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找回的真千金顾念慈,我的猫叫“汤圆”。
假千金顾明月嫌汤圆的叫声吵到了她,当着我的面,用烧红的铁烙印在汤圆身上。
我冲上去救猫,却被我亲生父母死死抱住。
爸爸怒吼:“一只畜生而已!你敢动明月一下试试!”
随后,顾明月将虐猫视频发到网上,配文:“姐姐从乡下带来的野猫有攻击性,我只是在自保。”
一夜之间,我被全网人肉、网暴,家门口被泼满红油漆。
我的亲哥哥冲进房间,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
“顾念慈,你马上去开直播,承认是你虐猫,给明月道歉!”
“我们顾家的脸,不能被你这种毒妇丢尽!”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笑了。
我平静地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律师,可以了。”
“启动A号预案,我要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
【正文】
1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那位好哥哥,顾陈安,还保持着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的姿势,手僵在半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英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得有些滑稽。
“顾念慈,你给谁打电话?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让你去开直播给明月道歉!”
我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缩成一团的顾明月身上。
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脆弱得下一秒就会碎掉。
她怯生生地握住顾陈安的胳膊:“哥哥,你别怪姐姐,都怪我……是我没用,保护不了自己,才让姐姐的猫抓伤了……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抬起手,手背上一道浅浅的红痕,大概是刚刚挣扎时自己指甲划的。
爸爸顾振雄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震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在晃。
“你看看你!你把明月吓成什么样了!她从小就娇气,哪受过这种委屈!一只畜生而已,你为了它,就要毁了我们顾家的脸面吗?”
妈妈赵兰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念慈,你就听你爸一句劝吧!明月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快去道歉,就说猫是你虐待的,是你不小心,跟明月没关系!”
“是啊,姐姐,”顾明月抽噎着,声音柔得能掐出水,“网友们骂得好难听,我好害怕……只要你承认了,他们就不会再骂我了,求求你了姐姐……”
她的话术天衣无缝,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网暴的可怜受害者,而我,是那个唯一的、能够拯救她的施暴者。
我笑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让我承认我虐待汤圆,给这个真正的凶手道歉?”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顾念慈!你放肆!”顾振雄气得浑身发抖,“明月善良得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会虐猫?你这种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就是!”顾陈安放下手,厌恶地看着我,“我看那只野猫就是被你虐待惯了,才有攻击性!明月只是在自保!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开直播!”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我的未婚夫,沈凛。
他看到一地狼藉,和被泼了红油漆的大门,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顾明月眼睛一亮,挣脱顾陈安,乳燕投林一般扑进沈凛怀里。
“凛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姐姐她……她要毁了我……”
沈凛搂住她颤抖的身体,抬头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全是失望和冰冷的责备。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顾念慈,你又在闹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薇薇从小就胆小,受不得刺激。你闹够了没有?立刻去跟她道歉。”
薇薇,他叫得真亲热。
我回到顾家三个月,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顾念慈”。
我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样子,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用保护珍宝的姿态抱着另一个女人,然后用审判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扬起一个笑容。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了直播软件。
顾陈安和父母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我终于妥协了。
顾明月在沈凛怀里,对我投来一个得意的、挑衅的眼神。
沈凛也松开她,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用施舍般的口吻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直播间瞬间涌入了成千上万的网友,污言秽语的弹幕几乎要将屏幕淹没。
【毒妇终于敢露面了?】
【快给我们的月月小仙女道歉!】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虐猫biss!】
我无视那些谩骂,只是对着镜头,清晰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大家好,我是顾念慈。我不道歉。”
2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陈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怒吼着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顾念慈你疯了!”
沈凛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在胡闹什么!把手机给我!”
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但另一只手死死地举着手机,镜头因为晃动而对准了他们狰狞的脸。
直播间的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接着是更猛烈的爆发。
【卧槽?什么情况?她哥和那个男的要打她?】
【她脸上的巴掌印……不会是他们打的吧?】
【细思极恐……这一家子人好吓人啊……】
我看着镜头,也看着沈凛那张写满暴怒的脸,继续平静地说:“我不会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道歉。我的猫汤圆,被顾明月用烧红的铁棍烫伤,我现在手里,还有为了救它留下的伤疤。”
我挣开沈凛的手,将自己被烫得通红,起了好几个水泡的手掌展示在镜头前。
那伤口比顾明月手背上那道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痕,要触目惊心一百倍。
“啊——”顾明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朝着沈凛怀里倒去,“凛哥哥……我头好晕……”
“薇薇!”沈凛立刻慌了,也顾不上我,一把抱起“昏迷”的顾明月,对着我爸妈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顾家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妈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我爸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陈安趁乱,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走了我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屏幕四分五裂。
直播,中断了。
“顾念慈!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顾陈安双眼赤红,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毒妇!扫把星!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顾家!”
沈凛安顿好顾明月,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恶毒又不知悔改的女人。”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我的心脏。
“顾念慈,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了。你变得就像你从乡下带来的那只野猫一样,浑身是刺,面目可憎。”
我认识的那个女孩?
是啊,他也曾认识一个女孩。
那是在三年前,我还在乡下的外婆家。他来乡下考察项目,车子抛锚,是我带他去镇上修的。
他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衬衫,站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矜贵又迷茫。
我当时觉得,他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我们聊了很多,他对我朴素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我也对他描绘的繁华都市心生向往。
临走前,他送给我一条项链,坠子是一只慵懒的猫咪,镶着细碎的钻石。
他说:“念慈,你就像一只乖巧又独立的猫,真可爱。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后来,我被顾家找到,成了所谓的真千金,也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是童话照进了现实。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喜欢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我,只是他想象中那个纯朴、听话、可以任他拿捏的“乡下女孩”。
“滚回你的房间去!”顾振雄的咆哮打断了我的思绪,“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不准你再出来!”
我被两个保镖“请”上了楼,房门在身后被无情地反锁。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楼下救护车远去的鸣笛声,听着我亲生父母和哥哥对我的咒骂,还有沈凛那句冰冷的“面目可憎”。
胸口那道被名为“亲情”和“爱情”的枷锁束缚了三个月的口子,终于彻底崩裂了。
也好。
不破不立。
3
我在房间里被关了两天。
两天里,除了保姆按时送来的一日三餐,没有人来看我一眼,仿佛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
我的世界只剩下这间华丽的、如同牢笼的卧室。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
我知道,他们正在外面,用尽一切手段,将我钉在耻辱柱上。
果然,第三天早上,房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位“娇弱”的好妹妹,顾明月。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香奈儿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哪里还有半分前两天“昏迷不醒”的虚弱模样。
她施施然地走进来,身后的保姆识趣地关上了门。
“姐姐,这两天住得还好吗?”她走到我面前,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随意地扎着,和她光鲜亮丽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托你的福,很清静。”我淡淡地开口。
她捂着嘴轻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和不屑。
“姐姐,你还是这么嘴硬。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人信你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页面,递到我面前。
是微博热搜。
#顾家千金顾念慈疑患精神疾病#
#顾氏集团总裁公开致歉#
#心理专家分析虐猫者人格缺陷#
一条条,都与我有关。
文章里,我被塑造成一个从乡下回来后,因为巨大的环境落差和嫉妒心,导致心理扭曲,从而虐待动物、污蔑妹妹的恶毒女人。
下面配着几张所谓的“证据图”。
一张是我在乡下喂流浪猫时,被抓拍到的表情冷漠的照片。
一张是顾明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挂着点滴的可怜模样。
还有一张,是顾氏集团的官方声明,以及我父亲顾振雄九十度鞠躬道歉的照片。
“看到了吗?”顾明月收回手机,用指甲划过屏幕上我父亲的脸,“爸爸为了你,可是把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他说,你从小在乡下长大,受了刺激,精神不太稳定,让大家多多包涵。”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凛哥哥也来看我了,他给我带了最新款的珠宝,还说……等风头过去,就解除和你的婚约,和我在一起。”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办法?把我打成一个疯子?
这样,我所有的话,就都成了疯话。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明月见我毫无反应,有些不耐烦,“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想撕了我这张脸?”
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告诉你,汤圆就是我烫的,怎么样?我就是讨厌它!讨厌它天天在你房间里叫!更讨厌你!你就不该回来!你回来抢走了我的一切!”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和她那张清纯的脸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爸爸妈妈爱的是我,哥哥护着的是我,就连你的未婚夫沈凛,他也爱我。你,顾念慈,你什么都没有。”
她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崩溃、发狂。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她直起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无辜的笑容,“我天生就对猫毛过敏,所以啊,我一靠近那只小畜生,就浑身难受。那天我也是被它吓到了,才会失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着,悄悄打开了自己包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正在录音的手机。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只要我被激怒,对她动手,或者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这段录音就会成为我“精神失常、有暴力倾向”的最新证据。
我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心中一片平静。
我缓缓站起身。
顾明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顾明月,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罪,叫作伪造证据和诽谤?”
4
顾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崩溃,没有愤怒,反而跟她谈起了法律。
她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夸张地笑了起来。
“诽谤?姐姐,你是在说梦话吗?谁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满脸的嘲讽:“现在全网的人都认为你精神有问题。爸爸妈妈也会‘证明’这一点。你猜,到时候警察是信你的,还是信我们所有人的?”
“是吗?”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的平静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你别在这故作镇定了!”她尖声叫道,“我告诉你顾念慈,你斗不过我的!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凛哥哥捧在手心的乡下丫头吗?你现在就是个万人嫌的疯子!是个累赘!”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有多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似乎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晦气。
“等一下。”我开口叫住她。
她转过身,不耐烦地挑眉:“又想干什么?想求我吗?晚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上面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
猫咪形状的吊坠,上面镶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是三年前,沈凛送我的那条。
顾明月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嫉妒的光芒毫不掩饰。
“这是凛哥哥送你的那条?哼,一条破项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送我的,比这个贵重多了!”
我拿起项链,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很喜欢吗?”我捏着吊坠,在她眼前晃了晃,“送给你了。”
顾明月愣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大概以为我真的疯了,才会把沈凛送的定情信物给她。
她警惕地看着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要?”我作势要收回来。
“谁说我不要!”她一把从我手里抢了过去,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生怕我反悔。
她迫不及待地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那条,戴上了我给的这条。
她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炫耀。
“哼,算你识相。这条项链,本来就该是我的。”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我宣告主权。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顾明月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对我投来最后一个警告的眼神:“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宴,凛哥哥也会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待在这个笼子里,当你的疯子吧!”
她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帮我锁上了门。
我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走到窗边。
楼下,顾振雄、赵兰、顾陈安,还有顾明月,一家四口,衣着光鲜地站在一起,正和前来迎接他们的沈凛说话。
沈凛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顾明月脖子上的项链上。
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他便对顾明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绅士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完美。
而我,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污点。
我拿起被我藏在枕头下的另一部备用手机。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都拍下来了吗?”
“放心,顾小姐。从她进你房间开始,到她戴上项链离开,高清录像,多角度收音,一秒不落。”
“很好。”
“另外,您让我查的事情,也有结果了。”王律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您给我的那条‘赝品’项链,我们找到了它的购买记录。确实是顾明...月小姐在一个月前,通过一个珠宝仿制商定制的。而真品……”
我静静地听着。
“真品,也就是沈凛先生三年前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条‘唯一’的项链,我们查到,它在两天前,被沈凛先生亲自取走,并且,在今天下午,出现在了本市最著名的‘珍品阁’寄卖行里。挂牌价,八百万。”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他把项链……拿去卖了?
那个他说,是为我而拍的,独一无二的项链。
那个承载了我们所有开始的信物。
他不仅给了顾明月一条一模一样的赝品来羞辱我,还把真品拿去……卖掉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来,他对我,连最后的一丝情分,都没有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寒意。
我对着电话,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王律师,启动B号预案。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他们身败名裂了。”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顿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他们,一无所有,负债累累,最后……家破人亡。”
5
王律师的效率极高。
就在顾家全家和沈凛出席那场号称“名流云集”的晚宴时,风暴降临了。
晚宴的主办方,是沈凛父亲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宴会进行到一半,正当顾振雄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和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位,出示了证件。
“我们是市经侦大队的。顾振雄先生,你涉嫌财务造假、合同诈骗、非法转移资产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哗然。
顾振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这是污蔑!”他语无伦次地大喊。
“是不是污蔑,跟我们回去调查就知道了。带走!”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赵兰和顾陈安吓傻了,冲上去想阻拦,却被无情地推开。
“爸!你们不能带走我爸!”
“老公!”
顾明月更是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沈凛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凛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凛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在他父亲主办的宴会上,会发生这种事。这不仅是打了顾家的脸,更是打了他们沈家的脸。
他上前一步,试图交涉:“各位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伯父他……”
为首的警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按证据办事。沈先生,如果你妨碍公务,我们可以连你一起带走。”
沈凛的话被堵了回去,脸色青白交加。
而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原本循环播放着企业宣传片,突然画面一转。
屏幕上出现的,是我那间卧室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顾明月正对着我,说出那段恶毒的自白。
“我告诉你,汤圆就是我烫的,怎么样?”
“你就不该回来!你回来抢走了我的一切!”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我将项链“送”给她,她欣喜若狂戴上的全过程。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特写。
顾明月脖子上的项链,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并排放在一起。
旁边附上了两份鉴定证书。
一份,是顾明月脖子上那条的,上面清晰地写着:仿制品,材质为锆石与合金,市场估价不超过五百元。
另一份,是那条真品的,上面写着:天然钻石与铂金,附有设计师签名与唯一编号,拍卖成交价:八百万。
视频的末尾,是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究竟是谁,在说谎?”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明月和她身边的沈凛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有嘲讽,有恍然大悟。
“啊——!”
顾明月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彻底崩溃了。
她疯狂地去扯脖子上的项链,那条她刚刚还视若珍宝的东西,此刻却像是烙铁一样烫人。
“假的!是假的!是顾念慈陷害我!凛哥哥,你相信我!”她哭着去抓沈凛的手。
沈凛却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甩开了她。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两份鉴定报告,又看了看顾明月脖子上那条廉价的仿制品,再回想起自己刚刚在寄卖行里看到的、标价八百万的真品。
一个荒谬又冰冷的事实,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被骗了。
被这个他一直护在手心,以为纯洁善良的女孩,骗得团团转。
而那个被他鄙夷、被他厌恶、被他亲口说“面目可憎”的顾念慈……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真话。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我平静的脸,想起了我毫无波澜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麻木,而是看透一切的悲凉。
“顾……念……慈……”
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我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而我,正坐在王律师的办公室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看着屏幕上同步直播的“盛况”。
汤圆趴在我的腿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王律师站在我身边,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顾小姐,顾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断崖式下跌了。按照我们的计划,三天之内,就会跌停,然后被强制退市。”
我点点头,抿了一口茶。
“沈家那边呢?”
“沈先生的父亲已经勃然大怒,正在动用关系压下媒体的报道。不过,没什么用。我们准备的第二波、第三波爆料,会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精准地投放到各大平台。”
“很好。”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念慈,你在哪?接电话。求你。”
是沈凛。
我看着那条短信,面无表情地删除了。
然后,我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游戏,才刚刚开始。
6
沈凛疯了。
这是我从王律师那里听到的消息。
顾家倒台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经侦大队介入,财务黑洞被揭开,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罪名一桩桩被证实。顾振雄被正式批捕,面临牢狱之灾。
顾氏集团的股票,如同废纸。
银行上门催债,别墅、豪车尽数被查封。
赵兰和顾陈安,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被赶出了那栋他们住了二十多年的豪宅。
顾明月的日子更不好过。
虐猫的视频和伪造证据陷害姐姐的丑闻,让她成了过街老鼠。
她被学校开除,昔日的朋友对她避之不及。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朝她扔鸡蛋和烂菜叶。
她那张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如今憔悴得不成人形。
而沈凛,他没有管顾家的死活,也没有再理会顾明月的哭求。
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找我。
他去了我乡下的外婆家,可外婆早已被我接走。
他派私家侦探全城搜索,可我的所有信息都被王律师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城市里疯狂地打转。
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得酩酊大醉,一遍遍地打我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他骄傲的、高高在上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想不通,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脸红心跳的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决绝。
我听着这些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我正忙着我的新事业。
我用手头的资金,注册了一个动物保护基金会,名字就叫“汤圆基金”。
我开了直播,不再是为了对峙和争吵,而是为了科普动物保护知识,讲述流浪动物的故事。
汤圆成了我的“首席出镜官”,它身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褪去,但精神很好,被我养得油光水滑。
它就是最好的例子,告诉所有人,爱和善意,可以抚平伤痛。
我的直播间很快火了。
人们对我这个曾经被全网黑的“恶毒女人”的逆袭故事充满了好奇。
当我把所有的证据链,包括顾家的阴谋,沈凛的偏袒,以及我如何一步步设局反击的过程,冷静而客观地陈述出来后,舆论彻底反转。
我成了独立、清醒、高智商复仇女神的代名词。
“汤圆基金”收到了雪片般的捐款。
这天,我正在和团队开会,讨论下一个救助站的选址问题。
王律师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顾小姐,沈凛在楼下。”
我头也没抬:“让保安处理。”
“他……指名要见你,说如果你不见他,他就在楼下一直等。”王律师顿了顿,“而且,他还带来了这个。”
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沈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布的一条最新公告。
【关于沈氏集团与顾氏集团合作项目的调查声明】
公告里,沈凛以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详细披露了顾家是如何利用顾明月和他的私人关系,在合作项目中以次充好,套取资金,给沈氏造成了巨大损失。
公告的最后,沈凛宣布,沈氏集团将正式起诉顾氏集团,追讨所有损失,并且,他个人,将无限期退出沈氏集团的一切管理事务,以示对此事监管不力的惩罚。
这等于是在顾家这艘破船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也等于,他为了和我划清界限,放弃了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够狠。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关掉平板,脸上没什么表情。
“告诉他,我很忙,没空见客。他喜欢等,就让他等着。”
我继续低头看文件:“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三号救助站的兽医团队,我觉得可以……”
会议继续。
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凛就站在雨里,没有打伞,笔挺的西装被雨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身上。
他仰着头,看着我办公室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望妻石。
这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深夜,我处理完所有工作,准备离开。
王律师提醒我:“顾小姐,他还等在下面。”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了一眼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
雨下得更大了。
我拿起手机,给司机发了条信息。
“从地下车库走。”
7
我没有再见沈凛。
他那场苦肉计,在我这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倒是赵兰,我的亲生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轰炸我。
我没接,她就换着号码打。
我把所有陌生来电都屏蔽了。
然后,她开始给我发短信。
一开始是咒骂。
【顾念慈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我们养你生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爸爸要坐牢了!公司也没了!你满意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后来,变成了哭求。
【念慈,妈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求求你,救救你爸爸!他是被顾明月那个小贱人给骗了!他心里最疼的还是你啊!】
【只要你肯出钱把你爸爸捞出来,妈妈给你跪下都行!】
我看着那些颠三倒四、逻辑混乱的短信,只觉得可笑。
我将手机递给王律师。
“把这些,都存为证据。”
“这是?”王律师有些不解。
“诽谤和骚扰的证据。”我淡淡地说,“顾振雄的案子,判决快下来了吧?”
“是的,下周开庭。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初步估计,至少二十年。”
“很好。”我点点头,“开庭前,把这些短信,‘不小心’泄露给一些喜欢深挖豪门秘闻的媒体。就说顾夫人思女心切,精神有些失常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他们怎么把我塑造成“疯子”的,现在,我就让赵兰也尝尝这个滋味。
王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应下:“明白。”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顾小姐,这是关于您外公,也就是赵老先生留下的那本日记的最新调查进展。”
我精神一振:“说。”
这本日记,是我在外婆家无意中发现的。里面记录了当年我母亲赵兰是如何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当时只是个穷小子的顾振雄,以及外公对顾振雄人品和野心的担忧。
最关键的是,日记里提到,外公当年似乎察觉到顾振雄在公司项目上动了手脚,正准备深入调查,却意外“车祸”去世了。
“我们顺着日记里的线索,找到了当年负责处理赵老先生车祸事故的一位老交警。他已经退休了,他说,当年的案子,有很多疑点。刹车失灵得太蹊`巧,而且现场有一个目击证人,后来却突然改了口供,说是自己看错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那个目击证人呢?”
“我们找到了。他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们用了一些‘方法’,他终于承认,当年是顾振雄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改口,并让他全家搬离了那座城市。”
王律师将一份签了字的口供和一段录音笔放在我面前。
“顾小姐,如果这份证据提交上去,顾振雄的罪名,就不是经济犯罪那么简单了。”
是蓄意谋杀。
是杀害了我的亲外公。
我拿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手心一片冰凉。
原来,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肮脏和残忍。
顾振雄,这个男人,为了攀附权贵,娶了我母亲。又为了扫清障碍,独吞家产,杀害了唯一看穿他真面目的外公。
而我母亲赵兰,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爱了杀父仇人二十多年,还为了他和他的私生女,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真是天大的讽刺。
“顾小姐,这份证据……”
“先留着。”我打断王律师的话,声音冷得结冰,“等到顾振雄的判决下来,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再把这份‘惊喜’,送给他。”
我要他从希望的云端,再一次,摔进更深的绝望里。
我要他,在监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本想挂断,但看着那个号码的归属地,鬼使神差地,我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沈凛的母亲,沈夫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顾念慈,我是沈凛的妈妈。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沈凛,放过我们沈家?”
8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出声。
“沈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为难过沈凛和沈家?”
“你!”电话那头的沈夫人被我噎了一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沈凛为了你,放弃了继承人的位置!现在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地守在你公司楼下,搞得满城风雨!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这还不叫为难?”
“哦?”我故作惊讶,“他放弃继承权,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他守在我公司楼下,也是他自己的行为,我也没请他来。怎么到了您嘴里,都成了我的错了?”
“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沈夫人气急败坏,“我不管!你必须让他回家!让他忘了你!”
“抱歉,我没这个义务。”
“你别给脸不要脸!”沈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真以为我们沈家怕了你?你搞垮了顾家,不代表你能动得了沈家!我告诉你,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沈夫人,”我打断她的叫嚣,声音冷了下来,“给你面子的人,是沈凛,不是我。如果不是他,您现在,可能就要跟顾夫人一样,忙着给自己的丈夫找律师了。”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律师查到的东西,远不止顾家的黑料。沈家和顾家合作多年,沆瀣一气,怎么可能干净?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沈夫人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一丝恐惧。
“你……你手上还有什么?”
“我手上有什么,不重要。”我慢悠悠地说,“重要的是,沈凛的‘深情’,还能保你们沈家多久。您有时间来威胁我,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您的宝贝儿子,别再来烦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后,沈凛果然从我公司楼下消失了。
世界清静了。
几天后,顾振雄的案子开庭。
我没有去现场,只是通过王律师的转述,知道了结果。
数罪并罚,一审判决,无期徒刑。
当法官落槌的那一刻,据说顾振雄整个人都瘫了下去,是被法警拖出法庭的。
赵兰和顾陈安在法庭外哭得撕心裂肺,引来无数记者围观。
而顾明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个曾经被顾振雄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在他大厦倾塌之际,选择了彻底消失。
真是父慈女孝。
我让王律师,把那份关于我外公车祸真相的证据,匿名寄给了正在监狱里“适应新生活”的顾振雄。
我不知道他看到那份证据时是什么表情。
我只知道,三天后,监狱传来消息。
顾振雄,在狱中突发心梗,死了。
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口供的复印件。
这个男人,用罪恶开启了一生,最终,也被罪恶所吞噬。
他的死,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然后很快归于平静。
网络上,甚至有人评论:恶有恶报。
我关掉新闻页面,心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片空茫。
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
王律师带来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
“顾小姐,顾明月……主动联系了我们。”
“她?”我有些诧异。
“是的。她说,她手上有一份东西,想要跟您做个交易。”王律师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说,这份东西,跟沈凛有关。而且,是您绝对会感兴趣的。”
9
我约了顾明月见面。
地点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
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香奈儿套装和爱马仕包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衣裙。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折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坐在我对面,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像一只惊弓之鸟。
“说吧,你想交易什么。”我开门见山。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给我一百万。并且,你要公开对外宣布,你原谅我了,让那些人不要再来烦我。”
我笑了。
“顾明月,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凭什么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就凭这个!”
她把牛皮纸袋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的东西,足以让沈凛身败名裂!你不是恨他吗?你不想看他死吗?”
“我对他的事,不感兴趣。”我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但很快又颓然地坐了下去。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筹码了。
僵持了许久,她终于妥协了。
“五十万……不,三十万!给我三十万!我把东西给你,然后我马上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假千金,如今为了三十万,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真是风水轮流转。
“成交。”我示意身后的王律师。
王律师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和一张银行卡。
顾明月签了字,拿了卡,然后把那个牛皮纸袋推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我打开纸袋。
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个U盘。
照片上,是沈凛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背景是一家私人会所,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王律师看着照片,脸色变了:“这个男人……是‘宏达建材’的老板,因为生产销售劣质建材,导致多起安全事故,去年被判了十五年。”
我点开U盘。
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沈凛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那个男人面前。
“这批材料,就按我们之前说的,用‘那个’等级的。放心,质检那边,我会打点好。只要项目能按时完工,不出大乱子,利润我们三七分。”
视频的右下角,清晰地显示着拍摄日期。
四年前。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而他口中的那个项目,我恰好知道。
是城南那片著名的“楼歪歪”小区,因为地基沉降和墙体开裂问题,前年就被紧急疏散,至今还空置在那里,成了城市里的一块伤疤。
原来,那也是他的“杰作”。
我一直以为,沈凛只是在感情上傲慢、自私、识人不清。
我从没想过,他的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为了钱,连人命都可以不顾。
他所有的深情、忏悔、挽回,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彻头ikou彻尾的笑话。
一个连基本良知都没有的人,也配谈爱?
我将U盘拔出,递给王律师。
“把它交给该交的人。”
王律师郑重地点点头:“明白。”
处理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战争,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一周后,我举办了“汤圆基金”的年度慈善晚宴。
我站在台上,宣布基金会在新的一年里,将在全国范围内,再建立十个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商界精英,有当红明星,他们都是我的支持者。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
沈凛。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仿佛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和上一次顾家出事时一样,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警察径直走到沈凛面前。
“沈凛先生,你涉嫌在四年前的城南地产项目中,使用伪劣建材,危害公共安全,现在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凛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越过人群,看向台上的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解脱般的死寂。
我们四目相对。
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我读懂了。
他说的是:对不起。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话筒,对着全场宾客,微笑着说:
“各位,让我们继续。”
10
一年后。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汤圆之家”一号救助站的草坪上。
我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坐在草地上,给一只刚被救助回来的小三花猫喂奶。
小猫吃得很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汤圆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猫,体态丰腴,此刻正慵懒地趴在我身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偶尔甩一下尾巴,表示对新来的小家伙的“阅览”。
我的基金会已经步入正轨,在全国各地开花结果,救助了成千上万只流浪的生命。
我成了媒体口中的“动物守护神”,是无数爱宠人士心中的偶像。
至于那些曾经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人,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顾家,成了一个彻底的过去式。
顾振雄死后,赵兰大概是受了刺激,精神真的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顾陈安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跑到国外去了。
而顾明月,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一个社会新闻里。她因为盗窃商场,被判了六个月。照片上的她,形容枯槁,眼神麻木,再也看不出半分昔日“小仙女”的影子。
沈凛的案子,因为牵涉甚广,影响恶劣,最终被判了二十年。沈家为了保住公司,和他彻底划清了界限,甚至公开登报断绝了关系。
听说,沈夫人在他被判刑后,一夜白头。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念慈姐,有记者想采访你。”我的助理小跑过来,递给我一个话筒。
我抱着小猫,站起身,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记者问:“顾小姐,您现在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回首过去,您是否已经原谅了那些曾经伤害过您的人?”
这是个老套但又总会被问起的问题。
我抚摸着怀里的小猫,感受着它弱小而温热的生命力。
“我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值得的事情上。”我说,“原谅与否,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我能做的,是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让像汤圆和它一样的小生命,都能被温柔以待的未来。这比纠结于仇恨,有意义得多。”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也发自真心。
仇恨是牢笼,我早已从中走了出来。
采访结束后,我婉拒了所有的应酬,独自一人开车来到海边。
我脱掉鞋子,赤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海风吹拂着我的长发。
我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海鸥在远处盘旋。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牵着一条金毛犬,在沙滩上奔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背影,有些熟悉。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停下了脚步。
当他转过身时,我还是愣了一下。
是沈凛。
不,不可能。他应该在监狱里。
我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个人只是和沈凛有几分相似。他的眉眼间,没有沈凛的傲慢与阴郁,反而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平和。
他冲我友好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陪着他的狗玩耍。
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自嘲。
看来,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我找了块礁石坐下,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思绪万千。
手机响了,是王律师。
“顾小姐,有个消息。沈凛在狱中表现良好,又主动检举揭发了其他几桩经济犯罪,有重大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大概……十年后,就能出来了。”
十年。
我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十年后,他四十多岁,我三十出头。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知道了。”我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准备回家。
汤圆和小三花还在等我。
我的未来,有它们,有我的事业,有无数爱我、支持我的人。
这就够了。
至于沈凛,至于那十年后的重逢,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他,永远地,停留在了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