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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5 23:29:50

为了让死对头在毕业竞选中身败名裂,我黑进了他的电脑,想找点他的黑料。

他叫裴时,是学生会长,永远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完美得不像真人。

我翻遍了他的电脑,没找到任何不雅照片,只有无数个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里面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直到那天,我点开一个加密视频,里面是年幼的裴时抱着一个女孩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而那个女孩,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视频的最后,他抬起头,对着镜头说:【我会找到那个复制体的,然后,毁了她。】

正文:

1.

大四毕业季,学生会主席的最终竞选,我和裴时,再一次狭路相逢。

聚光灯下,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含着温润的笑意,正就「毕业生未来规划」侃侃而谈。

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发出阵阵赞叹,连一向严苛的校董都满意地点头。

他就是这样,永远的完美范本,无可挑剔。

从入学开始,我俩的名字就死死地绑在一起。

他是年级第一,我就是第二。

他竞选学生会长,我就是副会长。

他拿国奖,我就拿次一等的励志奖学金。

他就像悬在我头顶的一座大山,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只能屈居他之下。

这次的最终竞选,是我翻盘的唯一机会。

室友林溪戳了戳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姜莱,裴时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滴水不漏。你看他那个样子,我都想投他一票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是啊,完美得不像真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和欲望?

我不信。

竞选演讲结束后,我回到宿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幽幽的光,映着我志在必得的脸。

裴时,既然你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好,那我就亲手把你这层完美的皮给扒下来。

作为计算机系的翘楚,黑进裴时的个人电脑,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我绕过几道防火墙,幽灵般潜入了他的桌面。

干净,整洁,一如他的人。

我迫不及待地开始翻找,企图找到一些能让他身败名裂的「黑料」。

然而,结果让我大失所望。

他的电脑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浏览记录,没有暧昧不清的聊天内容,更没有我想象中的私密照片。

除了学术资料,就是一些学生会的工作文件。

我不甘心,用代码检索他所有的隐藏文件。

很快,结果出来了。

屏幕上跳出上百个文件夹,而这些文件夹的命名,让我浑身一僵。

「姜莱-6岁-幼儿园汇演」

「姜莱-10岁-小学奥数竞赛」

「姜莱-15岁-第一次穿裙子」

「姜莱-18岁-大学开学典礼」

……

密密麻麻,全是以我的名字命名。

我颤抖着手,点开其中一个。

照片里,六岁的我扎着羊角辫,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在舞台上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上台,因为太害怕,照片都没拍几张。

可裴时电脑里的这张,却是从未有过的后台视角,清晰地记录下了我的窘迫。

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些照片,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像一个疯子,一张张点开那些照片。

有我在食堂狼吞虎咽的样子,有我在图书馆趴着睡觉的样子,有我体育课跑八百米累成狗的样子。

那些连我自己都早已遗忘的瞬间,被他用镜头一一捕捉,分门别类,珍藏在他的电脑深处。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

他不是暗恋我,照片里的视角冰冷、客观,像在观察一个实验品。

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被几重加密的视频文件,吸引了我的注意。

2.

视频文件的名字很奇怪,是一串日期。

我鬼使神差地在密码框里,输入了我自己的生日。

「嘀」的一声,密码错误。

我皱起眉,又试了裴时的生日。

还是错误。

我盯着那串日期,那是十五年前的某一天。

我忽然想起什么,再次输入了一个日期——我六岁那年,从秋千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的日子。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爸妈抱着我冲进医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屏幕上显示,密码正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荒谬的预感笼罩着我。

视频被点开,画面剧烈地晃动着,伴随着压抑的哭声。

镜头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他穿着被血染红的小西装,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女孩。

那男孩,是年幼的裴时。

而他怀里的女孩……

我猛地捂住了嘴。

那个女孩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里,额头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身上穿着和我幼儿园汇演时一模一样的演出服。

最让我恐惧的是,那张沾满血污的小脸,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就像在照镜子。

视频里,小小的裴时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地喊着一个名字。

「月月……月月你醒醒……」

月月?

我叫姜莱,不叫月月。

视频的最后,镜头被拿了起来,对准了裴时那张满是泪痕和绝望的脸。

他抬起头,那双本该温润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淬了毒的恨意。

他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像是立下血誓:

「我会找到那个复制体的。」

「然后,毁了她。」

「砰!」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我吓得浑身一抖,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合上。

门口,林溪正探头进来,嚷嚷着:「莱莱,干嘛呢?学生会的过来通知,说校董要临时检查咱们的竞选PPT,让你赶紧去一趟。」

我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

「姜莱?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林溪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没……没事。」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手心却全是冷汗,「我马上就去。」

我匆匆赶到学生会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裴时,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他没戴眼镜,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过分明亮,也过分冰冷。

「校董呢?」我问。

「没有校董,」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我让他们通知你来的。」

他的靠近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想起那个视频,想起他那句「毁了她」。

我的腿有些发软。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俯身。

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将我笼罩。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审视。

然后,他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和他平时温和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姜莱,」他轻声说,「你的竞选PPT做得很好,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逻辑漏洞。」

「什么?」

「你说,要给所有毕业生提供最全面的就业信息支持,」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根本不会有『未来』。」

3.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骨头里。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时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阴冷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只是提醒你,考虑问题要周全。」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重新戴上眼镜:「没别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回到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我看了二十二年。

可现在,我却觉得无比陌生。

视频里那个叫「月月」的女孩,到底是谁?

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复制体……是什么意思?

裴时那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有些人,根本不会有『未来』。」

他是在说我吗?

一整晚,我都在噩梦和惊恐中度过。

第二天,就是竞选投票的日子。

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站在台上。

轮到我演讲时,我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些准备好的说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我看到校董们皱起了眉,看到了林溪担忧的眼神,也看到了裴时。

他就站在台侧,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无波无澜,像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最终,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结果毫无悬念,裴时以压倒性的票数,成功连任学生会主席。

宣布结果的那一刻,他上台致辞,全场掌声雷动。

我坐在角落里,像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散场后,林溪过来安慰我:「莱莱,别难过,就是一次竞选而已。你就是太紧张了。」

我摇摇头,这不是紧张。

是恐惧。

一种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的恐惧。

我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我妈。

「妈,」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想问你个事。」

「怎么了宝贝?竞选结束了?结果怎么样?」

「我……落选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是我妈温柔的安慰:「没关系,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我女儿永远是最棒的。」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妈,你记不记得,我六岁的时候,是不是从秋千上摔下来过?」

电话那头,我妈的呼吸明显一滞。

过了好几秒,她才用一种奇怪的、紧绷的声音说:「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么久远的事了……」

「我就是想知道,」我执拗地追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不小心摔了,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惊慌,「莱莱,你是不是竞选失败,胡思乱想了?听话,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在撒谎。

她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

六岁那年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不小心摔了」那么简单。

而这件事,和那个叫「月月」的女孩,和我自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打开电脑,再次潜入了裴时的电脑。

那个视频,我必须再看一遍,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可这一次,我发现那个加密视频,不见了。

连同那上百个以我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是裴时删掉了。

他发现我了。

这个认知让我如坠冰窟。

就在我手足无措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吗?来天台。】

4.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凌乱。

我攥紧手机,警惕地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那个身影。

是裴时。

他背对着我,身形挺拔,在夜色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你找我来做什么?」我冷声问。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日的伪装,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我的心一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莱,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他朝我走来,步步紧逼,「我的电脑,不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被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那些照片,那个视频……」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疯狂,「我想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冰冷的气息让我血液都快要凝固。

我猛地推开他,胸口剧烈起伏。

「你疯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无冤无仇?」裴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顶着她的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她是谁?那个叫月月的女孩,她到底是谁?」我大声质问。

「她是我妹妹。」

裴时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裴月,我的双胞胎妹妹。十五年前,她死了。而你,」他指着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你是她的替代品,一个用她的基因制造出来的,恶心的复制体。」

复制体……

视频里那句话再次在我脑中炸开。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我不是复制体,我有爸爸妈妈……」

「你的爸爸妈妈?」裴时冷笑,「你回去问问他们,你的出生证明,你的所有过去,是不是都是伪造的?你问问他们,敢不敢带你去做亲子鉴定!」

他的话,字字诛心。

我想起我妈在电话里惊慌失措的反应,想起那些视角诡异的偷拍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

难道,我真的……不是「我」?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要制造我?」

「因为我们的父母,尊贵的大科学家,无法接受他们完美的作品出现了瑕疵,无法接受他们的女儿死于一场意外。」裴时眼底猩红,「所以,他们启动了禁忌的『重生计划』,复制了一个完美的她。」

「而我,」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我的任务,就是找到你,然后……纠正这个错误。」

「纠正错误?」我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就是……毁了我?」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和可笑。

就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妹妹,我就该被当成一个错误,被「毁掉」?

凭什么?

一股怒火从我心底烧起,盖过了恐惧。

「裴时,我不管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也不管你父母是什么狗屁科学家。我告诉你,我叫姜莱,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纠正』的错误!」

我挺直背脊,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你想毁了我?可以,那就试试看。」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不想再和这个疯子多待一秒。

可我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死死攥住。

裴时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想去哪儿?」他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让你走了吗?」

「放开我!」我用力挣扎。

「放开你?然后让你去报警,还是去找你那对虚伪的父母求证?」他把我拽了回来,狠狠地抵在墙上,「姜莱,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着什么急?」

我的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靠得很近,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

「你……你想干什么?」

「从今天起,」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你就不是姜莱了。」

「你是裴月。」

「你要学她说话,学她走路,学她笑。」

「你要代替她,活下去。直到……我腻了为止。」

他的话,像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不寒而栗。

他要把我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再亲手摧毁。

这比直接杀了我,还要残忍。

「你做梦!」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吼道。

「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松开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开了免提。

「喂?请问是姜先生吗?」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裴时。关于贵公司在城南项目的税务问题,我想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聊一聊。」

我爸的公司!

他在用我爸的公司威胁我!

「裴时!你卑鄙!」我冲过去想抢他的手机。

他轻易地躲开,对着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明天上午十点,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您。哦对了,忘了告诉您,您的女儿,姜莱,现在和我在一起。她很安全,只是,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5.

电话那头,是我父亲压抑着怒气和惊慌的声音:「裴时,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姜先生,别紧张。」裴时轻笑一声,语气却毫无温度,「我只是想请令爱……回来住一段时间。毕竟,她和我妹妹长得那么像,我看到她,总会觉得很亲切。」

「你!」

「明天上午,等我律师的电话。」

说完,裴时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猎物。

「现在,你还要走吗?」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爸的公司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城南那个项目更是投入了全部身家。

裴时只用一句话,就掐住了我家的命脉。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他不是在和我商量,他是在通知我。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跟你走。」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裴时满意地笑了。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公寓。

那是一间装修极简的顶层复式,大片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

可我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

一进门,他就扔给我一个盒子。

「换上。」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款式很旧,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的样式。

我认得这条裙子,在那些照片里,那个叫裴月的女孩,经常穿。

「我不穿。」我把盒子扔在地上。

裴时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捡起地上的盒子,将裙子拿了出来。

「我再说一遍,换上。」

「我说我不穿!」我梗着脖子,和他对峙。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T恤的下摆。

「刺啦——」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我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抱住胸口。

凉意从裸露的皮肤传来,我气得浑身发抖。

「裴时!你这个混蛋!」

「看来你需要我帮你。」他面无表情地拎着那条白色连衣裙,朝我逼近。

我怕了。

我真的怕了。

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自己来!」我抢过他手里的裙子,转身冲进了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屈辱,愤怒,还有无尽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一边哭,一边颤抖着换上了那条裙子。

裙子有些小,紧紧地绷在身上,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裙的自己,那张和裴月一模一样的脸,感觉陌生到了极点。

我走出卧室。

裴时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

良久,他才沙哑地开口:「像……真像……」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

我厌恶地偏过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代的是刺骨的寒意。

「过来。」他冷冷地命令。

我没动。

「要我过去『请』你吗?」

我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走到他面前。

他把我按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医药箱。

他拿出酒精和棉签,抓住我的手腕,开始给我消毒。

我这才发现,刚刚被他攥过的地方,已经红肿一片,甚至有些破皮。

酒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我疼得「嘶」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轻。

「疼吗?」他问。

我没理他。

「这点疼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用棉签用力地按压我的伤口。

我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我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处理好伤口,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像U盘一样的东西。

他抓住我的手,将那个东西贴在了我的手腕内侧。

一阵微弱的电流传来,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定位器,也是监听器。」他轻描淡写地说,「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会知道。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它还有电击功能。如果你不听话,或者试图逃跑,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6.

我的世界,彻底变成了裴时一手掌控的囚笼。

他收走了我的手机,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每天,他都会拿来裴月的日记和录像,逼着我模仿她的笔迹,学习她的语调和神态。

「月月写字的时候,『的』字那一撇会写得很长。」

「月月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嘴角会比左边高一点。」

「月月不喜欢吃胡萝卜。」

他像一个最严苛的老师,纠正着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只要我有一点做得不像,换来的就是他冰冷的惩罚。

不给饭吃,关在黑暗的储物间里,或者,启动手腕上那个定位器的电击功能。

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每一次都让我痛不欲生。

我反抗过,绝食过,甚至试图用头撞墙来威胁他。

可他只是冷眼看着,等我闹够了,再用更残酷的方式让我屈服。

他用我父母来威胁我,用电击来折磨我,一点点磨掉我所有的棱角和尊严。

我开始变得麻木,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扮演着「裴月」这个角色。

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裴月的衣服,梳着裴月的发型,用裴月的语气说话,我会感到一阵恍惚。

我到底是谁?

是姜莱,还是裴月?

这天,裴时带回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讲究,气质雍容,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愁。

「月月,」裴时拉着我,对那个女人说,「叫妈妈。」

我僵在原地。

这个女人,就是裴时的母亲,那个创造了我的「科学家」之一。

女人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月月……我的月月……你终于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她还不太适应。」裴时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对女人说,「妈,你先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再带她去看你。」

女人恋恋不舍地看了我好几眼,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走后,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你刚刚,为什么躲开?」裴时冷冷地问。

「我不是你的月月,她也不是我妈。」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脸上。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我警告过你,」裴时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墙上,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在我面前,你就是裴月!」

窒息感传来,我痛苦地挣扎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

我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痛苦和挣扎。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当她……」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了很多酒。

我听到里面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还有他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

我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里,抱着膝盖,一夜无眠。

我意识到,裴时也是痛苦的。

他恨我,因为我顶着他妹妹的脸。

可他又忍不住,想从我身上,寻找他妹妹的影子。

这种矛盾和撕裂,快要把他也逼疯了。

而我,就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我必须逃走。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们两个都会被毁掉。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计划逃跑。

我假装顺从,努力地扮演「裴月」,让他放松警惕。

我偷偷观察他公寓的安保系统,寻找可以利用的漏洞。

我还发现,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去一个地方,待上两个小时。

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7.

机会终于来了。

又是一个周三的下午,裴时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我趴在窗边,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心脏开始狂跳。

我冲到玄关,试图打开电子门锁。

密码错误。

指纹错误。

我早就料到他会改掉密码。

我迅速回到书房,打开他的电脑。

我要找到他公寓安保系统的后台,从内部破解门锁。

裴时的电脑设置了新的密码,比之前复杂得多。

但我这段时间,被迫模仿他的笔迹,对他写字的习惯了如指掌。

我根据他的习惯,尝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

终于,在第三次尝试时,电脑解锁了。

我不敢耽搁,立刻开始编写破解程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我即将攻破门锁防火墙的时候,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窗口。

【想逃吗?】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裴时!

他知道我在做什么!

【没用的,姜莱。】

【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你逃不掉的。】

一行行冰冷的字,像宣判我的死刑。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不,我不能放弃。

我重新坐直身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就算被他发现又怎么样?

只要我能在他回来之前打开门,我就还有机会!

我绕过他的监控,强行向门锁的中央处理器发起攻击。

屏幕上,进度条在一点点地前进。

90%……

95%……

99%……

「嘀——」

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开了!

我欣喜若狂,立刻起身朝门口冲去。

可就在我拉开门的瞬间,门口站着的身影,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裴时就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出去了吗?

「很惊讶?」他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我今天,哪儿也没去。」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冷得像冰。

「我说过,别耍花样。」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他拿出手机,似乎想启动电击。

我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裴时!你不能一直这样关着我!我是个人,不是你的宠物!」

「你错了。」他停下脚步,看着我,「你不是人,你只是个产品。」

「一个……失败的产品。」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那是一份检测报告。

我颤抖着捡起来,看清上面的字后,如遭雷击。

【基因序列崩溃预警报告】

【测试对象:重生计划02号实验体(姜莱)】

【报告摘要:由于基因复制技术存在底层缺陷,实验体出现不稳定迹象,细胞活性持续下降,预计将在90天内出现器官系统性衰竭,导致死亡。】

【结论:实验体……即将报废。】

报废……

我只能活90天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又抬头看向裴时。

「这是……假的,对不对?」我的声音在颤抖,「是你伪造出来骗我的!」

「是不是假的,你自己感觉不到吗?」他冷漠地看着我,「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容易疲惫?是不是经常觉得心慌气短?你的记忆力,是不是也在衰退?」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是的。

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差。

我以为是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

原来……是我的生命,在走向终点。

我是一个有保质期的复制品。

而我的保质期,快到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将我瞬间吞没。

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关起来的原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因为我快死了,所以你想在我死前,把我变成你妹妹的样子,满足你那点可悲的念头?」

裴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裴时,」我擦掉眼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恨的,到底是我这个复制体,还是创造出我们的,你那对自私又残忍的父母?」

8.

我的话,似乎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裴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眼中的悲伤,化为滔天的怒火。

「闭嘴!」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我任由他摇晃,声音却异常清晰,「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创造我,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不懂你妹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

「我更不懂,如果我注定要死,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质问,像一把刀,插进了我们之间那层脆弱的伪装。

裴时松开我,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额上青筋暴起。

「意义……」他喃喃自语,「月月不能白死……」

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他不再逼我扮演裴月,也不再用电击折磨我。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而我,在知道自己生命只剩下不到三个月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既然注定要死,那害怕和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我开始翻看裴月留下的那些日记。

我想知道,这个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日记里,裴月是一个天真烂漫,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小公主。

她喜欢画画,喜欢弹钢琴,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她最喜欢的人,是她的双胞胎哥哥,裴时。

日记里,处处都是她对哥哥的依赖和崇拜。

「哥哥今天又得了第一名,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哥哥!」

「哥哥说,以后会保护我一辈子。」

「今天和哥哥吵架了,因为他弄坏了我的八音盒。我一天没理他,可是晚上他偷偷跑到我房间,把修好的八音盒放在我床头。哼,这次就原谅他好了。」

看着这些稚嫩的文字,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原来,裴时也曾有过那样温柔的时光。

是裴月的死,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停留在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今天要去参加幼儿园的汇演啦!我要跳白裙子舞。爸爸妈妈说,我是他们最完美的作品。哥哥说,我是他最可爱的小月亮。】

【可是,我有一个秘密,我不敢告诉他们。】

【我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舒服了。】

【有时候,我的头会很痛很痛,像要裂开一样。】

【我怕他们会不喜欢我这个……有瑕疵的作品。】

看到这里,我浑身一震。

有瑕疵的作品?

难道裴月在死前,身体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和报告里写的,「基因复制技术存在底层缺陷」,何其相似!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海里形成。

如果,裴月不是死于意外呢?

如果,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即将「报废」的实验体呢?

而我,姜莱,根本不是裴月的复制体。

我,就是裴月。

或者说,我们是同一批被制造出来的「产品」。

只不过,她先一步「报废」了。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必须找到证据。

我再次潜入了裴时的电脑,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他的个人文件,而是他父母公司的内部服务器。

那对「科学家」父母,一定留下了当年的实验记录。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们公司的防火墙,是世界顶级的。

但我别无选择。

我利用裴时的电脑作为跳板,不眠不休地攻击了三天三夜。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视线开始模糊,手指也变得僵硬。

但我不能停下。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防火墙,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我趁虚而入,潜进了他们最核心的数据库。

里面,有一个名为「月光计划」的绝密文件夹。

我点开文件夹,里面是无数份实验报告和视频记录。

当我看清第一份文件的标题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月光计划」——完美人类基因优化项目】

【实验日志一:成功从母体中分离出两枚基因序列完全相同的受精卵,编号A与B。】

【实验日志三:将A、B植入代孕母体,发育良好。】

【实验日志十:代孕母体成功分娩,诞下两名健康女婴。A命名为裴月,由我们亲自抚养。B命名为姜莱,交由姜氏夫妇抚养,作为对照组,进行秘密观察。】

真相,像一把沾满毒药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不是复制体。

我是裴月的双胞胎妹妹。

我们都是那对疯狂科学家的亲生女儿,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他们实验的白老鼠。

9.

我继续往下看。

实验记录里,详细记载了我们姐妹二人从小到大的所有数据。

身高,体重,智商,甚至每一次生病,每一次情绪波动。

他们像神一样,冷漠地观察着我们的人生轨迹,记录着「优化基因」带来的种种变化。

直到,裴月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实验日志一百零八:实验体A(裴月)出现不明原因的头痛症状,疑似基因链不稳定。】

【实验日志一百一十:实验体A症状加剧,细胞活性下降。初步判断,基因优化存在未知缺陷,可能导致实验体过早衰竭。】

【实验日志一百一十二:为避免项目暴露,决定对实验体A进行……人道销毁。对外宣称,死于意外。】

人道销毁。

原来,那场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场谋杀。

他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只为了掩盖实验的失败。

而裴时,他也被蒙在鼓里。

他们甚至篡改了裴时的记忆,让他以为裴月死于意外,并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我这个所谓的「复制体」身上。

他们让他恨我,是为了让他远离真相,更是为了让他……成为这个项目的「监护人」。

在另一份文件中,我看到了关于裴时的计划。

【二期计划:待实验体B(姜莱)成年后,由裴时接管,引导其与优秀基因(裴时)结合,孕育下一代实验体,观察基因缺陷是否得以修复。】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原来,这才是他把我关起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怀念。

是为了……配种。

我就是他们为裴时准备的,一个用来延续实验的生育工具。

而裴时,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他知道一切。

他知道我是他的亲妹妹,知道裴月是被父母杀死的,知道我即将「报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他假装恨我,假装折磨我,只是为了完成他父母交代的任务。

巨大的背叛感和恶心,让我浑身发冷。

我以为他至少是痛苦的,是挣扎的。

原来,他和我那对父母一样,冷血,残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裴时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坐在他的电脑前,脸色一变。

「你在看什么?」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我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正显示着那份「二期计划」。

「哥哥,」我学着裴月日记里的语调,甜甜地叫了他一声,「你演得真好,我差点就信了。」

裴时的脸上血色尽失。

他看着屏幕上的文件,又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是觉得,我这个即将报废的实验体,不配和你说话吗?」

「还是在想,要怎么向爸妈交代,你没看好我,让我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姜莱……」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我逼近他,直视着他闪躲的眼睛,「是你亲手把我推向地狱,还是你准备等我生下你的孩子,再像对待裴月一样,亲手『销毁』我?」

「我没有!」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情绪激动,「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把你关起来,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我当成狗一样囚禁,用电击折-磨我,这就是你的保护?」

「那是因为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在执行计划!」他低吼道,「我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留在身边,才能想办法救你!」

「救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救我?我的基因链正在崩溃,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裴时,你告诉我,你怎么救我!」

我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

是啊,他怎么救我?

连创造我的那对父母都束手无策,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之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有一个办法。」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救你。」

10.

裴时口中的那个人,是「月光计划」最初的参与者之一,一个叫陈默的教授。

后来,因为理念不合,陈教授退出了项目,并带走了一部分核心资料。

裴时说,陈教授一直在研究如何修复基因缺陷,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而裴时每周三下午的两个小时,就是偷偷去见陈教授。

他把我身体的数据交给陈教授分析,一起寻找解决办法。

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瞒着我们的父母。

「那份『二期计划』,我从来没打算执行。」裴时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恨他们,恨他们杀了月月,恨他们把你当成实验品。姜莱,从我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我假装顺从,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我把你带回这里,是因为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对不起,」他伸出手,想要碰我的脸,却又缩了回去,「对不起,我用错了方式,伤害了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相信他吗?

这个伤害我,囚禁我,把我逼入绝境的男人,现在却告诉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我。

这太讽刺了。

可是,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悔恨,我却又无法说出不信。

因为,他是除了我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我们是双胞胎。

是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可怜的实验品。

「陈教授……他有办法吗?」我哑声问。

这是我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有。」裴时点头,「陈教授找到了修复基因链的方法,但是……需要一个引子。」

「什么引子?」

「一个健康的,和我们基因序列高度相似的……心脏。」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的意思是……」

「我的心脏,可以救你。」裴时看着我,缓缓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笑。

没有了伪装,没有了冰冷,只有纯粹的,温柔的,像冬日暖阳一样的笑。

「月月已经不在了,」他说,「我不能再失去你。」

「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出这个称呼。

或许是埋藏在基因深处的,血脉的连接。

他的身体一僵,眼眶瞬间红了。

「莱莱……」

他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这个迟到了二十二年的拥抱,温暖得让我落泪。

「哥,我不要你的心脏。」我趴在他怀里,哭着说,「要死,我们一起死。」

「傻瓜。」他摸着我的头,声音哽咽,「你要好好活着。」

「替我,也替月月,好好地,自由地,活下去。」

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

这三天,是我和裴时生命中,最平静,也最幸福的三天。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我也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囚徒。

我们就像最普通的兄妹一样。

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在厨房里做饭,把面粉弄得满天飞。

他会笨拙地给我讲冷笑话,会在我睡着后,偷偷给我盖好被子。

他把裴月日记里,所有她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都陪我做了一遍。

我们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去海边看日出,去山顶放孔明灯。

在孔明灯上,他写道:【愿我的莱莱,一生平安喜乐。】

我看着那盏灯越飞越高,眼泪模糊了视线。

手术前一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书房。

他把一个U盘交给我。

「这里面,是爸妈这些年所有的实验数据,还有他们谋杀月月的证据。」

「我已经匿名发给了警方和媒体。明天,这一切就会公之于众。」

「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vei,付出代价。」

我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有千斤重。

「哥……」

「莱莱,」他打断我,温柔地看着我,「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想爱谁就去爱。」

「你要活成,你自己的样子。」

我哭着点头。

第二天,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醉前,我看着裴时,他穿着无菌服,站在我身边,对我笑着。

「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我等你。」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陈教授告诉我,手术很成功。

我活下来了。

我的父母,因为反人类的非法实验和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他们建立的基因帝国,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只有裴时,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有力地跳动着。

他用他的生命,换回了我的新生。

出院那天,我去墓地看了他,和裴月。

他们的墓碑,紧紧地挨在一起。

照片上,他们笑得灿烂又纯粹。

我放下一束白色的雏菊。

「哥,月月,」我轻声说,「我来看你们了。」

「我现在很好,身体很健康。」

「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和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活成,我自己的样子。」

我转身离开,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我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孤单。

因为,我会永远记得,曾有一个人,用他的全部生命,照亮了我的世界。

他让我知道,即使生于黑暗,也可以,心向光明。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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