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晏殊宇在一起八年了,我陪他从一贫如洗,到事业有成。
当初他费尽心思将我追到手,在我母亲面前发誓他会一辈子对我好。
可如今,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而回家带来的却是衬衫上的吻痕,是身上洗不掉的香水味,甚至是带来了不停找上门逼我让位的第三者。
现在酒桌上,他甚至还要我去给刚入职不久的助理挡酒!
1
“阿芷,这杯酒你替姜芝喝了吧!她喝不得酒。”
晏殊宇微笑着将酒杯递给我,眼神却是不由我抗拒。
我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冷笑一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度数很高,喝完,我止不住的咳嗽,涨得满脸通红。
晏殊宇象征性的走到我的身边,轻拍着我的背,凑近我的耳边恶狠狠的说。
“这笔单子要是因为你签不成了,你回家给我等着!”
说完便不再管我。
我斜眼看去,发现在他身边的姜芝正以一种高傲的眼神看着我。
充满不屑和轻蔑。
她扭动着身躯来到我的身边,将酒杯递到我面前,
“替我喝了!”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接。
她看我让她吃了瘪,一脸不服气的挽起晏殊宇,委屈地跺脚。
“殊宇哥哥,你看她!”她指着我的鼻子和晏殊宇告状。
晏殊宇宠溺的笑着,拍她的手。
转头看向我的眼神冰冷的仿佛要将我杀死。
“阿芷!你应该听话的!”
这时,我明白了,现在我面前的人,再也不是可以为我一杯一杯挡酒的人了。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睛,彻底红了眼,自嘲的点头,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晏总爱人不仅长得好,酒量也是好极了啊!”
“没有,没有,白总过奖了,不过是个普通长相。”
“阿芷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喝不得酒。”
姜芝装作很抱歉的样子,捂着嘴向我道歉。
之后,姜芝开始不停灌我酒。
在喝到第八杯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冲了出去。
我趴在马桶上吐了好久,直到将胆汁都呕了出来。
我来到洗手池前,往自己脸上泼了好几捧水。
水珠顺着我的发丝下滴,惨白的脸已看不出一丝血色。
我刚拉开包厢门,就看见姜芝朝我招手,娇滴滴的指着她面前的酒杯。
“江芷姐姐,还要辛苦你啦!”
我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拿起酒杯,就被另一只手拦住。
“晏总,我看您爱人好像不太舒服,这酒,就不必要她喝了吧!”
我疑惑的抬头,那人眼窝深邃,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我看着面前的人,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晏殊宇紧盯着这个牵着我手的人,脸色黑到不行,却还是要保持体面,咬紧后槽牙。
“多谢,小白总关心。”
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的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客气!你们继续,我就先送她回去了,晏总也不想爱人难受吧!”
他的语气里竟带了些讽刺意味,眼神中也充满挑衅。
“麻烦小白总了!”
晏殊宇黑着脸朝我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人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2
刚坐上那人的车,他就将外套递给我。
“披上吧!晚上很冷!”
他说话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只是自顾自的为自己系上安全带。
“谢谢你!”
“哈?”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谢我?”
“你帮我逃酒了。”
我来回拨弄着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
“那个是你爱人?”
“嗯,我们在一起八年了。”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真看不出来!”
“他以前不这样。”
“哦?是吗?”他挑挑眉,饶有兴趣,“那他以前什么样?”
我转头看着车窗上的倒影,没有回话。
他见我不愿回答,也不再逼问什么。
“我叫白秦谌。你是叫江芷,对吧!”
“嗯。”
“你很有名,对了。你家在哪里,我忘记问了。”
我将手机上的地址递给他,他看了两眼就开车上路了。
“你之前的作品很……”
“不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因为实在是不愿想起自己以前是怎样的光鲜亮丽。
落差太大了。
他识相的点头,瘪瘪嘴,再没开口。
一路上静的出奇,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到家后,我将身上的衣服递给他,趴在窗口问。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朝我挑眉,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见过吗?没有吧!”
我朝他点点头。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吧!路上小心!”
说完,我就径直上了楼。
半夜,晏殊宇一回来就打开卧室最亮的灯,刺眼的光让我睁不开眼。
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领,迫使我坐了起来。
我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明白他这是喝醉了。
我揉揉发酸的眼睛,轻推着他拉着我衣服的手。
“你醉了,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他甩开我的手,紧接着来的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顿时,我的耳朵传来一阵嗡鸣声。
我颤抖的触碰着被他扇肿的脸。
“好你个江芷!你他妈的真不要脸!还学会勾引人了?”
他气愤的将我摁倒在床,朝我吼道!
“江芷!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整个人涨的通红,满眼的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晏殊宇!”
我朝他大吼道,眼泪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喉咙干涩难忍,“你到底哪里对得起我?”
他怔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晏殊宇猛扇了自己几巴掌,随后将我紧紧揽进怀,满脸愧疚的抚摸着我刚刚被他扇肿的那张脸。
“对不起!阿芷,我醉了!对不起!”
“我累了,放开我。”
我心灰意冷的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凑到我的身边,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道歉。
“对不起!我醉了,阿芷!”
他吻着我的后颈,我紧闭上眼睛,可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晏殊宇,你对得起我什么?我快死了,你知道吗?
……
“江女士,你的身体很不乐观,如果再不进行治疗的话,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希望您能尽快治疗。”
“我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半年。”
胃癌晚期,不到半年寿命。
晏殊宇,这就是你说的对得起我?
3
“你起的好早。”
晏殊宇从沙发背后环抱住我,趴在我的肩膀,吻我的耳朵。
我没有回头,只是一味地逗弄着掌心的鹦鹉。
“可乐,我是谁?”
可乐开心的在我掌心转着圈,“妈妈!”
“那可乐是谁啊?”我贴近可乐,蹭蹭它的脑袋。
它伸着脖子一字一句地说着,“可乐,是,宝宝!”
“可乐真棒!”
“可乐!爱!妈妈!”
晏殊宇见我宁愿和鸟说话,也不愿理他,顿时感到恼羞成怒。
他愤怒地抓起可乐,一把把它塞进了鸟笼。
可乐被他吓得在鸟笼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翅膀扑腾扑腾地扇着,震得鸟笼来回摇晃。
“你干什么!你弄疼它了!”
我上前死死拽住他的手腕,他却暴躁地将我甩开。
我被强大的惯性甩倒在地,地板的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还不等我反应,他愤怒得冲向我,扯住我的肩膀,把我拖到了餐桌前,往桌上猛地一甩。
我的肚子恰好撞上桌沿,因为受到冲击,桌上的饭菜散落一地。
溢出的汤水染湿了我的衣裳,他冲过来,将我的头紧紧按在桌面上,我的头发被菜水浸湿。
“你为什么不听话!?”
他凶狠的声音让我害怕的浑身打颤,
他感受到我在他身下发抖,心疼的将我拉起抱在怀里。
为我拨开因为菜水而胡乱粘在脸上的头发。
他带着些许愧疚的吻我的脸,那张现在还红肿的脸。
我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仿佛没了这个支撑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我重新煮给你吃,好不好?”
“嗯。”
“好!你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座位上,像是他的易碎品。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却感觉有些恍惚。
曾经的他将我捧在掌心里,从不让我做家务,更别提打我,骂我,可现在怎么都变了。
我将头抵在桌沿,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好疼!”
晏殊宇煮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看了一眼狼狈的桌面,随意将那些饭菜扫倒在地,把他那碗的面,端端正正地放在我的面前。
“快吃吧!”
晏殊宇眨着他那极具欺骗性的眼睛看着我。
我颤抖的接过他递给我的筷子,强忍住反胃的感受,吃下他煮的面。
他看我吃的很快,他很满意,拿起筷子挑起面也吃了起来。
我的嘴里塞了很多,可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吞咽时候带来的胃部疼痛感,让我难以忍受。
他一直紧盯着我,像是狩猎的猛兽,我将嘴里的面强行吞咽下去。
可最终,还是捂着嘴跑进了厕所。
我朝着洗手池不停的呕吐,先是呕出食物,紧接着竟呕出了鲜血。
我看着水池里的血,感到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呕出血,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晏殊宇用力的敲打着厕所门。
“阿芷!你怎么了?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吧!”
厕所的门把手,被他疯狂的扭动,发出尖锐的咔咔声。
我慌乱的将水龙头打开,将水放到最大。
晏殊宇敲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等会儿!”
我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呕吐变得有些嘶哑。
“开门!江芷!我现在叫你开门!”
见我迟迟没有开门的迹象,开始疯狂踹厕所的门,厕所门被他踹的哐哐作响。
我慌乱地收拾洗手台,想将四溅的血迹抹除。
哐当巨响,厕所门被他踹开。
“你在干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收拾一下,等下带你出去一趟。”
我朝他点点头,见他走后才长舒一口气。
在街上,晏殊宇紧紧拉住我的手,像极了那时在大学校园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会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想吃城东的牛肉饼,就跨过半座城市去买。
会在夜晚被声音惊醒时,紧紧的抱住我,生怕我出现什么意外。
会因为我受了一点伤就心疼的流眼泪,也会因为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而自责流泪。
那时,我总嘲笑他是个小哭包。
只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小哭包不爱哭了。
小哭包好像也不爱我了。
4
“八周年纪念日马上就要到了,看看你喜欢什么?”
晏殊宇将我带进一家珠宝店,指着柜台里的东西,满脸骄傲,像是在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不……”
不等我说出口,就对上了他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在他的面前,不容的你抗拒。
我转了转手上带了五年的银戒,随后指着柜台里的一副对戒。
“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对戒指对我有种吸引。,从进门看见它,就再也看不进别的。
“包起来。”
“先生,不好意思,这戒指已经被预定出去了。”柜员满脸歉意。
晏殊宇神色有些慌张,“我加钱!”
“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晏殊宇还想说着什么,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朝他摇摇头。
“没事,我也没有很喜欢。回家吧!我有些累了。”
他原本还想说着什么,却只是张张嘴,没有出声。
离开店铺的那刻,他的眼神都没有从那副对戒上收回来。
他有些愧疚的挠头,“对不起,阿芷。”
“没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回家吧!”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显得刺耳又突兀。
晏殊宇接起电话,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我在想,他会怎么选择呢?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我期待着他的回应,却又害怕。
我迫使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可他搂住我的肩膀,让我正视他。
他弯着腰,吻了吻我的唇。
“你先回家,我很快就会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嘲笑着自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笑着拨通了方医生的电话,对面接的很快。
“方医生,我决定好了。”语气轻松,“我放弃治疗!”
……
回到家,我就把鸟笼里的可乐拿出来,捧在手里在脸上蹭蹭,可乐也伸长了脖子蹭着我的脸。
“可乐,今天爸爸心情不好,疼不疼啊?”
它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的喊:“不走!妈妈!要宝宝!”
我听见它的话,不禁红了眼眶。
我亲亲它的脑袋,“可乐会不会忘记妈妈?”
“不走!不走!”
它急切地挥动翅膀,声音也变得急迫,它在向我求证。
这时,一阵烦躁的敲门声响起,我把可乐放回鸟笼,准备起身去开了门。
可乐在鸟笼里扑腾扑腾扇着翅膀。
“妈妈!不走!”
我笑着回头,轻声哄道:“妈妈不走,妈妈舍不得走。”
打开门,一位穿着明艳的女人站在门前。
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头发卷成大波浪,俨然一副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姜芝,和上次见面完全不一样。
“不请我进去坐会儿吗?”
她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
这声音可和平常与晏殊宇在一起的不一样。
我侧身给她让了条道,她扭动着身躯,一进来就四处打量。
“你住的……”她一手指着我家,一手捂住鼻子,满脸嫌弃“可真寒酸。”语气中满是恶意。
“你来干什么?”我不耐烦的说着。
“可以坐吗?”
不等我回答,她便自顾自的坐下。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陪在殊宇哥哥身边八年的女人是什么样。”
她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我,我虽有些发怵,但表面却还是保持镇静。
“这也……不怎么样嘛!”她斜视看我,一脸不屑。
我冷笑道,“如果我不怎么样,怎么可能会留在他身边八年!倒是你!让我猜猜,他还要多久就会厌恶你呢?”
我敲击着下唇,装作思考模样,“三个月?还是八个月?”
我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她听了我的话倒也不恼,只是将眼神从我的脸转向了自己的手,拨弄着自己中指上的钻戒。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熟悉吗?”她冷不丁的来了句。
5
今天挑选戒指的画面在我的脑袋炸开,我不可置信地抓起她的手,
没错,这就是我挑的那枚。
我顿时感到头疼欲裂,步履踉跄。
“你抓疼我了!”她甩开我的手,揉搓着刚刚被我抓着的地方。
我一手捂着胸口用力的喘息,一手撑着沙发尽可能让自己站稳。
“看来你很熟悉啊!”
“这是你挑的八周年礼物吧!”她啧啧嘴,摇着头“真可惜,他送给我了。”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向角落。
“江芷,你不配!你知道吗?你不配!只有我,才能站在殊宇的身边!”
她的手指戳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到让我不断后退。
我呼吸急促的喘不上气,紧紧挤压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可是姜芝不肯善罢甘休,一步一步的击破我的心理防线。
“你说他会要多久才会对我厌倦呢?”她伸手点着自己的嘴巴,故作思考模样,“要多久呢?”
她每说一个字就靠近我一步,她掰住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直视她,她猛地拉起我带着素圈银戒的手,不停的晃动,“这个!你们三周年的纪念礼物。”
她低头靠近我的耳朵,“我挑的!”
“闭嘴!别说了!”
她将抓住我的手,高高举起。
“我偏要说!江芷!你说你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呢?这么久了,他都不肯和你去领证,你还不明白吗?”
“他不爱你啊!他根本就不爱你!”
“滚!滚出去!”
我奋力推开她,可她却死死拽住我的手腕,不肯松开。
原本就虚弱得不成样子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甩开,随后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客厅里响起。
姜芝颤抖地抚着被我扇红的脸,缓缓转过头来,恼羞成怒,发疯般的冲向我,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你个死女人!还敢打我!”
她紧紧掐住我的脖子,窒息的感觉瞬间将我笼罩,我费力的掰着她的手指,即便我将她的手指抠出血,她也丝毫不肯松手,仿佛今天真的要将我置于死地。
喉咙被强势挤压的感觉让我不停的咳嗽。
可乐在鸟笼里担忧的扑腾扑腾飞着,尖叫着大喊坏人!坏蛋!
“闭嘴!你个死畜牲!”姜芝朝着可乐大吼着。
因为窒息,我的脸涨得通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捶打她的手也越来越没有了力气。
忽然,哐当一声,鸟笼掉在地上,刚好将锁着可乐的门摔坏了。
可乐朝这边冲过来,在姜芝的头上扑腾的飞着,用自己的爪子去挠她的脸。
“啊!滚开!滚开!”
姜芝尖叫着挥动着双手,想要赶走可乐。
可乐这一行为让我有机会呼吸,我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不等我爬起来,我就听见姜芝愤怒的大喊:“你这该死的畜牲!给我死远点!”
随后,就是物体落地以及可乐痛苦的大叫!
“可乐!!!”
我将姜芝猛地往旁边一推,疯了般爬向可乐 。
哐当巨响,她的头磕在调酒台上,出了血。
她伸手碰着自己的脸,看着手指上沾满鲜血,发疯般的大喊。
“啊!我的头!我的脸!”。
“江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抄起桌上的花瓶朝我扔了过来。
花瓶狠狠砸在我的背上,“哐当”碎裂,花瓶的碎片扎进我的皮肉,瞬间,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衫。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抱起可乐就是一路狂奔。
我在路边随手拦下一辆车。
“麻烦送我去趟最近的宠物医院,麻烦快点!”
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我一眼起步直接走了。
怀里的可乐抽搐不止,却还一直重复着。
“爱!妈妈!爱!”
我浑身都在颤抖,声音几近嘶哑,我蹭着它的身体。一遍一遍的回应。
“妈妈在!不怕,我们不怕,马上就不疼了。”
可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的身体,根本骗不过它。
“不怕!可乐,爱,妈妈!”
我抱着小小的它,哭得不像样子。
可最后它还是没有撑到医院。
我抱着它小小的尸体,无助的站在宠物医院的大厅。
我亲吻着怀里的小鹦鹉,只是它再也不会喊我妈妈了。
6
“江芷!你受伤了,要及时治疗啊!”
眼泪堵满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听见眼前这个人急切的声音。
那人领着我进了休息室,准备替我包扎。
他抽出一张纸,轻轻为我擦干了眼泪,生怕动作重一点就会让我疼。
这时,我才看清蹲在面前的人是谁。
“别带走它!”
我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不止。
大颗的眼泪砸在可乐的身上,只是它再也不会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我,喊我妈妈。
白秦谌伸出手将我的头轻按在他的肩头,耐心的安慰我。
“我不带走它,但你也不要让它担心,好吗?”
他的语言好像有种魔力,让我不自觉的听他的话。
我直起身体,与他拉开些距离,朝他点点头。
“那我先把它抱走?”
他将我掌心的可乐揽进自己的手中,轻轻的将它放在一旁的沙发,他还细心的将外套脱下,用它把可乐围了起来,害怕它会不小心滚下沙发。
“我帮你看看,还是我找个女孩子来?”
“你来就好。”
说着我就趴在沙发上,将外衣脱下,将我的后背裸露在他的面前。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在为我清理伤口的手在颤抖。
随着花瓶的碎片从我的皮肉里拔出,现实中的疼痛让我从伤心中短暂的回神。
“好了。”
他的鼻音很重。
“谢谢你。”
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带你再去医院看看吧!”
他的声音既有急迫又含着担忧。
我无力的摇头,乞求道:“能帮我找个宠物墓地吗?”
见白秦谌久久没有回应,我连忙向他补充道。
“我会付钱的。”
“不是这个原因。算了,我帮你。”
说着他就站起身,转身进了卫生间。
他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挂断电话。
“走吧,我已经找好了。”
他慢慢将我扶着坐起,将可乐抱进我的怀里。
我蹭了蹭怀里的可乐,它已经变得冷冰冰。
我紧咬下唇,强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我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了白秦谌。
“剩下的我下次再带给你。”
他接过我的戒指,看了许久,最后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白大褂。
……
“你去哪儿了?”
一进门,我就对上了晏殊宇暴怒的眼神。
“你这衣服是谁的?”
他暴躁地撕扯着我的衣服。
他紧扣住我的双手,将我紧紧抵在墙边。
剧烈的冲击,将我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撕裂。
我惊呼出声,“疼!”
“疼?呵!疼?”
他一手扣住我的双手,让我高举过头顶,一手掐住我脸,让我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我警告过你的吧!”
我仰着头,眼神却毫不畏惧,死死盯着他。
他原本还想说着什么,可眼神向下扫到我的脖子,眼底竟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连忙收回手,捧住我的脸,来回上下摆动。
“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是谁干的!说话!?”
“我们分手吧!”
晏殊宇的脸瞬间煞白,他凑过来吻着我的唇。
“阿芷,我太凶了,对不起。你只是生气了,对吧!你在骗我,对吧!”
我眼中含泪紧盯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朝他笑。
“这不好笑,阿芷。”
“真的,晏殊宇。我不要你了。”
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着。
他难以置信的摇头后退,向后退的步伐竟有些踉跄。
晏殊宇慌乱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戒指盒。
如获至宝般将它捧到我的面前。
“你看,你看,你喜欢的戒指,我买回来了。”
他将戒指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就那一眼,我看见了戒指角落的血迹。
我彻底爆发了。
我接过戒指盒,猛地往他身上一摔!
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做完这一切,我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发抖,就连胃都在疼。
他从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傻愣在原地。
我拖着可能下一秒就要晕倒的身体,一次一次的戳着他的心口。
“你不觉得冷清吗?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头看着原本挂着鸟笼的地方变得空空如也。
“它是我的孩子。我的!”
我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到我的面前。
“它是你送我的,可你不爱它……也不爱我。”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却几乎听不见。
我自嘲的摇头,松开他的领口,将他推开。
“我爱你的!阿芷,我真的爱你。”
他眼中含泪,颤抖地伸出手,给我看稳稳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看,你看,我从来没摘下来过。”
他伸着手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向自己证明爱我的样子,真可笑。
我举起手,让他看清。
我的手上再也没了戒指,留下的只有一圈戒指印。
“可我不爱你了。”
我推开他,准备离开。
这一刻他可能真的意识到,我是真的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晏殊宇放下了他的尊严,跪在地上乞求我别离开。
他爬到我身边,抱住我的双腿。
“阿芷,你不是说过你不会离开我吗?”
用一种极其卑微的语气说着,说得好像真的是我抛弃了他。
听见这话,我转身蹲下,捧起他的脸,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向我。
“可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对我好,要永远爱我吗?”
“我爱你啊!阿芷!”
他抓住我肩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那姜芝怎么回事!?”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喊,仰头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
“姜芝?她来找你了?”
他的问题,我不愿再回,只想尽快离开。
“别跟着我,别来找我,不然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我迅速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没有跟来。
7
我到白秦谌的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秋天的昼夜温差很大,穿着单薄衣衫的我,被冻的瑟瑟发抖,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希望能够温暖些。
“你能收留我几天吗?”
他见我浑身发抖,急忙将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颤抖地拉紧衣服。
他见状将休息室里的空调温度再调高些。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下。”
随着房间里的温度慢慢升高,我却感觉好累,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见了刚开始工作的晏殊宇,那时候的他看向我的眼睛,满是爱意。
他不让我喝酒,因为知道我酒精过敏,喝了就浑身发红发痒。
他心疼我,每次都会为我挡酒。
要是碰见有人想要挑逗我,他宁愿签不成单子,也要保护我。
每次喝醉后,都要抱着我,一遍又一遍的说爱我。
一遍遍的求我不要离开,每次都哭得满脸是泪。
“我恨你!”
眼泪染湿了铺在沙发上的外套。
我看见了模糊的人影,他靠近我,抚摸着我的脸。
“可我爱你。”
是梦吗?是梦吧!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让我惊醒。
我踉跄的跑到卫生间,朝着水池干呕。
血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洁白的洗手池。
鲜血将我的嘴唇染红,与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秦谌轻敲着门,语气里满是担忧。
“江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再将里面收拾干净就开了门。
一开门就对上了白秦谌担忧的目光,我从他与门框的缝隙挤过,拍拍他的肩。
“我没事。”
这语气竟有些嘶哑。
他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带我出了门。
我也不想再挣扎,随他去吧。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他看着报告单上的胃癌晚期,陷入了沉思。
看他不说话,一脸严肃,我可真有些不适应。
“哎呀!皱着眉头干什么?”
我装作故作轻松地说着。
可他只是沉默,随后突然开口道。
“不能治好吗?”
说话的语气在颤抖,我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看见了落下的泪滴。
我手忙脚乱的搂住他,拍拍他的脑袋。
“哪有不能治好的病啊!是吧!”
我语气轻松的说着,好像生病的不是自己。
他抓住我拍他脑袋的手,将我往他的怀里一带,紧紧的抱着我。
我呲牙咧嘴的让他松手。
可他却越抱越紧。
“你压着我伤口了!好疼!”
我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他连忙松开我,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怎么办,我们再去让医生看看。”
说着就站起身要拉我走。
“好了好了!也没有多疼。倒是你这样扯着我,有点疼。”
他慌乱的松开手,轻轻揉搓着刚刚拉我的地方。
我被他这迷糊样给逗笑了。
我好久都没笑过了。
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我不打算治疗。”
他震惊的站了起来。
我扯扯他的衣角,无奈的笑着说:“先坐下。”
“你应该知道的,化疗会很疼,还会掉头发,我会变丑的!我才不要变成丑八怪。”
“不会丑的!你怎样都好看。”
他真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被他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怎么这么好玩儿?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他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将唇抿得更紧些,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他这模样,我不由得惊呼。
“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啊!”
他缓缓点头。
“我是你师弟,你非常有名,你设计的作品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力!”
他转身正对着我,双手扣住我的肩。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了他放弃你的事业。”
听了他的话,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了,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见我一直回避,也不再多说什么。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
8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会知道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再追问。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在他的车上睡着了。却睡得久违的安稳。
他轻晃我的身体,将我喊醒。
“我们到了。”
不知是因为坐太久了,还是睡得太沉了,下车时竟然有些双腿发软。
我不受控制的扑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
“没事!”
他的耳朵红透了。
“福利院?”
“嗯,我带你进去。”
在那里面,我看见很多小朋友,有些甚至还在襁褓中。
白秦谌领着我进到里面的一个房间。
里面只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腿已经被安上了假肢,我们进去后,他却好像一直没有看见我们。
“何书保!”
小男孩听见声音,歪着头朝着声音来源处,使劲看,才终于看见我们。
他用着助行器费力的朝我们走来,我准备向前,却被白秦谌拦住,他朝着我摇头。
“书保这么棒!哥哥给你带了好多奖励!”
“谢谢谌哥哥!”稚嫩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软。
“哥哥,今天带你认识一位姐姐好不好?”
“好!”
我蹲在他的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书保,我是江芷阿姨,今天阿姨陪你一起玩好吗?”
何书保乖乖点头。
白秦谌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
“你让他喊你阿姨,我让他喊我哥哥,这显得我很不要脸耶!”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吧!”
之后,我教他唱歌,教他学盲文。
“书保喜欢吃什么啊?”
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肉松饼!”
“那你等会儿阿姨,好不好?”
“好,谢谢江芷阿姨!”
我摸了摸他的头,就朝外走去。
白秦谌追了上来,与我并排走。
“他怎么生病的?”
我感到很不解,因为他的身上有很多疤痕,而且他的视力绝对不会是天生的。
“他妈妈。他是北方的孩子。他妈妈大冬天将他扔在雪地里冻的。”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秦谌。
“他才四岁!”
“可他说他不恨妈妈,因为妈妈只是生病了。”
当我看见何书保小小的一个,拿着助行器站在门口等我们回来,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
他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拍着我。
“阿姨,我以后想当飞行员,你到时候来看我好不好!”
我只是抱着他,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我却感觉自己的包里鼓鼓的,刚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鼓。
我打开我的包,我看见了包里的赫然躺着两包肉松饼,是他偷偷塞的。
我再也受不了了,倾身抱住白秦谌。
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他的衣服里。
“我该怎么帮他们?我该怎么办?”
他抱住我,心疼的捋着我的头发。
“活下来!”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之后的日子,我住进了他的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脸,可我实在是无处可去。
白秦谌每天都会为我定制不同的饮食,虽然我吃了还是会反胃吐出来。
他却依旧是不厌其烦的为我处理好一切。
我很喜欢躺在他阳台的椅子上晒太阳。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南方不怎么下雪,只是气候湿冷的刺得人骨头发麻。
每次,他都静静地陪在我的身边,有时为我读书,有时,会和我讨论菜谱,有时,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我。
虽然晏殊宇总是来烦我,说想再见我一面,可还好有白秦谌将他挡在门外。
记得有一次,他在跪在晏殊宇家门口,跪了好久,后来下了好大的雨。
他整个人都淋湿了,像个落汤鸡,真的好好笑。
可,为什么我还会流泪呢?
他在雨里喊着,说他错了,说他觉得我不在乎他,他和姜芝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时候他是故意气我的,他不知道她来找了我,还害死了可乐,他已经把她辞退了。
他求我回家,他说家里好冷,好冷。
他说他想我了。
真的好好笑……
最好笑的是,他的公司破产了,是的破产了……
好解气!
9
曾经为自己设计了一套婚纱,求白秦谌帮我交给裁剪师。
今天,已经做好送过来了。
白秦谌一脸兴奋的将它拿到我的面前,我看着他手中自己久违的作品。
干瘦的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为我穿一次?”
他试探性的问我的想法,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好!原本就是要穿给你看的。”
他猛地抬头,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眼睛里的光比往常还要亮。
“要我帮你吗?”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只是伸出手轻敲着他的头。
“油嘴滑舌。”
……
当我穿上那一身洁白美丽的婚纱时,却不合身。
看来这些天,我瘦了很多啊!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嘴唇发灰,面容凹陷,胸前的肋骨都看得十分清晰。
我为自己涂上大红的口红,为自己打上腮红,想着这样能够遮挡自己的病态。
事实证明,这真的有点用。
我穿着婚纱来到白秦谌的面前,他眼中的欢喜不是假的。
他忍不住的冲上前抱住我,吻我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吻我。
“你好美!”
我被他夸得脸颊泛起红晕。
“能带我去看看我妈妈吗?她还没见过我穿婚纱的样子。”
他向我点头,将大衣披在我的肩上,拉着我的手出门。
坐在车上,我给了他一个地址,那个地方很偏远,但他也没有多想,等到了地方才发觉不对。
墓园?
我领着白秦谌穿过一座座墓碑,直到一座被修理的整整齐齐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那墓碑前还放着一束沾着露水的康乃馨。
我知道,是他来了。
我脱下身上的大衣还给白秦谌。
“妈!你没穿上的婚纱,我替你穿上了。”
“我好想你啊!”
看着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我的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想你包给我吃的饺子了。”
我再也扛不住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我在妈妈面前就是个爱哭的小孩。
白秦谌将我搂进怀里,身上的温暖让我回神。
我清了清嗓子,擦擦眼泪,拍拍白秦谌的肩。
“妈!你看,他长得多高多帅啊!”
这时,竟然起了风。
妈妈,你也很满意他吧!
“可以带我去看看候鸟吗?”
白秦谌紧紧握着我的手,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我看着他的侧脸,不禁红了眼。
到了地方,风很大,吹得芦苇来回晃。
他牵着我爬上了观景台。
站在观景台上,看着面前大片芦苇荡,心都平静下来。
我突然开口道:“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我知道你学过摄影,今天你也带了相机,对不对?”
他宠溺地揉揉我的脑袋,“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将外套放在观景台里面,站在围栏边摆了几个姿势,白秦谌在镜头后面抓拍着。
没多久,我就有些累了,他伸手来接我,拉着我坐在长椅上。
我靠在他的身上,我们头抵着头。
我转头看向他,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生日快乐!我爱你!”
他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傻瓜!”
“有点冷,能进去帮我把外套拿回来吗?”
“好!”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起身进去了。
我好累啊!头好重……我想我要睡会儿了。
“江芷!”
我听见了相机坠地的声音。
他应该看见了我写得纸条吧!
相机肯定很贵,对不起!
这辈子我赔不起了……
“如果我死了,请将我这几个月的设计收入,全部捐献!谢谢你!还有在我房间的左边抽屉里,有张设计图,是给书保设计的飞行服,等他长大了,记得裁剪出来送给他。”
“还有如果有下辈子,能早点来找我吗?我不想等太久!”
“爱你!我爱你!”
“阿芷!候鸟来了!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