮明细与费用,总计一千二百两。请问世子,剩余的三千八百两,用作何途了?王爷等着回话。”
陆景轩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三千八百两,早被他挥霍和拿去讨好白若瑶了!他哪里拿得出明细?
“我……我……”他支支吾吾,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信”,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父王的诘问。
周管事看着他藏不住惊慌的样子,心中了然,依旧恭敬道:“王爷说了,请世子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陆景轩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走,揣在怀里的那几封信,此刻烫得像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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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云拂看着手中那婆子和小厮画押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指认了林婉和张嬷嬷。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供词收起,对青黛吩咐:“将这两个人暂且关押,严加看管。那个张嬷嬷,派人盯紧了。”
“娘娘,不立刻禀报王爷吗?”青黛问道。
云拂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时机未到。打蛇,要打七寸。现在出手,顶多让她折损一个嬷嬷,伤不了筋骨。我要等她,自己把脖子伸到铡刀下。”
她顿了顿,又道:“去查查,世子最近在做什么。白若瑶那边,也盯紧点。”
“是。”
傍晚,云拂去给陆凛汇报几日来清查的初步结果,主要是关于田庄和铺面的整顿计划。她绝口不提白日里的凶险,只将一份条理清晰的陈情文书递上。
陆凛翻阅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抬眸,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今日府中,可还安宁?”
云拂心中微动,知道他必然已听闻了什么。她神色不变,恭敬回道:“劳王爷挂心,一切安好。只是清理了一些蠹虫,难免有些嘈杂,妾身会尽快处理妥当,不敢扰王爷清静。”
陆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道:“嗯,你放手去做便是。”
“谢王爷。”
退出书房,云拂走在回廊下,晚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
林婉的毒计,陆景轩和白若瑶的小动作,她都已知晓,并一一化解或按住。
但这府里的暗流,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
而她与那位心思深沉、看似放任实则一切尽在掌握的王爷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也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
这场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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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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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雷霆手段,清扫魑魅魍魉
林婉在自己院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张嬷嬷一去不回,连同那个小厮和粗使婆子都杳无音信,仿佛石沉大海。她派去打探的人,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容嬷嬷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这种未知的寂静,比直接的刀剑更让人恐惧。她不知道云拂掌握了多少,更不知道那把悬在头顶的铡刀,何时会落下。
而陆景轩那边更是焦头烂额。陆凛虽然没有立刻发作,但那沉默的等待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感。他试图找白若瑶商量,却发现白若瑶也自身难保——青黛以“客居之人,当守本分”为由,将她身边两个最爱嚼舌根、传递消息的丫鬟调走了,换上了两个沉默寡言、只看守不管事的婆子。
整个王府,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收紧,让他们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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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拂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几日,她并未闲着。陈账房和周管事已经初步厘清了王府近三年的主要账目,触目惊心的亏空和贪墨证据,被分门别类,整理成册。容嬷嬷和青黛也将内院人员梳理了一遍,哪些是林婉的死忠,哪些是跟风摇摆,哪些可用,皆了然于胸。
时机,终于成熟。
这日清晨,云拂拿着整理好的部分账册和那两份画押的供词,来到了陆凛的书房。
“王爷,妾身初步清查已有结果,特来禀报。”她将东西呈上,语气平静无波。
陆凛放下手中的兵书,接过那厚厚的册子和供词,一页页翻看。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随着翻阅,陆凛的脸色并未有太大变化,但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眼神也愈发锐利冰寒。那上面记录的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以及供词上指向明确的阴谋,无不揭示着王府内里的腐朽与不堪。
当他看到那“梦魂香”与构陷王妃的毒计时,目光骤然一凝,指尖在供词上轻轻一点,空气中仿佛有冰棱凝结。
他终于抬眸,看向云拂:“你待如何?”
云拂迎着他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说道:“王府乃朝廷柱石,王爷威震四方,岂容蠹虫蛀空基业,小人兴风作浪?妾身请王爷示下,严惩首恶,以正家规,以儆效尤!”
她没有直接说要如何处理林婉和陆景轩,而是将问题拔高到了王府根基和陆凛威信的高度。
陆凛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激赏。他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直指核心的手段。
“准。”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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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的正殿,再次聚满了人。
陆凛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云拂坐在他身侧,神色平静。
林婉、陆景轩、白若瑶皆被传唤而来。林婉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恐惧。陆景轩面色灰败,低着头不敢看陆凛。白若瑶则是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眼神却不时瞟向云拂,带着藏不住的怨毒。
殿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凛没有绕圈子,直接将那叠账册和供词掷于地上,声音冰冷如同寒冬腊月的风:
“林氏,你掌管中馈期间,贪墨公中款项逾两万两,证据确凿!更胆大包天,竟敢使用下作手段,构陷主母!你可知罪?!”
林婉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王爷!妾身冤枉!是……是有人陷害妾身啊!”她猛地指向云拂,“是她!一定是她伪造证据陷害我!”
“陷害?”云拂淡淡开口,拿起那两份供词,“这上面有你心腹张嬷嬷和那小厮、婆子的画押指认,人证物证俱在,林侧妃还要狡辩吗?莫非要将所有人都带到刑部大堂,你才肯认?”
林婉看着那白纸黑字的供词,最后一点侥幸也被击碎,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妾身只是一时糊涂……”
陆凛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温度:“林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即日起褫夺侧妃位份,贬为庶人,迁居北郊别院,非诏不得出!一应仆从,全部裁撤!”
北郊别院,那是王府最荒凉偏僻的所在,等同于终身监禁!
林婉(现在已是林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拖了出去。
处置完林婉,陆凛的目光转向陆景轩。
陆景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也跟着跪了下来:“父王!儿子知错了!”
“错在何处?”陆凛声音更冷。
“儿子……儿子不该挪用公中款项……儿子一定补上!求父王给儿子一个机会!”陆景轩磕头如捣蒜。
“补上?”陆凛拿起周管事呈上的那份西山别院修缮明细,“三千八百两,你拿什么补?你身为世子,不思进取,挥霍无度,宠信宵小,是非不分!本王对你,失望至极!”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陆景轩心上:“即日起,废黜你世子之位,收回一切份例。明日便去西山大营,从最低等的士卒做起,没有军功,不得回京!”
世子之位……被废了?!
还要去军营当个小兵?!
陆景轩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最后,陆凛的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白若瑶身上。
白若瑶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噗通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明鉴,若瑶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陆凛语气淡漠,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弃,“挑拨离间,心思不正。王府容不下你这等客人。即日起,搬离王府,永不得入。”
永不不得入!
白若瑶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一片死灰。她完了,她彻底完了!被赶出王府,她一个孤女,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处理完这三人,陆凛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噤若寒蝉的仆从,声音威严,传遍每个角落:
“即日起,王府内外,由王妃云拂全权掌管!再有阳奉阴违、搬弄是非、贪墨舞弊者,一经查出,严惩不贷!都听清楚了?”
“是!王爷!王妃娘娘!”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这一场雷霆风暴,彻底洗涤了镇北王府。
云拂坐在陆凛身侧,看着他以绝对强势的手段,将她面临的敌人连根拔起,清扫一空。
她知道,这其中固然有她提供的证据,但更重要的是陆凛的决心。他借此机会,不仅为她立威,更是彻底整顿了内部。
而她也凭借这次干净利落的应对和后续的清查,真正在这王府站稳了脚跟,赢得了属于王妃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尘埃,暂时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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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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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凤翼初展,王妃名动京城
镇北王府经历了一场彻骨的清洗,如同被暴雨洗刷过的庭院,焕然一新,却也透着一股万物肃杀的寂静。
林婉被送往北郊别院,形同囚禁。陆景轩带着满身狼狈和屈辱,在两名亲兵的“护送”下,前往西山大营,开始了他的行伍生涯。白若瑶则在一驾不起眼的青布小车中,哭哭啼啼地被送出了王府,不知所踪。
府内曾经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留下的仆从无不战战兢兢,对那位端坐高堂、手段雷霆的新王妃,敬畏到了骨子里。
云拂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她深知,扫清障碍只是第一步,如何经营好这偌大的王府,真正赢得人心,才是更长久的挑战。
她以王妃之名,连下数道指令。
首先,参照陈账房和周管事厘清的标准,重新制定了各房份例和下人月钱,去除了林婉时期诸多不合理的虚耗,却又在基础之上,增设了“勤勉奖”和“年终花红”。旨令明确:忠于职守、勤勉做事者,赏;偷奸耍滑、搬弄是非者,罚。
其次,她提拔了一批在之前清查中表现出能力、且背景相对清白的年轻管事,填补了被清退人员的空缺。同时,请容嬷嬷重新订立府规,条条框框,赏罚分明,令人心服。
最后,她亲自核对了库房存余,将一些多年积压、用不上的陈旧布匹、器物,折价变卖,所得银钱,一部分填补之前的亏空,另一部分则用于修缮府中一些年久失修的屋舍,以及改善底层粗使仆役的伙食。
一系列举措,有条不紊,恩威并施。
不过半月,王府的风气便为之一新。下人们发现,只要守规矩、做好分内事,这位新王妃其实并不难伺候,反而比林侧妃掌权时更公正,赏罚更分明。原本浮动的人心,渐渐安定下来,甚至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畏与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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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宫中举办赏花宴,邀请京中诸位王妃、命妇。
这是云拂以摄政王正妃身份,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公开场合亮相。
消息传出,京城瞩目。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这位经历堪称传奇的王妃的笑话——一个被世子当众悔婚,转而嫁给世子他爹的女子,该是何等尴尬?想必是强作镇定,畏畏缩缩吧?
赏花宴当日,御花园内姹紫嫣红,衣香鬓影。
云拂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她穿着一身按制制备的王妃品级宫装,绯罗蹙金,庄重却不失雅致。发髻上簪着陆凛所赠的那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流光溢彩。
她并未刻意张扬,但一出现,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无他,那份气度,实在与众人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没有半分新妇的怯懦,也没有传言中的怨愤或得意。她步履从容,脊背挺直,面容平静,一双眸子清亮有神,面对各方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或隐含讥诮的目光,她坦然受之,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居高临下的疏离。
她依礼向皇后、诸位高位妃嫔见礼,举止优雅,仪态无可挑剔。
有几个与林婉交好、或是曾被林婉打压过的命妇,存了心思想要试探,故意提起些“旧事”或王府“近况”,言语间带着机锋。
云拂只是端着得体的微笑,或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或用更犀利却不失体面的言语轻轻刺一下,让发难者自讨没趣,讪讪而退。
她并不主动与人攀谈,但若有人上前寒暄,她也能应对自如,言谈间既保持了王妃的尊贵,又不失温和。渐渐地,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宗妇命女,也开始主动与她交谈。
尤其是当几位掌管中馈、素有贤名的老王妃问及她治理王府的心得时,云拂并未藏私,将一些精简用度、激励下人、整顿规矩的方法,择其要点,娓娓道来,言之有物,令几位老王妃频频点头,目露赞赏。
“陆凛这小子,倒是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一位辈分极高的老王妃笑着对皇后道。
皇后亦含笑点头,看云拂的目光多了几分真切的温和。
一场赏花宴下来,云拂凭借自身的气度与能力,非但没有成为笑柄,反而成功扭转了舆论,让京城权贵圈层初步认识到——这位新任摄政王妃,绝非池中之物,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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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后,云拂乘坐王府马车回府。
马车行至半路,她却吩咐车夫改道,去了一趟西城。
在西城一处不算起眼、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院落前,马车停下。这里是云拂暗中命周管事买下的一处小产业。
她下车,走进院内。早已接到消息的容嬷嬷和青黛迎了上来,院内还有十几个年纪不一、但眼神清正的孩子,正跟着一位老秀才识字念书。
这些孩子,部分是之前在王府清查中被无辜牵连、家境困难的下人子女,部分则是云拂让人从京中慈幼局挑选出来的孤苦聪慧之辈。
她无法改变这世道太多,但至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些孩子一条或许能改变命运的路。她请人教他们识字、算数,若有其他天赋,亦可培养。这并非纯粹的善举,也是在为自己,为王府,培养未来可用、且忠心的人才。
看着孩子们认真的小脸,云拂冷硬了许久的心肠,似乎也柔软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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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时,已是华灯初上。
云拂踏入正院,却见陆凛负手站在廊下,似乎是在等她。晚风吹起他玄色的衣袍,更添几分深沉。
“王爷。”云拂上前见礼。
陆凛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半晌,才开口道:“今日宫宴,表现尚可。”
这已是他难得的夸奖。
云拂微微躬身:“妾身不敢丢王爷颜面。”
陆凛走近两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她。
云拂微怔,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毫无杂质的羊脂玉簪,簪头雕刻着简约却极为传神的凤羽纹样,玉质温润,工艺精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宫中赏赐。”陆凛语气依旧平淡,“与你,还算相配。”
云拂看着那支玉簪,心中微动。这绝非普通的宫中赏赐,其寓意……她抬眸看向陆凛,他深邃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认可的东西。
“谢王爷。”她收起锦盒,心中并无多少旖旎,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踏实。她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初步赢得了这位合作者的认可。
“嗯。”陆凛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却又停下,背对着她,说了一句,“王府交给你,本王很放心。”
说完,他便大步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云拂握着那微凉的锦盒,站在廊下,看着满天星子。
内患已除,威信已立,前路似乎平坦了许多。
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浪,或许才刚刚开始。王府之外,朝堂之上,盯着摄政王、盯着她这个新任王妃的人,不知凡几。
不过,那又如何?
她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只能依靠决绝反抗来寻求生路的云拂了。
她是摄政王妃,云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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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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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凤仪天下,吾心归处是吾乡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转眼便是年关。
镇北王府在云拂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气象一新。往日的沉疴积弊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效、清廉与蓬勃的朝气。云拂“贤能”之名,不再仅限于内闱,甚至通过那些与她交往过的命妇和周管事经营的日益兴隆的王府产业,渐渐传扬开来,连朝堂之上,亦有人暗中称道摄政王娶了一位“贤内助”。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入京城——北狄犯境,连破两城,边关告急!
朝堂之上,主和与主战之声争论不休。年老保守的文官们主张议和,以金银换取平安;激进的年轻将领则纷纷请战。
端坐龙椅之旁的陆凛,全程面色冷峻,未发一言,直到争论渐息,他才缓缓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响彻整个大殿:
“北狄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今日割城,明日便要割地!大周立国百年,靠的不是岁币,是铁血!是脊梁!本王,决意亲征!”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随即主战派士气大振!
亲征之事,就此定下。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国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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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气氛同样凝重。
陆凛即将亲征的消息传来,云拂正在核对年前送往各处的节礼单子。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乌云。
她放下笔,沉默片刻,对青黛道:“去将库房里那几件上好的玄狐皮大氅,还有之前备下的金疮药、冻疮膏,全部整理出来。再让周管事,将京郊那几个田庄今年收上来的肉干、易于储存的粮米,一并清点,充作军资。”
她的吩咐条理清晰,不见丝毫慌乱。
夜里,陆凛回府很晚,直接去了书房。云拂端着一盅参汤,亲自送去。
书房内,烛火摇曳,陆凛正对着一幅巨大的边境舆图凝神思索,眉宇间是化不开的肃杀与凝重。
“王爷。”云拂将参汤轻轻放在案几上。
陆凛抬眸,看到是她,冷峻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一瞬。“还没歇息?”
“王爷即将远征,妾身岂能安枕?”云拂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被北狄攻破的那两座城池上,沉吟道,“北狄此次来势汹汹,但其补给线长,利于速战,不利于久持。王爷此去,首战务必雷霆万钧,挫其锐气。同时,可派精锐骑兵,绕行断其粮道……”
她指着舆图上几条隐秘的小路,分析着敌我优劣,言辞精准,思路清晰,竟隐隐有几分沙场宿将的风采。
陆凛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异。他知道她聪慧,善于理家,却不知她对兵事亦有如此见识。
“你如何懂得这些?”他问。
云拂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怅然:“家父曾任边关参军,自幼耳濡目染,看过些残破兵书。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
陆凛深深地看着她,烛光下,她沉静的侧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与这满是杀伐之气的书房奇异地融合。他心中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
“你的建议,很好。”他沉声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两人在舆图前又商议了许久,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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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军开拔。
京城外,旌旗招展,甲胄鲜明。陆凛一身玄色铁甲,端坐于骏马之上,威严如战神临世。
云拂领着王府众人,立于送行的人群前列。她穿着正式的王妃冠服,妆容得体,神情庄重,在凛冽的寒风中,如同一株傲雪的红梅。
她上前,将一碗践行酒高举过头顶,声音清越,传遍三军: “愿王爷,旗开得胜,扬我国威!愿我大周将士,奋勇杀敌,平安凯旋!妾身在府中,静候王爷捷报!”
她没有寻常女子的哭哭啼啼,只有身为王妃的担当与气度,以及那份沉静的祝福。
陆凛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全场将士,最终落在云拂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有欣赏,有托付,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绊。
“王府,交给你了。”他沉声道。 “王爷放心。”云拂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回应。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军开动,铁蹄踏起滚滚烟尘,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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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走后,云拂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不仅要打理王府,更要时刻关注前线战报,稳定京中与王府相关的各方势力,避免有人趁摄政王不在兴风作浪。
她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政治智慧,与陈先生、周管事等人配合,将王府名下的产业经营得稳中有升,源源不断地为前线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她甚至以王妃之名,牵头组织京中命妇,为边关将士缝制冬衣、筹集药材,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赞誉。
期间,西山大营传来消息,被废世子陆景轩,在军营中褪去了纨绔习气,虽从小兵做起,吃了不少苦头,却也在一次小规模遭遇战中,凭着一股狠劲立下微功,升为了伍长。云拂得知后,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按军规该赏则赏,不必特殊对待。”
而白若瑶,据说离府后试图攀附其他权贵,却因“克夫”“不祥”的名声和云拂隐隐的威慑,无人敢收留,最终沦落风尘,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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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边境传来惊天捷报! 摄政王陆凛亲率精锐,奇袭北狄王庭,大败敌军,阵斩北狄大王子,俘获无数,北狄王仓皇北逃,递上降表!
大周大获全胜!举国欢腾!
凯旋之日,京城万人空巷。
陆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黑了些,瘦了些,但眼神更加锐利深邃,周身弥漫着经历过血火厮杀的凛冽气势,以及得胜归来的无上威严。
在入宫觐见皇帝,接受完封赏后,他第一时间回到了王府。
王府中门大开,所有仆从整齐列队,恭敬迎接他们的王。
云拂依旧站在最前方,她看着他由远及近,看着他身上那无法掩饰的风霜与荣耀。
陆凛跳下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这数月来的艰辛、坚守,以及那份在分离与牵挂中悄然滋长、此刻终于清晰的情感。
“王爷,辛苦了。”云拂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晶莹闪烁。 “府中一切安好,多亏有你。”陆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温和。
他向她伸出手。
云拂看着他布满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温暖、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将她包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凛牵着云拂的手,并肩走入他们共同守护的王府。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权力的巅峰,或许依旧冰冷,但有了彼此的陪伴与懂得,这漫长的一生,便有了温度,有了归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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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个故事始于一场极致的羞辱,终于一场并肩同行的温暖。云拂用她的智慧、坚韧和胆识,不仅完成了华丽的逆袭,更赢得了真正的尊重与爱情。希望这个结局,能让大家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