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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5 23:28:23

我是被找回的真千金顾念慈,我的猫叫“汤圆”。

假千金顾明月嫌汤圆的叫声吵到了她,当着我的面,用烧红的铁烙印在汤圆身上。

我冲上去救猫,却被我亲生父母死死抱住。

爸爸怒吼:“一只畜生而已!你敢动明月一下试试!”

随后,顾明月将虐猫视频发到网上,配文:“姐姐从乡下带来的野猫有攻击性,我只是在自保。”

一夜之间,我被全网人肉、网暴,家门口被泼满红油漆。

我的亲哥哥冲进房间,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

“顾念慈,你马上去开直播,承认是你虐猫,给明月道歉!”

“我们顾家的脸,不能被你这种毒妇丢尽!”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笑了。

我平静地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律师,可以了。”

“启动A号预案,我要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

【正文】

1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那位好哥哥,顾陈安,还保持着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的姿势,手僵在半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英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得有些滑稽。

“顾念慈,你给谁打电话?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让你去开直播给明月道歉!”

我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缩成一团的顾明月身上。

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脆弱得下一秒就会碎掉。

她怯生生地握住顾陈安的胳膊:“哥哥,你别怪姐姐,都怪我……是我没用,保护不了自己,才让姐姐的猫抓伤了……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手背上一道浅浅的红痕,大概是刚刚挣扎时自己指甲划的。

爸爸顾振雄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震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在晃。

“你看看你!你把明月吓成什么样了!她从小就娇气,哪受过这种委屈!一只畜生而已,你为了它,就要毁了我们顾家的脸面吗?”

妈妈赵兰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念慈,你就听你爸一句劝吧!明月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快去道歉,就说猫是你虐待的,是你不小心,跟明月没关系!”

“是啊,姐姐,”顾明月抽噎着,声音柔得能掐出水,“网友们骂得好难听,我好害怕……只要你承认了,他们就不会再骂我了,求求你了姐姐……”

她的话术天衣无缝,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网暴的可怜受害者,而我,是那个唯一的、能够拯救她的施暴者。

我笑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让我承认我虐待汤圆,给这个真正的凶手道歉?”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顾念慈!你放肆!”顾振雄气得浑身发抖,“明月善良得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会虐猫?你这种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就是!”顾陈安放下手,厌恶地看着我,“我看那只野猫就是被你虐待惯了,才有攻击性!明月只是在自保!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开直播!”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我的未婚夫,沈凛。

他看到一地狼藉,和被泼了红油漆的大门,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顾明月眼睛一亮,挣脱顾陈安,乳燕投林一般扑进沈凛怀里。

“凛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姐姐她……她要毁了我……”

沈凛搂住她颤抖的身体,抬头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全是失望和冰冷的责备。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顾念慈,你又在闹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薇薇从小就胆小,受不得刺激。你闹够了没有?立刻去跟她道歉。”

薇薇,他叫得真亲热。

我回到顾家三个月,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顾念慈”。

我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样子,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用保护珍宝的姿态抱着另一个女人,然后用审判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扬起一个笑容。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了直播软件。

顾陈安和父母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我终于妥协了。

顾明月在沈凛怀里,对我投来一个得意的、挑衅的眼神。

沈凛也松开她,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用施舍般的口吻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直播间瞬间涌入了成千上万的网友,污言秽语的弹幕几乎要将屏幕淹没。

【毒妇终于敢露面了?】

【快给我们的月月小仙女道歉!】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虐猫biss!】

我无视那些谩骂,只是对着镜头,清晰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大家好,我是顾念慈。我不道歉。”

2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陈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怒吼着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顾念慈你疯了!”

沈凛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在胡闹什么!把手机给我!”

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但另一只手死死地举着手机,镜头因为晃动而对准了他们狰狞的脸。

直播间的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接着是更猛烈的爆发。

【卧槽?什么情况?她哥和那个男的要打她?】

【她脸上的巴掌印……不会是他们打的吧?】

【细思极恐……这一家子人好吓人啊……】

我看着镜头,也看着沈凛那张写满暴怒的脸,继续平静地说:“我不会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我的猫汤圆,被顾明月用烧红的铁棍烫伤,我现在手里,还有为了救它留下的伤疤。”

我挣开沈凛的手,将自己被烫得通红,起了好几个水泡的手掌展示在镜头前。

那伤口比顾明月手背上那道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痕,要触目惊心一百倍。

“啊——”顾明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朝着沈凛怀里倒去,“凛哥哥……我头好晕……”

“薇薇!”沈凛立刻慌了,也顾不上我,一把抱起“昏迷”的顾明月,对着我爸妈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顾家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妈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我爸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陈安趁乱,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走了我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屏幕四分五裂。

直播,中断了。

“顾念慈!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顾陈安双眼赤红,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毒妇!扫把星!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顾家!”

沈凛安顿好顾明月,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恶毒又不知悔改的女人。”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我的心脏。

“顾念慈,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了。你变得就像你从乡下带来的那只野猫一样,浑身是刺,面目可憎。”

我认识的那个女孩?

是啊,他也曾认识一个女孩。

那是在三年前,我还在乡下的外婆家。他来乡下考察项目,车子抛锚,是我带他去镇上修的。

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衬衫,站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矜贵又迷茫。

我当时觉得,他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我们聊了很多,他对我朴素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我也对他描绘的繁华都市心生向往。

临走前,他送给我一条项链,坠子是一只慵懒的猫咪,镶着细碎的钻石。

他说:“念慈,你就像一只乖巧又独立的猫,真可爱。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后来,我被顾家找到,成了所谓的真千金,也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是童话照进了现实。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喜欢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我,只是他想象中那个纯朴、听话、可以任他拿捏的“乡下女孩”。

“滚回你的房间去!”顾振雄的咆哮打断了我的思绪,“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不准你再出来!”

我被两个保镖“请”上了楼,房门在身后被无情地反锁。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楼下救护车远去的鸣笛声,听着我亲生父母和哥哥对我的咒骂,还有沈凛那句冰冷的“面目可憎”。

胸口那道被名为“亲情”和“爱情”的枷锁束缚了三个月的口子,终于彻底崩裂了。

也好。

不破不立。

3

我在房间里被关了两天。

两天里,除了保姆按时送来的一日三餐,没有人来看我一眼,仿佛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我的世界只剩下这间华丽的、如同牢笼的卧室。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

我知道,他们正在外面,用尽一切手段,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果然,第三天早上,房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位“娇弱”的好妹妹,顾明月。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香奈儿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哪里还有半分前两天“昏迷不醒”的虚弱模样。

她施施然地走进来,身后的保姆识趣地关上了门。

“姐姐,这两天住得还好吗?”她走到我面前,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随意地扎着,和她光鲜亮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托你的福,很清静。”我淡淡地开口。

她捂着嘴轻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和不屑。

“姐姐,你还是这么嘴硬。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人信你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页面,递到我面前。

是微博热搜。

#顾家千金顾念慈疑患精神疾病#

#顾氏集团总裁公开致歉#

#心理专家分析虐猫者人格缺陷#

一条条,都与我有关。

文章里,我被塑造成一个从乡下回来后,因为巨大的环境落差和嫉妒心,导致心理扭曲,从而虐待动物、污蔑妹妹的恶毒女人。

下面配着几张所谓的“证据图”。

一张是我在乡下喂流浪猫时,被抓拍到的表情冷漠的照片。

一张是顾明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挂着点滴的可怜模样。

还有一张,是顾氏集团的官方声明,以及我父亲顾振雄九十度鞠躬道歉的照片。

“看到了吗?”顾明月收回手机,用指甲划过屏幕上我父亲的脸,“爸爸为了你,可是把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他说,你从小在乡下长大,受了刺激,精神不太稳定,让大家多多包涵。”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凛哥哥也来看我了,他给我带了最新款的珠宝,还说……等风头过去,就解除和你的婚约,和我在一起。”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办法?把我打成一个疯子?

这样,我所有的话,就都成了疯话。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明月见我毫无反应,有些不耐烦,“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想撕了我这张脸?”

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告诉你,汤圆就是我烫的,怎么样?我就是讨厌它!讨厌它天天在你房间里叫!更讨厌你!你就不该回来!你回来抢走了我的一切!”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和她那张清纯的脸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爸爸妈妈爱的是我,哥哥护着的是我,就连你的未婚夫沈凛,他也爱我。你,顾念慈,你什么都没有。”

她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崩溃、发狂。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她直起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无辜的笑容,“我天生就对猫毛过敏,所以啊,我一靠近那只小畜生,就浑身难受。那天我也是被它吓到了,才会失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着,悄悄打开了自己包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正在录音的手机。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只要我被激怒,对她动手,或者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这段录音就会成为我“精神失常、有暴力倾向”的最新证据。

我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心中一片平静。

我缓缓站起身。

顾明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顾明月,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罪,叫作伪造证据和诽谤?”

4

顾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崩溃,没有愤怒,反而跟她谈起了法律。

她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夸张地笑了起来。

“诽谤?姐姐,你是在说梦话吗?谁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满脸的嘲讽:“现在全网的人都认为你精神有问题。爸爸妈妈也会‘证明’这一点。你猜,到时候警察是信你的,还是信我们所有人的?”

“是吗?”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的平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你别在这故作镇定了!”她尖声叫道,“我告诉你顾念慈,你斗不过我的!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凛哥哥捧在手心的乡下丫头吗?你现在就是个万人嫌的疯子!是个累赘!”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有多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似乎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晦气。

“等一下。”我开口叫住她。

她转过身,不耐烦地挑眉:“又想干什么?想求我吗?晚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上面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

猫咪形状的吊坠,上面镶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是三年前,沈凛送我的那条。

顾明月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嫉妒的光芒毫不掩饰。

“这是凛哥哥送你的那条?哼,一条破项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送我的,比这个贵重多了!”

我拿起项链,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很喜欢吗?”我捏着吊坠,在她眼前晃了晃,“送给你了。”

顾明月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大概以为我真的疯了,才会把沈凛送的定情信物给她。

她警惕地看着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要?”我作势要收回来。

“谁说我不要!”她一把从我手里抢了过去,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生怕我反悔。

她迫不及待地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那条,戴上了我给的这条。

她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炫耀。

“哼,算你识相。这条项链,本来就该是我的。”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我宣告主权。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顾明月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对我投来最后一个警告的眼神:“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宴,凛哥哥也会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待在这个笼子里,当你的疯子吧!”

她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帮我锁上了门。

我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走到窗边。

楼下,顾振雄、赵兰、顾陈安,还有顾明月,一家四口,衣着光鲜地站在一起,正和前来迎接他们的沈凛说话。

沈凛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顾明月脖子上的项链上。

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他便对顾明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绅士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完美。

而我,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污点。

我拿起被我藏在枕头下的另一部备用手机。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都拍下来了吗?”

“放心,顾小姐。从她进你房间开始,到她戴上项链离开,高清录像,多角度收音,一秒不落。”

“很好。”

“另外,您让我查的事情,也有结果了。”王律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您给我的那条‘赝品’项链,我们找到了它的购买记录。确实是顾明...月小姐在一个月前,通过一个珠宝仿制商定制的。而真品……”

我静静地听着。

“真品,也就是沈凛先生三年前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条‘唯一’的项链,我们查到,它在两天前,被沈凛先生亲自取走,并且,在今天下午,出现在了本市最著名的‘珍品阁’寄卖行里。挂牌价,八百万。”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他把项链……拿去卖了?

那个他说,是为我而拍的,独一无二的项链。

那个承载了我们所有开始的信物。

他不仅给了顾明月一条一模一样的赝品来羞辱我,还把真品拿去……卖掉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来,他对我,连最后的一丝情分,都没有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寒意。

我对着电话,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王律师,启动B号预案。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他们身败名裂了。”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顿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他们,一无所有,负债累累,最后……家破人亡。”

5

王律师的效率极高。

就在顾家全家和沈凛出席那场号称“名流云集”的晚宴时,风暴降临了。

晚宴的主办方,是沈凛父亲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宴会进行到一半,正当顾振雄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和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位,出示了证件。

“我们是市经侦大队的。顾振雄先生,你涉嫌财务造假、合同诈骗、非法转移资产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哗然。

顾振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这是污蔑!”他语无伦次地大喊。

“是不是污蔑,跟我们回去调查就知道了。带走!”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赵兰和顾陈安吓傻了,冲上去想阻拦,却被无情地推开。

“爸!你们不能带走我爸!”

“老公!”

顾明月更是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沈凛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凛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凛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在他父亲主办的宴会上,会发生这种事。这不仅是打了顾家的脸,更是打了他们沈家的脸。

他上前一步,试图交涉:“各位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伯父他……”

为首的警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按证据办事。沈先生,如果你妨碍公务,我们可以连你一起带走。”

沈凛的话被堵了回去,脸色青白交加。

而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原本循环播放着企业宣传片,突然画面一转。

屏幕上出现的,是我那间卧室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顾明月正对着我,说出那段恶毒的自白。

“我告诉你,汤圆就是我烫的,怎么样?”

“你就不该回来!你回来抢走了我的一切!”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我将项链“送”给她,她欣喜若狂戴上的全过程。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特写。

顾明月脖子上的项链,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并排放在一起。

旁边附上了两份鉴定证书。

一份,是顾明月脖子上那条的,上面清晰地写着:仿制品,材质为锆石与合金,市场估价不超过五百元。

另一份,是那条真品的,上面写着:天然钻石与铂金,附有设计师签名与唯一编号,拍卖成交价:八百万。

视频的末尾,是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究竟是谁,在说谎?”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明月和她身边的沈凛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有嘲讽,有恍然大悟。

“啊——!”

顾明月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彻底崩溃了。

她疯狂地去扯脖子上的项链,那条她刚刚还视若珍宝的东西,此刻却像是烙铁一样烫人。

“假的!是假的!是顾念慈陷害我!凛哥哥,你相信我!”她哭着去抓沈凛的手。

沈凛却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甩开了她。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两份鉴定报告,又看了看顾明月脖子上那条廉价的仿制品,再回想起自己刚刚在寄卖行里看到的、标价八百万的真品。

一个荒谬又冰冷的事实,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被骗了。

被这个他一直护在手心,以为纯洁善良的女孩,骗得团团转。

而那个被他鄙夷、被他厌恶、被他亲口说“面目可憎”的顾念慈……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真话。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我平静的脸,想起了我毫无波澜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麻木,而是看透一切的悲凉。

“顾……念……慈……”

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我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而我,正坐在王律师的办公室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看着屏幕上同步直播的“盛况”。

汤圆趴在我的腿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王律师站在我身边,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顾小姐,顾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断崖式下跌了。按照我们的计划,三天之内,就会跌停,然后被强制退市。”

我点点头,抿了一口茶。

“沈家那边呢?”

“沈先生的父亲已经勃然大怒,正在动用关系压下媒体的报道。不过,没什么用。我们准备的第二波、第三波爆料,会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精准地投放到各大平台。”

“很好。”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念慈,你在哪?接电话。求你。”

是沈凛。

我看着那条短信,面无表情地删除了。

然后,我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游戏,才刚刚开始。

6

沈凛疯了。

这是我从王律师那里听到的消息。

顾家倒台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经侦大队介入,财务黑洞被揭开,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罪名一桩桩被证实。顾振雄被正式批捕,面临牢狱之灾。

顾氏集团的股票,如同废纸。

银行上门催债,别墅、豪车尽数被查封。

赵兰和顾陈安,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被赶出了那栋他们住了二十多年的豪宅。

顾明月的日子更不好过。

虐猫的视频和伪造证据陷害姐姐的丑闻,让她成了过街老鼠。

她被学校开除,昔日的朋友对她避之不及。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朝她扔鸡蛋和烂菜叶。

她那张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如今憔悴得不成人形。

而沈凛,他没有管顾家的死活,也没有再理会顾明月的哭求。

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找我。

他去了我乡下的外婆家,可外婆早已被我接走。

他派私家侦探全城搜索,可我的所有信息都被王律师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城市里疯狂地打转。

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得酩酊大醉,一遍遍地打我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他骄傲的、高高在上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想不通,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脸红心跳的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决绝。

我听着这些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我正忙着我的新事业。

我用手头的资金,注册了一个动物保护基金会,名字就叫“汤圆基金”。

我开了直播,不再是为了对峙和争吵,而是为了科普动物保护知识,讲述流浪动物的故事。

汤圆成了我的“首席出镜官”,它身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褪去,但精神很好,被我养得油光水滑。

它就是最好的例子,告诉所有人,爱和善意,可以抚平伤痛。

我的直播间很快火了。

人们对我这个曾经被全网黑的“恶毒女人”的逆袭故事充满了好奇。

当我把所有的证据链,包括顾家的阴谋,沈凛的偏袒,以及我如何一步步设局反击的过程,冷静而客观地陈述出来后,舆论彻底反转。

我成了独立、清醒、高智商复仇女神的代名词。

“汤圆基金”收到了雪片般的捐款。

这天,我正在和团队开会,讨论下一个救助站的选址问题。

王律师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顾小姐,沈凛在楼下。”

我头也没抬:“让保安处理。”

“他……指名要见你,说如果你不见他,他就在楼下一直等。”王律师顿了顿,“而且,他还带来了这个。”

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沈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布的一条最新公告。

【关于沈氏集团与顾氏集团合作项目的调查声明】

公告里,沈凛以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详细披露了顾家是如何利用顾明月和他的私人关系,在合作项目中以次充好,套取资金,给沈氏造成了巨大损失。

公告的最后,沈凛宣布,沈氏集团将正式起诉顾氏集团,追讨所有损失,并且,他个人,将无限期退出沈氏集团的一切管理事务,以示对此事监管不力的惩罚。

这等于是在顾家这艘破船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也等于,他为了和我划清界限,放弃了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够狠。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关掉平板,脸上没什么表情。

“告诉他,我很忙,没空见客。他喜欢等,就让他等着。”

我继续低头看文件:“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三号救助站的兽医团队,我觉得可以……”

会议继续。

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凛就站在雨里,没有打伞,笔挺的西装被雨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身上。

他仰着头,看着我办公室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望妻石。

这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深夜,我处理完所有工作,准备离开。

王律师提醒我:“顾小姐,他还等在下面。”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了一眼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

雨下得更大了。

我拿起手机,给司机发了条信息。

“从地下车库走。”

7

我没有再见沈凛。

他那场苦肉计,在我这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倒是赵兰,我的亲生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轰炸我。

我没接,她就换着号码打。

我把所有陌生来电都屏蔽了。

然后,她开始给我发短信。

一开始是咒骂。

【顾念慈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我们养你生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爸爸要坐牢了!公司也没了!你满意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后来,变成了哭求。

【念慈,妈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求求你,救救你爸爸!他是被顾明月那个小贱人给骗了!他心里最疼的还是你啊!】

【只要你肯出钱把你爸爸捞出来,妈妈给你跪下都行!】

我看着那些颠三倒四、逻辑混乱的短信,只觉得可笑。

我将手机递给王律师。

“把这些,都存为证据。”

“这是?”王律师有些不解。

“诽谤和骚扰的证据。”我淡淡地说,“顾振雄的案子,判决快下来了吧?”

“是的,下周开庭。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初步估计,至少二十年。”

“很好。”我点点头,“开庭前,把这些短信,‘不小心’泄露给一些喜欢深挖豪门秘闻的媒体。就说顾夫人思女心切,精神有些失常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他们怎么把我塑造成“疯子”的,现在,我就让赵兰也尝尝这个滋味。

王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应下:“明白。”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顾小姐,这是关于您外公,也就是赵老先生留下的那本日记的最新调查进展。”

我精神一振:“说。”

这本日记,是我在外婆家无意中发现的。里面记录了当年我母亲赵兰是如何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当时只是个穷小子的顾振雄,以及外公对顾振雄人品和野心的担忧。

最关键的是,日记里提到,外公当年似乎察觉到顾振雄在公司项目上动了手脚,正准备深入调查,却意外“车祸”去世了。

“我们顺着日记里的线索,找到了当年负责处理赵老先生车祸事故的一位老交警。他已经退休了,他说,当年的案子,有很多疑点。刹车失灵得太蹊`巧,而且现场有一个目击证人,后来却突然改了口供,说是自己看错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那个目击证人呢?”

“我们找到了。他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们用了一些‘方法’,他终于承认,当年是顾振雄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改口,并让他全家搬离了那座城市。”

王律师将一份签了字的口供和一段录音笔放在我面前。

“顾小姐,如果这份证据提交上去,顾振雄的罪名,就不是经济犯罪那么简单了。”

是蓄意谋杀。

是杀害了我的亲外公。

我拿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手心一片冰凉。

原来,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肮脏和残忍。

顾振雄,这个男人,为了攀附权贵,娶了我母亲。又为了扫清障碍,独吞家产,杀害了唯一看穿他真面目的外公。

而我母亲赵兰,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爱了杀父仇人二十多年,还为了他和他的私生女,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是天大的讽刺。

“顾小姐,这份证据……”

“先留着。”我打断王律师的话,声音冷得结冰,“等到顾振雄的判决下来,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再把这份‘惊喜’,送给他。”

我要他从希望的云端,再一次,摔进更深的绝望里。

我要他,在监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本想挂断,但看着那个号码的归属地,鬼使神差地,我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沈凛的母亲,沈夫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顾念慈,我是沈凛的妈妈。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沈凛,放过我们沈家?”

8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出声。

“沈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为难过沈凛和沈家?”

“你!”电话那头的沈夫人被我噎了一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沈凛为了你,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现在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地守在你公司楼下,搞得满城风雨!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这还不叫为难?”

“哦?”我故作惊讶,“他放弃继承权,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他守在我公司楼下,也是他自己的行为,我也没请他来。怎么到了您嘴里,都成了我的错了?”

“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沈夫人气急败坏,“我不管!你必须让他回家!让他忘了你!”

“抱歉,我没这个义务。”

“你别给脸不要脸!”沈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真以为我们沈家怕了你?你搞垮了顾家,不代表你能动得了沈家!我告诉你,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沈夫人,”我打断她的叫嚣,声音冷了下来,“给你面子的人,是沈凛,不是我。如果不是他,您现在,可能就要跟顾夫人一样,忙着给自己的丈夫找律师了。”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律师查到的东西,远不止顾家的黑料。沈家和顾家合作多年,沆瀣一气,怎么可能干净?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沈夫人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一丝恐惧。

“你……你手上还有什么?”

“我手上有什么,不重要。”我慢悠悠地说,“重要的是,沈凛的‘深情’,还能保你们沈家多久。您有时间来威胁我,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您的宝贝儿子,别再来烦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后,沈凛果然从我公司楼下消失了。

世界清静了。

几天后,顾振雄的案子开庭。

我没有去现场,只是通过王律师的转述,知道了结果。

数罪并罚,一审判决,无期徒刑。

当法官落槌的那一刻,据说顾振雄整个人都瘫了下去,是被法警拖出法庭的。

赵兰和顾陈安在法庭外哭得撕心裂肺,引来无数记者围观。

而顾明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个曾经被顾振雄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在他大厦倾塌之际,选择了彻底消失。

真是父慈女孝。

我让王律师,把那份关于我外公车祸真相的证据,匿名寄给了正在监狱里“适应新生活”的顾振雄。

我不知道他看到那份证据时是什么表情。

我只知道,三天后,监狱传来消息。

顾振雄,在狱中突发心梗,死了。

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口供的复印件。

这个男人,用罪恶开启了一生,最终,也被罪恶所吞噬。

他的死,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然后很快归于平静。

网络上,甚至有人评论:恶有恶报。

我关掉新闻页面,心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空茫。

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

王律师带来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

“顾小姐,顾明月……主动联系了我们。”

“她?”我有些诧异。

“是的。她说,她手上有一份东西,想要跟您做个交易。”王律师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说,这份东西,跟沈凛有关。而且,是您绝对会感兴趣的。”

9

我约了顾明月见面。

地点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

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香奈儿套装和爱马仕包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衣裙。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折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坐在我对面,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像一只惊弓之鸟。

“说吧,你想交易什么。”我开门见山。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给我一百万。并且,你要公开对外宣布,你原谅我了,让那些人不要再来烦我。”

我笑了。

“顾明月,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凭什么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就凭这个!”

她把牛皮纸袋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的东西,足以让沈凛身败名裂!你不是恨他吗?你不想看他死吗?”

“我对他的事,不感兴趣。”我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但很快又颓然地坐了下去。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筹码了。

僵持了许久,她终于妥协了。

“五十万……不,三十万!给我三十万!我把东西给你,然后我马上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假千金,如今为了三十万,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真是风水轮流转。

“成交。”我示意身后的王律师。

王律师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和一张银行卡。

顾明月签了字,拿了卡,然后把那个牛皮纸袋推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我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个U盘。

照片上,是沈凛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背景是一家私人会所,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王律师看着照片,脸色变了:“这个男人……是‘宏达建材’的老板,因为生产销售劣质建材,导致多起安全事故,去年被判了十五年。”

我点开U盘。

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沈凛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那个男人面前。

“这批材料,就按我们之前说的,用‘那个’等级的。放心,质检那边,我会打点好。只要项目能按时完工,不出大乱子,利润我们三七分。”

视频的右下角,清晰地显示着拍摄日期。

四年前。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而他口中的那个项目,我恰好知道。

是城南那片著名的“楼歪歪”小区,因为地基沉降和墙体开裂问题,前年就被紧急疏散,至今还空置在那里,成了城市里的一块伤疤。

原来,那也是他的“杰作”。

我一直以为,沈凛只是在感情上傲慢、自私、识人不清。

我从没想过,他的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为了钱,连人命都可以不顾。

他所有的深情、忏悔、挽回,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彻头ikou彻尾的笑话。

一个连基本良知都没有的人,也配谈爱?

我将U盘拔出,递给王律师。

“把它交给该交的人。”

王律师郑重地点点头:“明白。”

处理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战争,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一周后,我举办了“汤圆基金”的年度慈善晚宴。

我站在台上,宣布基金会在新的一年里,将在全国范围内,再建立十个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商界精英,有当红明星,他们都是我的支持者。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

沈凛。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仿佛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和上一次顾家出事时一样,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警察径直走到沈凛面前。

“沈凛先生,你涉嫌在四年前的城南地产项目中,使用伪劣建材,危害公共安全,现在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凛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越过人群,看向台上的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解脱般的死寂。

我们四目相对。

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我读懂了。

他说的是:对不起。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话筒,对着全场宾客,微笑着说:

“各位,让我们继续。”

10

一年后。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汤圆之家”一号救助站的草坪上。

我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坐在草地上,给一只刚被救助回来的小三花猫喂奶。

小猫吃得很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汤圆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猫,体态丰腴,此刻正慵懒地趴在我身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偶尔甩一下尾巴,表示对新来的小家伙的“阅览”。

我的基金会已经步入正轨,在全国各地开花结果,救助了成千上万只流浪的生命。

我成了媒体口中的“动物守护神”,是无数爱宠人士心中的偶像。

至于那些曾经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人,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顾家,成了一个彻底的过去式。

顾振雄死后,赵兰大概是受了刺激,精神真的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顾陈安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跑到国外去了。

而顾明月,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一个社会新闻里。她因为盗窃商场,被判了六个月。照片上的她,形容枯槁,眼神麻木,再也看不出半分昔日“小仙女”的影子。

沈凛的案子,因为牵涉甚广,影响恶劣,最终被判了二十年。沈家为了保住公司,和他彻底划清了界限,甚至公开登报断绝了关系。

听说,沈夫人在他被判刑后,一夜白头。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念慈姐,有记者想采访你。”我的助理小跑过来,递给我一个话筒。

我抱着小猫,站起身,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记者问:“顾小姐,您现在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回首过去,您是否已经原谅了那些曾经伤害过您的人?”

这是个老套但又总会被问起的问题。

我抚摸着怀里的小猫,感受着它弱小而温热的生命力。

“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值得的事情上。”我说,“原谅与否,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我能做的,是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让像汤圆和它一样的小生命,都能被温柔以待的未来。这比纠结于仇恨,有意义得多。”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也发自真心。

仇恨是牢笼,我早已从中走了出来。

采访结束后,我婉拒了所有的应酬,独自一人开车来到海边。

我脱掉鞋子,赤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海风吹拂着我的长发。

我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海鸥在远处盘旋。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牵着一条金毛犬,在沙滩上奔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背影,有些熟悉。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停下了脚步。

当他转过身时,我还是愣了一下。

是沈凛。

不,不可能。他应该在监狱里。

我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个人只是和沈凛有几分相似。他的眉眼间,没有沈凛的傲慢与阴郁,反而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平和。

他冲我友好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陪着他的狗玩耍。

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自嘲。

看来,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我找了块礁石坐下,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思绪万千。

手机响了,是王律师。

“顾小姐,有个消息。沈凛在狱中表现良好,又主动检举揭发了其他几桩经济犯罪,有重大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大概……十年后,就能出来了。”

十年。

我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十年后,他四十多岁,我三十出头。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知道了。”我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准备回家。

汤圆和小三花还在等我。

我的未来,有它们,有我的事业,有无数爱我、支持我的人。

这就够了。

至于沈凛,至于那十年后的重逢,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他,永远地,停留在了上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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