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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5 23:30:04

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邻居就热情地送来自制腌肉。

肉质鲜嫩多汁,是我从未尝过的美味。

连续享用一周后,我却发现整个小区根本没有这位邻居。

物管查了登记表后惊恐地告诉我:“那间房住的租客上周刚刚失踪。”

而我家冰箱里,还剩着半盘吃剩的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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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这栋老旧公寓楼的第一天,雨水正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把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更显破败的楼体都晕染成了一团模糊的灰黑色。我拖着最后一个贴满胶带的笨重行李箱,在湿滑的水泥台阶上踉跄了一下,箱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这是我在这座一线城市辗转的第三个住处,租金压得人喘不过气,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片即将面临拆迁、却因手续搁置而苟延残喘的老街区。

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是得了哮喘,我重重咳嗽两声,昏黄的光线才勉强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气息——混杂着墙皮受潮的霉味、邻居家飘来的油烟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铁锈的淡淡腥气。楼梯扶手裹着一层黏腻的灰尘,我扶着往上走时,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颗粒感,走到三楼时,掌心已经蹭得发黑。

“302,就是这儿了。”我对着门牌号确认了一遍,从背包里翻出房东给的铜制钥匙。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像是金属在不情愿地摩擦。我咬着牙转了两圈,门才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灰尘的味道。我把行李箱拖进狭小的门厅,累得几乎想直接坐在地上,后背的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又被从窗户缝钻进来的冷风一吹,泛起一阵刺骨的凉意。

就在这时,对面301的房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形瘦削,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像是很久没见过太阳。他的头发有些油腻地贴在额头上,几缕刘海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眼睛。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热情,甚至有些僵硬的笑容,眼角的纹路里似乎还沾着些灰尘。

“新搬来的?”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说话时带着一种奇怪的停顿,不像是自然的语气,倒像是在刻意模仿正常的交流。

“啊,是,今天刚搬进来。”我赶紧站直身体,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慌。在这座城市待久了,早就习惯了邻里之间的冷漠,突然有人主动搭话,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回身进屋。门板合上的瞬间,我隐约看到屋里一片昏暗,似乎连灯都没开。我正准备关上门整理行李,301的门却又开了,那个男人端着一个白瓷盘子走了出来,盘子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没洗干净的污渍。他把盘子递到我面前,动作有些僵硬,手腕似乎不太灵活。

盘子里盛着几片深红色的肉,薄薄地铺着,纹理细腻得有些不寻常,不像猪肉的粗糙,也没有牛肉的纤维感,更像是某种禽类的肉,却又比鸡胸肉更加紧实。肉的表面撒着些看不真切的香料末,深褐色的粉末嵌在肉的纹理里,一股奇异的、混合了香料和某种浓郁肉香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那香味很特别,不是菜市场里常见的肉香,而是带着一种甜丝丝的气息,像是用某种蜜饯的工艺处理过,却又不失肉的醇厚,勾得人胃里的馋虫直往外爬。

“自己腌的肉,尝尝吧,算是欢迎。”他说话时,眼神似乎总是飘忽着,落不到实处,一会儿盯着我的行李箱,一会儿又看向楼道的墙角,像是在躲避什么,又像是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我有些意外,连连道谢接了过来。冰凉的瓷盘触感让我因搬家而燥热的神经稍微清醒了点,手指碰到盘子边缘时,能感受到一丝细微的凹凸,像是长期使用留下的磨损痕迹。“太麻烦您了,还让您专门跑一趟。”我客气地说,想再问问他的姓氏,方便以后打招呼,可他只是摆了摆手,没再说话,转身就退回了301,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动作快得有些仓促,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白瓷盘,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陌生的邻居,莫名的馈赠,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或许,只是这边老街坊的习惯?我摇了摇头,把盘子随手放在了厨房的流理台上,没太当回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堆杂乱的行李整理好,先把这个临时的“家”安顿下来。

厨房很小,只有一个老式的双槽水槽,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水槽里积着一层厚厚的水垢。我拧开水龙头,水流细得像面条,冲了半天也没把水槽冲干净。窗外正对着另一栋楼的后墙,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只剩下褐色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墙面,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我叹了口气,拿出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流理台,擦到那个白瓷盘时,才又想起那盘肉。

直到晚上八点多,我才把行李大致归置好。饥肠辘辘的我翻遍了刚搬来的杂物,只找到几包泡面和半瓶矿泉水。泡面的油包味让我一阵反胃,搬家时晕车的恶心感还没完全消退,实在咽不下油腻的东西。目光最终落回了流理台上的那盘生肉上,暗红色的肉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那股奇异的香味又飘了过来,比白天时更浓郁了些。

扔了似乎可惜,那香味也实在勾人。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起盘子走进厨房,准备把肉下锅简单煎制。我找了半天,才在橱柜的角落里翻出一口布满锈迹的平底锅,用钢丝球刷了半天,才勉强把锅底的污渍清理干净。倒上一点食用油,油热后,我小心翼翼地把肉片放进锅里,“滋啦”一声,油花溅了起来,我赶紧往后躲了躲。

热力作用下,那异香瞬间爆炸般充盈了整个狭小的厨房,甚至顺着门缝飘到了客厅。肉的颜色慢慢变深,表面泛起一层油亮的光泽,之前撒在上面的香料末受热后,散发出一种类似肉桂和八角的混合香味,却又多了一丝独特的甜意,像是加了蜂蜜或者冰糖。我用铲子翻了翻,肉片很容易就熟了,边缘微微卷起,呈现出诱人的焦黄色。

我夹起一片放进嘴里,牙齿刚碰到肉,就感受到了极致的嫩滑,像是在吃布丁一样,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韧劲,不会一咬就散。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美在味蕾上翻滚,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咽下去后,齿颊间仍残留着悠长的余韵,勾着人想去吃下一片。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盘子里的肉,连盘子边缘沾着的油汁都用面包片擦干净吃了。

真的太美味了,美味得几乎让人忘记去深究,这究竟是什么肉。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公寓时,楼道里总是一片漆黑,声控灯时常失灵,我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路。我总是下意识地留意着对面301的动静,但那扇门始终紧闭着,门把手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动过。我试着在白天出门时敲过两次301的门,想把白瓷盘还回去,顺便再感谢一下那个男人,可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门板传来空洞的回响。

那盘腌肉,成了我每天奔波回来后最大的慰藉。我把剩下的肉放进冰箱冷藏,每次只切下小小几片,精心烹制。有时候煎着吃,有时候和蔬菜一起炒,甚至有时候会夹在面包里做三明治。无论用哪种做法,那肉的鲜美都不会被掩盖,反而会随着烹饪方式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风味。煎着吃时,外皮酥脆,内里嫩滑;和蔬菜一起炒时,肉汁会渗透到蔬菜里,让普通的青菜都变得格外香甜。

我甚至开始期待每天晚上的这一餐,像是一种仪式感。每次吃的时候,我都会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肉在嘴里化开的感觉,暂时忘记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窘迫。只是偶尔,我会疑惑,这肉到底是什么品种。我问过菜市场卖肉的摊主,描述了肉的纹理和味道,可摊主们都摇着头说不知道,说市面上常见的肉里,没有这种口感的。有个卖了二十年肉的老师傅甚至说,这肉质细腻得不像牲畜,倒像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摆了摆手让我别再问了。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我终于腾出时间整理阳台堆积的纸箱。阳台很小,只能容下一个洗衣机,剩下的空间都被我堆了杂物。我弯腰搬一个装着书籍的纸箱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楼道地面靠近301门缝的位置。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我看见那里似乎散落着几颗极其细小、像是某种矿物碎屑的东西,颜色暗沉,呈红褐色,不太起眼,混在灰尘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301的门一直关着,怎么会有碎屑掉在门口?难道是之前那个男人出门时不小心弄掉的?我蹲下身,想用手指捏起一颗看看,可碎屑太小了,一碰到就碎成了粉末,指尖留下一点红褐色的印记,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我没多想,只当是装修时剩下的水泥渣,起身继续整理纸箱。

真正让我心里开始发毛的,是晚上的失眠。这栋楼的隔音差得惊人,我能清楚地听见楼上住户拖鞋趿拉的声音,能听见隔壁402电视隐约的嗡鸣,甚至能听见楼下小卖部开门时卷帘门的“哗啦”声。可唯独对面301,整整七天,死寂得如同坟墓。那个送肉的男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是整天待在家里,也总会有走路、做饭、开关门的动静吧?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突然,我想起第一天搬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开门时,我隐约看到他屋里一片漆黑,连灯都没开。就算是怕费电,白天也不至于完全不开灯吧?还有他苍白的脸色,沙哑的声音,僵硬的动作……这些细节像碎片一样在我脑海里浮现,拼凑出一种诡异的画面。

第八天下午,我提前下班回来,下定决心走到了小区门口的物业管理处。物业管理处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门口挂着一个褪色的牌子,上面写着“XX小区物业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师傅,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正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茶杯看报纸,报纸上的油墨味和茶水的热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我敲了敲门,老师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进来吧,有事?”

“您好,我是新搬来302的住户,想打听一下对面301住户的信息。”我走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搬来那天,他给了我一盘自己腌的肉,我想把盘子还回去,顺便再谢谢他,可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他,敲门也没人应。”

老师傅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放下报纸,慢吞吞地起身去后面的档案柜翻找。档案柜是老式的铁皮柜,表面锈迹斑斑,拉开抽屉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301?”他嘴里嘟囔着,“那边最近是有点怪安静的,之前还能偶尔听到点动静,这半个月倒是没怎么注意。”

他抽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已经泛黄,边角都卷了起来。他手指沾了下唾沫,翻开登记表,沿着名单往下找。表格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姓名和联系方式。他的手指在表格上滑动,突然停在了某一行,他凑近了仔细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的松弛神情迅速被一种惊疑取代,嘴角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恐,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打听他干什么?你见过他?”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是啊,我搬来那天,他还开门给了我一盘肉……怎么了?”

“怎么了?”老师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弯腰捡起文件夹,指着表格上的一行字,“这间房住的租客,登记表上显示……上周,就是你搬来那天,刚刚被他同事报失踪了!”

“失踪?”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猛地崩断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我一把抓过文件夹,凑近看,表格上“301”对应的租客姓名是“李伟”,联系方式下面画着一道横线,旁边用红笔写着“失踪,202X年X月X日报案”,日期正好是我搬来的那天。

“对!失踪!”老师傅的语气肯定,带着后怕,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手还在发抖,“是他同事报的案,说他好几天没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人也联系不上。警察前两天还来了解过情况呢,在楼道里拍了照片,还问了我几句,我当时还说没注意他的动静……”

后面的话,我几乎听不清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瞬间变得冰凉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那个男人……那个脸色苍白、眼神飘忽、递给我一盘腌肉的男人……在我搬来的那天,就已经失踪了?

那我见到的是谁?

给我肉的是谁?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物业管理处,双腿发软得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要摔倒。小区里的雨水还没干,地面上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我看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脸色和那个男人一样苍白。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疑问在里面冲撞,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地爬上三楼。楼道里比往常更加昏暗阴冷,声控灯像是坏了,无论我怎么咳嗽、跺脚,都没有反应。我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往上走,光线照在301的门板上,门板上的木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像是一张扭曲的脸。

我用发抖的手拿着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钥匙在锁孔里乱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不容易才打开自家房门,我几乎是跌撞进去,反手重重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过了好几秒,我才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一点一点,挪向厨房的方向——

那个开了条缝的冰箱里,透出惨白的灯光,在昏暗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眼。冷气丝丝缕缕地溢出来,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让我打了个寒颤。

昨天吃剩下的,那半盘油亮暗红、纹理细腻的腌肉,还静静地躺在透明的保鲜盒里。肉片上的香料末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看起来依旧诱人,可此刻在我眼里,却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那浓郁的、曾让我无比沉迷的异香,此刻仿佛化作有形质的冰冷触手,从冰箱的缝隙中伸出,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难受得快要窒息。

我死死盯着冰箱里那半盘肉,喉咙发紧,胃里翻江倒海。那曾经让我欲罢不能的浓郁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像是腐烂的水果混合着血腥的味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菜市场闻到的、屠宰场飘来的血腥味,和这股味道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只是被香料和甜味掩盖了。

失踪了……那个男人在我搬来那天就失踪了。

那我见到的是谁?鬼魂?还是……更糟的东西?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肉的画面——细腻的纹理,深红的色泽,入口时那异乎寻常的嫩滑与鲜美。一种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汗毛倒竖,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我突然想起之前在301门缝下看到的红褐色碎屑,那颜色,和肉的颜色、和表格上红笔的颜色,惊人地相似。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也许是物业登记错了?也许是警察搞错了?也许那个男人只是出门了,没告诉别人?我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想驱散心里的恐惧,可那些借口在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猛地冲过去,“砰”地一声甩上冰箱门,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洪水猛兽。冰箱门关闭的瞬间,厨房陷入了一片黑暗,我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板,大口喘息,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黑暗中,我仿佛能听到冰箱里传来某种细微的声音,像是肉在慢慢变质,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蠕动。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我对自己说,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警察,把我见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眼。我找到之前报警的记录,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我想再补充一些关于对面301住户失踪案的信息。”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我……我是对面302新搬来的租客,就在他失踪那天,我见过他!他还……还给了我一盘他自己腌的肉……”

电话那头的警察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你见过他?具体什么时间?那盘肉现在还在吗?”

“在,还在我家冰箱里。”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那天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他开门递给我的。警察先生,那肉……那肉会不会……”

我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想。

“请不要动那盘肉,我们马上派人过来取证。”警察迅速交代,“另外,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那个男人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你有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寻常的细节?”

状态?特别的话?细节?

我努力在混乱恐惧的脑海里搜寻。那个男人……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笑容僵硬……说话沙哑……

“他……他脸色很白,没什么血色,说话声音很哑,好像很不舒服……对了!”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细节猛地跳了出来,“他递给我盘子的时候,手指……手指甲缝里好像有点黑红色的东西,像是……像是没洗干净的颜料,或者是……血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是更快速的指令:“明白了。我们的人很快到,请保持电话畅通,待在房间里不要外出,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浑身发冷。指甲缝里的黑红色……血痂……这个联想让我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

我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低沉嗡鸣,此刻听来却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我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总觉得那扇门外,301的房门会突然打开,那个苍白的男人会再次出现,用他那飘忽的眼神看着我。

终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警察!开门!”

我几乎是扑过去打开了门。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表情严肃。他们身后,还跟着物业的那个老师傅,脸色同样煞白。

“肉在哪里?”为首的年轻警察直接问道。

我指了一下厨房的冰箱。

他们戴上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地走向冰箱。当冰箱门再次被打开,惨白灯光照亮那半盘暗红色肉块时,我感觉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名警察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小片肉,放在证物袋里。另一名警察则开始仔细检查我的厨房,目光锐利地扫过流理台、垃圾桶,甚至地板。

“你吃了几次?”年轻警察一边记录一边问。

“断断续续,差不多一个星期……”我声音虚弱,“每次只吃几片……”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另一名年纪稍长的警察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我之前没太在意的小喷雾瓶:“这是什么?放在你客厅茶几下面的。”

我愣了一下:“那是……空气清新剂吧?搬来那天觉得屋里有点味道,随便喷了几下。”

那警察拧开盖子,凑近闻了闻,眉头立刻紧紧皱起:“这不是空气清新剂。”

他把瓶子递给年轻警察,年轻警察闻了一下,脸色也变了:“这味道……很像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

我如遭雷击,瞬间想起那盘肉总是带着一股奇异的、类似某些香料又难以 pinpoint 的气味。难道……难道那根本不是香料,而是……

“呕——!”

我终于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冰冷的恐惧和生理上的极度不适让我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等我虚脱地走出来时,警察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我们需要对你的住所和对面301进行更彻底的搜查。”年长警察沉声道,“另外,建议你立刻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他们联系了更多的同事,很快,301的房门被技术手段打开。我站在自家门口,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瞥见门内一片狼藉,地上似乎散落着更多那种暗红色的矿物碎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难以形容的沉闷气味。

而我之前注意到的,301门缝下的那些碎屑,也被警察小心地取样收集。

“初步判断,那些碎屑是朱砂和某种……骨质燃烧后的混合物。”一个警察低声对同事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朱砂?骨质?混合物?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在我混乱的脑海里勾勒出某种古老而阴邪的仪式场景。那个苍白男人的脸再次浮现,他僵硬的微笑,飘忽的眼神,指甲缝里的暗红……

难道他给我的,根本不是普通的腌肉?而是用……用某种难以想象的东西,通过邪门的方法“处理”过的?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警察们在301房间里忙碌了很久,最终抬出了几个密封的、贴着封条的大号证物箱。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离开前,那个年长的警察再次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小伙子,案子我们会全力调查。那盘肉……我们会尽快做成分化验。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先去医院,照顾好自己。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们走了,楼道里重新恢复了死寂。物业老师傅也苍白着脸,逃也似的下了楼。

我独自站在家门口,看着对面那扇再次被贴上封条的、如同魔窟入口的301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个依旧散发着微弱冷气的冰箱。

即使肉已经被取走,我仿佛依旧能闻到那股甜腥的、诡异的肉香,萦绕在鼻腔深处,刻入了我的记忆。

我冲进厨房,发疯似的用消毒水反复擦拭流理台、冰箱内部,打开所有窗户,让冰冷的夜风吹进来,试图驱散那无处不在的气味和恐惧。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擦不掉也吹不走的了。

我去医院做了全面的血液检查和身体检查,结果需要等待。回到那间公寓,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那盘暗红色的肉,那个苍白男人的脸,还有警察低声说出的“朱砂”、“骨质混合物”……

几天后,警察打来了电话,通知我去局里一趟。

接待我的还是那个年长的警察,他脸色沉重,递给我一份初步的化验报告。

“我们对那盘肉的成分进行了分析……”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里面含有……不属于常规家畜的生物组织。并且,检测到了微量的……苯并芘类化合物和……甲醛衍生物。”

我的呼吸停滞了。

不属于常规家畜的生物组织……甲醛衍生物……联想到福尔马林喷雾,和那个失踪的男人……

“另外,在301房间的厨房深处,我们发现了少量被刻意清理过的人体生物痕迹,经过初步比对……与失踪者吻合。并且在隐蔽处,找到了一些……进行特殊仪式使用的符纸和器具残片。”

警察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目前推断,租客可能卷入某种……非法的邪术活动,并在过程中发生了极端意外,或者……被灭口。而他所调制的那些‘东西’,可能被他当成了某种……‘贡品’或者‘药物’,试图转移或者……寻找替身。”

我的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贡品?药物?替身?

所以我吃下的,究竟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警察局的。回到那栋公寓楼,我甚至没有勇气再踏上三楼。我连夜收拾了所有行李,宁愿损失押金和租金,也坚决搬离了那个地方。

新的住所干净明亮,邻居正常。

但我再也无法面对任何红色的肉类。

偶尔在深夜,我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总是萦绕着那股甜腥诡异的肉香,和一个苍白男人僵硬的笑容,他端着一盘油亮暗红的肉,指甲缝里满是黑红,用沙哑的声音不断重复:

“自己腌的肉,尝尝吧……”

那半盘吃剩的腌肉,成了我永远的心理阴影。它不仅仅关乎一桩离奇恐怖的罪案,更在于我亲身品尝了那份来自深渊的“馈赠”,并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那份诡异与恶念,融入了自己的血肉。

而我永远不知道,那个苍白男人究竟想做什么,而我吃下的,又到底是什么。这种未知,比已知的恐怖,更加折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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