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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5-11-05 23:28:06

第一章 惊变

“陛下——!陛下——!”

内侍监谨言跌跌撞撞地冲进乾坤殿,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

“放肆!”

我,苏晚,南国女帝,年仅十六岁,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闻声不悦地抬起头,“何事惊慌?”

谨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几乎是泣不成声:“陛、陛下……摄政王……摄政王他……薨了!”

“哐当——”

我手中的朱笔掉落在奏折上,染红了一片字迹。

殿内死寂,只剩下我骤然加快的心跳声,擂鼓般敲打着耳膜。

“……你说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再说一遍。”

“摄政王……自三日前前往岭南道调查使臣被杀一案归来,便闭门不出……方才、方才王府传来消息……王爷……薨了!”

谨言以头抢地,语无伦次。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冲上心头,有片刻的、几乎无法抑制的狂喜——那个掌控我一切,严厉得近乎苛刻的男人,死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冰锥般的寒意。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谨言的衣领,力道之大,让他几乎窒息:“消息可确实?”

“千真万确……王府已、已挂起白幡……”谨言艰难地喘息。

我松开手,踉跄后退一步,扶住御案才稳住身形。

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强行挤出悲戚:“竟……竟有此等噩耗……谨言,去岁朕寿辰剩下的烟花呢?取来,朕要……为王爷送行。”

谨言愕然抬头,难以置信:“陛下!这……此举太过惹眼,恐招非议啊!”

“那就晚上,悄悄在寝殿后院放。”我喃喃道,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他。

谨言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看着他惊恐的模样,我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玩笑罢了。你是朕的心腹,当知朕心。”

“奴才明白……陛下不喜王爷总揽朝政,可王爷他……确是一片为国之心……”谨言低声劝慰。

我自然知道陆离一心为国。

但这消息太突然,太诡异。

陆离,那个算无遗策、武功深不可测的摄政王,南国真正的定海神针,怎么会如此轻易、如此不明不白地死了?

是阴谋?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还是……真的遭了毒手?

无论哪种,对我而言,都是致命的危机。

五年前,父皇骤逝,留下孤女寡母,若非表叔摄政王陆离一力扶持,我这皇位早已被虎视眈眈的太后傅容及其党羽夺去。

多年来,朝堂之上太后与摄政王两派相互倾轧,我才得以在夹缝中生存、学习,被他逼着成长。

如今,大树倾颓,一直觊觎皇位的太后,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摆驾,”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冷静,“去摄政王府。”

“陛下!王爷是臣子,您万金之躯亲往吊唁,于礼不合,恐惹人非议……”谨言急忙劝阻。

“非议?”

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空荡的大殿,“朕受的非议还少吗?摄政王奉先帝遗命辅政,功在社稷。朕去送他最后一程,谁敢多言!”

我不怕非议。

我怕的是,这消息若属实,我苏晚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

内有权臣,外有强敌,我一个根基浅薄、羽翼未丰的少女皇帝,如何应对?

“陛下,即便要去,也需等王府稍作准备,此刻前去,未免仓促……”

“不必等了,”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此刻前去,方能显朕心诚,也才能……看清真相。”

第二章 灵堂探秘

摄政王府门前白幡飘荡,一片肃杀。

府中下人皆身着缟素,面露悲戚,但那一双双低垂的眼睛里,似乎都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惶。

管家梁云舟快步迎出,眼眶通红,声音沙哑:“陛下……陛下亲临,王爷……王爷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他躬身行礼,姿态恭敬,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我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带朕去见王爷最后一面。”

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檀香袅袅。

那具曾经威仪赫赫、令朝野敬畏的身躯,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楠木棺椁之中。

他穿着亲王冕服,面容经过修饰,显得异常安详,与生前那双洞察一切、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判若两人。

我一步步走近棺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气味。

“陛下,请节哀。”

梁云舟垂首站在一旁,声音哽咽。

我没有回应,目光死死锁定在棺内之人脸上。

是他,确实是陆离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

可这平静,太过诡异。

“王爷……是如何去的?”

我轻声问,指尖悄悄掐入掌心。

梁云舟悲声道:“王爷自岭南道归来,便称身体不适,在书房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直至今日清晨,侍女送膳,才发现王爷他已……御医查验,说是……心力交瘁,突发恶疾……”

心力交瘁?突发恶疾?我心中冷笑。

陆离常年习武,身体强健远超常人,怎会因查案而“心力交瘁”至死?

“陛下,”梁云舟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压低声音,“王爷……临终前,挣扎着写下此信,命奴才务必亲手交予陛下。”

信?我心头一凛。

谨言立刻上前,警惕地看着那封信。

我示意谨言稍安,接过信。

火漆完好,封面上是陆离那熟悉而略显潦草的字迹:“陛下亲启”。

指尖微颤,我撕开了信封。

里面的字迹更是凌乱不堪,墨迹深浅不一,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陛下:臣命不久矣,死不瞑目。使臣一案,水深难测,牵扯……宫闱……臣遭暗算,恐难善终……南国危矣,朝中有巨奸,与外敌勾结……陛下当……当机立断,清除君侧,否则……社稷倾覆在即……臣……愧对先帝……”

信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

宫闱?巨奸?勾结外敌?我的心沉入谷底。

这封信,与其说是遗言,不如说是一道催命符!

他将最危险的线索,直接抛给了我这个最无力的小皇帝。

梁云舟在一旁低声道:“王爷归来后,曾对奴才言,使臣之死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背后恐有惊天阴谋。王爷他……定是查到了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陛下,王爷一去,朝中魑魅魍魉必然蠢蠢欲动,您……千万要小心!”

我紧紧攥着信纸,指节泛白。

面上努力维持着沉痛,点了点头:“朕……知道了。王爷的后事,便有劳梁管家费心。”

走出摄政王府,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遍体生寒。

陆离,你这一死,倒是轻松!

留下这迷雾重重、杀机四伏的烂摊子给我!

太后傅容,与陆离争斗多年,她的嫌疑最大。

还有那离奇死亡的两国使臣……梁国和郢国一直对南国虎视眈眈,此事若处理不当,立刻便是刀兵之祸!

内忧外患,瞬息间便可将我吞噬。

第三章 暗流汹涌

回到乾坤殿,我屏退左右,只留谨言一人。

“谨言,你怎么看?”我摩挲着那封致命的信,声音低沉。

谨言眉头紧锁:“陛下,王爷之死,疑点重重。那‘突发恶疾’之说,绝不可信。至于这封信……奴才觉得,王爷像是在……示警,也将陛下您……推到了风口浪尖。”

“是啊,”我苦笑,“他这是在逼我,不得不站出来,面对这一切。”

我走到窗边,望着暮色渐沉的宫墙,“明日早朝,必定是一场鸿门宴。太后那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使臣被杀一案,是关键。”

我转身,目光锐利,“传朕口谕,明日早朝,着刑部尚书与大理事卿,共同彻查此案!限期破案!”

刑部尚书是陆离提拔的人,素来中立刚正。

而大理寺卿……此人立场暧昧,与太后母家傅氏似有牵连。让他们互相牵制,朕才能从中窥见端倪。

“奴才遵旨。”

翌日,太极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龙椅上的我,以及垂帘之后那把凤椅。

果然,刚一行礼完毕,太尉杨崇便率先出列,声如洪钟:“陛下!摄政王骤然薨逝,举国同悲!然,国不可一日无柱石!梁、郢两国狼子野心,边疆震动!为稳社稷,安民心,臣恳请陛下,即刻于宗室亲贵中择选贤能,接替摄政王之位,主持大局!”

来了!

我端坐龙椅,指尖冰凉,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尉忧国忧民,朕心甚慰。不知太尉属意何人?”

杨崇深深一揖,语气铿锵:“陛下!此人须是陛下至亲,且忠心耿耿,德才足以服众!臣以为,傅老(傅润,太后之父,文坛领袖)乃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德高望重,最为合适!”

“哦?”我微微挑眉,故作疑惑,“傅老学问渊博,朕素来敬重。只是……‘至亲’?朕的至亲,当是父族母族,或是姐妹兄弟。傅老乃太后生父,外戚之身,何时成了朕的‘至亲’?”

想用天下文人来胁迫我?打得好算盘!

杨崇被我问得一怔,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反驳。

“陛下,”他急忙辩解,“傅老虽非血亲,然其忠心天地可鉴!且陛下父族凋零,摄政王已逝,母族……陛下幼年失怙,唯有倚仗傅老这般忠贞老臣,方能稳定朝纲啊!”

“放肆!”

我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声音冷若冰霜,“杨太尉!依你之言,朕这皇位,非得倚仗外戚不可?你们傅家,是欲效仿前朝故事,行篡逆之事吗!”

“臣不敢!陛下息怒!臣万万不敢!”

杨崇吓得噗通跪地,连连磕头,额头瞬间见红,“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是为陛下、为社稷着想啊!”

我冷冷地俯视着他,心中怒火翻涌。为我着想?不过是想趁机将傅家推上权力巅峰,彻底架空于我!

“既然太尉如此‘忠心’,”我缓缓坐下,语气森然,“朕便准你所奏。傅老德高望重,即日起入朝,任礼部员外郎,为国效力。”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让名满天下的文坛泰斗,去当个区区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杨崇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陛下!”他强忍怒意,“傅老威望崇高,天下学子景仰,区区员外郎之职,恐……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这好办!”

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既然礼部员外郎委屈了傅老,那就请傅老挂帅出征,替朕坐镇边疆,扬我国威吧!”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将年过八十的文弱老臣派去边疆?这已不是羞辱,而是流放!

“陛下!傅老年事已高,如何经得起边疆风霜劳顿?这……这万万不可啊!”杨崇急声道。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哀求,目光如刀,扫过全场:“另外,朕听闻太尉家藏书颇丰,多有孤本珍籍。朕近日深感学识浅薄,欲博览群书。太尉既如此忠心,便将家中藏书,悉数送入宫中,供朕阅览。”

抄家!这是变相的抄家!

杨崇身形剧震,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毒。

那些藏书是他的命根子,更是傅家经营多年的人脉和资源的一部分!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知道,我在兵行险着。

陆离已“死”,我若再不展现出强硬狠厉的一面,只会被这些豺狼虎豹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必须让他们知道,即便没了摄政王,我苏晚,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若无事,退朝!”我起身,不欲再多言。

“太后驾到——!”

殿外传来唱喏声。终于坐不住了吗?

太后傅容在宫娥簇拥下,仪态万方地走入大殿,凤目含威,扫过跪地的杨崇,最后落在我身上。

“陛下,”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哀家听闻,今日朝中有人借摄政王之死,兴风作浪,甚至口出狂言,意图不轨?”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懵懂:“母后消息真是灵通。杨太尉确有……哦,他举荐的是傅老入朝辅政,朕已准了,还给了恩典。”

杨崇伏在地上,冷汗直流,连称“不敢”。

太后眼神微眯,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更没料到我会如此“处置”她的父亲。

她脸色沉了下来。

我索性将杨崇的“提议”和我的“恩典”清晰无比地重复了一遍,包括让傅老去边疆,以及“请”杨崇献书。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脯微微起伏。

“所以,母后,”我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她面前,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

“摄政王是父皇的表弟,也是您的表弟。他留下的东西,若不能为我所用,朕宁可亲手毁掉!您最好安安分分地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别再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否则……”

我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令人胆寒的疯狂:“我怕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太后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她一直视为傀儡的少女。

她伸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你……你这不孝女!逆子!”

话音未落,她竟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母后!”

“太后!”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我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声喝道:“快!传御医!快救太后!若母后有半分差池,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群臣跪倒一片,噤若寒蝉。

谨言适时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悲声道:“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啊!退朝——”

第四章 夜探王府

回到乾坤殿,我屏退左右,只剩下谨言。

“陛下,今日是否……太过激烈了?”

谨言忧心忡忡,“杨崇背后是太后和整个傅家,还有那些文人清流……您此举,恐将他们彻底推向对立面,您的安危……”

我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谨言,我不逼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吗?陆离一‘死’,他们立刻便跳出来逼宫,何曾给过我喘息之机?政权必须尽快收回,否则,不仅是朕,整个南朝都将危在旦夕!”

我必须赌一把,赌陆离没死,赌他留下后手,赌我能在他布的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更衣,”我下定决心,“朕要再去一趟摄政王府。”

“陛下!此时再去,恐引人怀疑!”

“朕要去确认一件事。”

我目光坚定,“只有确认了,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夜色如墨,我换上一身简便宫装,只带了绝对忠诚的护龙卫统领赵勇,悄然出宫,再次来到笼罩在悲伤与诡异气氛中的摄政王府。

管家梁云舟对于我的深夜到访似乎并不意外,早已在偏厅等候。

但当他看到我身后的赵勇时,脸上那瞬间的惊讶和随即转换的悲戚,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陛下……”他躬身行礼。

“朕心中悲痛,难以入眠,想再……看看老师。”我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陛下请随奴才来。”梁云舟引我前往灵堂。

赵勇欲跟随,却被梁云舟拦住:“赵统领,陛下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对王爷说,我等……还是在外面等候为宜。”

我独自一人踏入阴森的灵堂。

烛火摇曳,将棺椁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我一步步走近棺椁,心跳再次加速。

白天人多眼杂,许多细节无法细查。

棺内之人,面容安详,与陆离别无二致。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冰凉,僵硬,确实是死人的触感。

我又仔细检查了他的手、脖颈等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无明显伤痕或中毒迹象。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陆离真的死了?

不,不可能!以他的谨慎和身手,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暗算?那封信又作何解释?

我蹙眉沉思,目光再次仔细扫过尸身每一个细节。

忽然,他腰间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平安扣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离素有洁癖,衣物配饰向来一尘不染。

可这枚平安扣的缝隙里,竟沾染着些许不起眼的……黑褐色泥土?而且,这泥土质地,不似京城所有,倒像是……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岭南道多红土,边疆苦寒之地才产这种黑褐土!

他若是从岭南道查案归来直接暴毙,身上怎会沾有边疆的泥土?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在王府“暴毙”的!他回来之后,还去过别的地方!或者,这具尸体……根本就是假的!

我心念急转,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好你个陆离!果然没死!这是在拿自己做饵,布下一个惊天大局!

连我也被你算计入局,成了你棋盘上吸引火力的棋子!

想通此节,我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松了口气,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好,你要演戏,朕就陪你演到底!

我猛地扑到棺椁旁,毫无征兆地放声干嚎起来:“王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您走了,丢下晚晚一个人可怎么办啊——!您这狠心的人啊——!呜呜呜……”

声音凄厉,情感饱满,在寂静的灵堂里回荡,估计外面的梁云舟和赵勇都听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我一边嚎,一边暗中使劲揉眼睛,直到眼眶通红,泪水涟涟,才作罢。

喉咙干得冒烟,心里把陆离骂了千百遍。

做完这一切,我才脚步虚浮,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踉跄着走出灵堂。

“陛下!”赵勇连忙上前搀扶。

我依靠着他,泪眼朦胧,气息微弱:“赵侍卫……回、回宫……朕心甚痛,需静养……传旨,王爷停灵结束,即刻下葬,朕……不忍再来相送……”说罢,又是一阵悲恸。

梁云舟躬身送行,表情复杂:“陛下保重,王爷……定不愿见陛下如此伤怀。”

离开王府,坐在回宫的轿辇上,我擦去眼角的湿润,脸色瞬间恢复冰冷。

陆离,你既然设局,那朕就替你把这潭水搅得更浑!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第五章 风暴前夕

翌日清晨,我刚梳洗完毕,谨言便来禀报:“陛下,太后娘娘……凤体已无大碍,今日早朝,她也去了。”

我嘴角微扬:“知道了。看来,昨日的‘刺激’还不够。”

太极殿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

太后傅容端坐在珠帘之后,虽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显然已从昨日的“晕厥”中恢复过来。

例行朝拜后,她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责备:“陛下,哀家身体不适,本不该过问朝政。然,摄政王新丧,国本动摇,哀家实在忧心。听闻陛下昨日悲伤过度,哀家恐陛下龙体受损,更恐朝政荒废啊。”

“劳母后挂心,”我淡淡道,“国事有诸位大臣辅佐,朕自有分寸。”

太后轻笑一声,语气转冷:“陛下有分寸便好。只是,如今朝局不稳,人心惶惶,当务之急,是尽快确立辅政之人,以安天下之心。不知陛下,属意哪位宗亲?”

又来了。我摩挲着龙椅扶手,眼神晦暗不明:“母后说的是辅政之人?还是……继承帝位之人?”

“陛下!”太后声音陡然拔高,“你此言何意!哀家乃是一片公心!”

“公心?”我冷笑,“母后的公心,就是急着为自己的父亲、兄弟铺路吗?”

“你……休得胡言!”太后气得拍案而起。

眼看冲突再起,殿外突然接连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和惊慌的呼喊!

“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凉州、雍州突发暴乱,流民数十万,已冲破关卡,涌入京畿之地,沿途烧杀抢掠,京都城门已闭,城内大乱!”

“报——!陛下!边疆六百里加急!镇远大将军刘子豫遭敌军埋伏,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梁国、郢国联军已连破我边境三城!”

“报——!陛下!五洲十二郡……出现万民书,称……称陛下德不配位,致使天怒人怨,要求……要求陛下……退位让贤!此刻,已有大量士子百姓聚集在宫门之外!”

三道噩耗,如同三道惊雷,接连在太极殿炸响!

殿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都惊呆了,连太后脸上都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为难以掩饰的得意和阴冷。

完了!这是所有保皇派大臣心中的念头。

内乱、外患、民怨,同时爆发!这是绝杀之局!小皇帝如何能解?

我坐在龙椅上,身体僵硬,面色阴沉如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好狠的手段!好快的动作!

这绝不仅仅是太后一党能做到的!背后必然有更庞大的势力勾结!

凉州、雍州的暴动,边疆的失利,五洲十二郡的万民书……这是要将我彻底逼入绝境,不仅要我退位,更要我身败名裂!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一一扫过殿下的群臣。他们或面露惊恐,或眼神闪烁,或幸灾乐祸,或垂首不语……在这一刻,人性的百态暴露无遗。

“呵……”我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哒、哒、哒……

我一步步走下御阶,靴子敲击金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如同死神的丧钟。

“户部尚书,李明超!”我停下脚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臣在!”一个肥胖的中年官员连滚爬爬地出列,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朕命你,即刻统筹京畿三百里内所有粮草物资,于城外安全处设立难民营,按人头分发粮食、衣物、药品!登记造册,妥善安置!欲留者,划拨荒地,助其重建家园;欲归者,发放路费盘缠!所有用度,给朕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若有丝毫贪墨、懈怠……”

我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朕诛你九族!”

李明超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陛下!陛下恕罪啊!国库……国库早已空虚,之前的赈灾款项拨下去,如同石沉大海,臣……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钱?”

我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杨崇昨日抄没的家产,尤其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孤本藏书,够不够?立刻拿去变卖!若还不够,就给朕去查!查那些平日里尸位素餐、家财万贯的勋贵!看看他们的钱,是不是都用来养寇自重、勾结外敌了!”

李明超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领旨:“臣……臣遵旨!臣即刻去办!”

“京都兵马司都指挥使,张猛!”

“末将在!”一名武将出列。

“即刻调派所有可用兵马,配合户部安置流民!维持京城秩序!凡有趁乱打砸抢烧、煽动暴乱、尤其是胆敢屠杀难民者,无论身份,给朕就地正法!镇压不下去,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一连串命令发出,快如闪电,带着森然的杀伐之气,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女帝。

最后,我看向宫门方向,眼中寒光四射:“左前锋将军,刘之言!”

“末将在!”一个年轻英武的将领越众而出,眼神坚定。他是我从小到大的伴读,刘子豫将军之子,是我目前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将领。

“朕命你,亲率两百精锐禁军,将宫门外聚众闹事者,全部拿下!逐一审讯!凡有煽动、蛊惑、为首者,无论背景,无论身份……”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声音响彻大殿:

“杀、无、赦!”

“末将领旨!”刘之言毫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甲胄铿锵。

“陛下!不可!”一直沉默的傅润终于忍不住出声,他须发皆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宫门外多是受蒙蔽的学子百姓!陛下如此滥杀,岂非自绝于天下,坐实了暴君之名?必将遗臭万年啊!”

我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冷的箭矢射向他:“傅老!朕杀的,是煽动内乱、动摇国本的逆贼!是不是受蒙蔽,审过才知道!在真相大白之前,谁敢乱朕国法,谁就是朕的敌人!退朝——”

不等任何人再出声反对,我拂袖转身,大步离开太极殿,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以及珠帘后太后那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

第六章 密室惊魂

回到乾坤殿,我立刻下令封闭宫门,任何人不得打扰,对外宣称悲痛过度,突发头疾。

“谨言,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迅速写下几道密旨,盖上随身携带的私人小印,“立刻通过暗线,将这道密旨传给兵部尚书,让他明面上调兵支援边疆,暗地里派精锐高手,速去控制凉州、雍州作乱的藩王!记住,要活的!”

“这道,传给刘之言,让他镇压宫门时,留意搜寻混在人群中的可疑之人,尤其是与傅家、太后有牵连者,秘密逮捕,严加审讯!”

“还有,让我们的人,盯死慈宁宫和傅府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谨言接过密旨,神色凝重:“奴才明白!陛下,摄政王那边……”

“他?”我冷哼一声,“他既然喜欢装死,就让他继续躺着吧!朕倒要看看,他这出戏,到底要唱到什么时候!”

现在,我必须争分夺秒,在太后一党发动最终总攻之前,找到扭转乾坤的关键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宫外的喧嚣隐约可闻,宫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傍晚时分,谨言匆匆归来,面带喜色:“陛下!有消息了!我们的人在监视汝阳郡主府时,发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深夜潜入!”

汝阳郡主苏梓,太后亲生女儿,我的“好姐妹”,一向野心勃勃。

“是谁?”

“是……是三年前被摄政王擒获的凉州藩王世子,沈如川!”

沈如川?他不是应该被秘密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吗?怎么会出现在郡主府?

我心中一震,瞬间抓住了关键!沈如川是太后一党的核心人物,掌握着大量见不得光的秘密!他的逃脱,绝非偶然!

“他们说了什么?”我急问。

“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沈如川似乎交给了郡主一件东西,然后……两人便屏退左右,行为……甚是亲密。”谨言面露鄙夷。

亲密?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沈如川是苏梓的老情人!他此刻冒险现身,必然有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苏梓!

会不会是……太后一党的罪证?他为了活命,或者为了苏梓,留了后手?

“立刻通知暗卫!”我当机立断,“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沈如川和苏梓!要活的!尤其是沈如川,他身上一定有关键证据!”

“奴才已传令!梁云舟总管亲自带人去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直到子时过后,殿外传来约定的暗号声。

谨言快步引一人入内,正是摄政王府管家梁云舟。

他衣衫沾染露水,神色却带着一丝兴奋。

“陛下,幸不辱命!逆贼沈如川与汝阳郡主已被拿下,关入王府暗牢!”

“可找到证据?”

梁云舟从怀中取出几张薄如蝉翼、用特殊药水浸泡后显影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陛下请看!这是从沈如川背后皮肤上,用秘法拓印下来的!全是太后、傅润等人这些年来结党营私、卖国求荣、陷害忠良的罪证!包括此次勾结凉雍藩王制造暴乱、串通外敌陷害刘将军、煽动学子制造民变的详细计划和人员名单!”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绢布,借着烛光快速浏览,越看越是心惊,越是心寒!

上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不仅坐实了使臣被杀是太后指使我的近身侍卫赵勇所为,更揭示了他们企图里通外国、瓜分南朝的惊天阴谋!

“好!好一个太后!好一个傅家!”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朕的好母后,好外公啊!”

“陛下,还有一事,”梁云舟低声道,“王爷让奴才转告陛下,使臣并未死亡,已被他秘密救治并护送离开,边疆刘将军亦是配合假意受伤,一切尽在掌握,请陛下放心,依计行事便可。”

果然!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这个老狐狸!

“将这些罪证,立刻复抄一份,原件严密保管。复抄件……”我眼中寒光一闪,“送去给刑部尚书!让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第七章 金殿锄奸

第二天,天色未明,我便已起身。

谨言看着我眼下的乌青,心疼道:“陛下,一切准备就绪了。”

我对着铜镜,仔细整理好龙袍冕旒,镜中的少女,眼神不再有丝毫彷徨,只剩下冰冷的决然和属于帝王的威严。

“走吧,该去收网了。”

太极殿。

今日的气氛格外诡异。大臣们似乎都预感到了什么,窃窃私语声比往日更甚。太后与傅润并肩站在最前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胜利在望的倨傲和从容。

他们大概以为,经过昨日的三重打击,我这个年轻的女帝早已心神崩溃,今日便是他们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

“陛下驾到——”

我稳步走入,登上御阶,转身,俯视众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声起,却透着一股心照不宣的试探。

“平身。”

“谢陛下!”

我刚坐下,太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宽容:“陛下,昨日国事艰难,想必陛下已深思熟虑。为免社稷动荡,百姓受苦,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早定辅政人选,或……早做决断。”她刻意加重了“决断”二字。

傅润也捋着胡须,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陛下,民心似水,载舟覆舟啊。还望陛下顺应天意民心,方为明君之道。”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如同看一场蹩脚的戏剧。

“母后,傅老,你们似乎……很着急?”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太后脸色一沉:“陛下!国难当头,岂容儿戏!”

“儿戏?”

我轻笑一声,目光陡然锐利,“朕也觉得,有些人,把国家大事,当成了儿戏!甚至当成了他们谋朝篡位的垫脚石!”

“陛下何出此言!”傅润愠怒。

我没有理会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刑部尚书,张廷玉何在!”

“臣在!”刑部尚书手持笏板,稳步出列,神色肃穆。他昨夜收到那份“大礼”后,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朕命你与大理寺卿共同审理使臣被杀、摄政王遇害一案,可有结果?”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廷玉身上。

大理寺卿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张廷玉接下来的话彻底震住。

“回禀陛下!经臣连日查证,已查明真相!”

张廷玉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南朝十六年,太后傅容,为制造事端,逼陛下退位,指使陛下近身侍卫统领赵勇,于岭南道驿站,刺杀梁国、郢国使臣!”

“哗——”朝堂大哗!

“然,使臣并未当场殒命,被及时赶到的摄政王救下,秘密医治!摄政王为引出幕后真凶,查明更大阴谋,故布下假死之局!”

“摄政王没死?!”惊呼声此起彼伏!太后和傅润脸色骤变!

“经查,太后傅容,太傅傅润,勾结凉州、雍州藩王,扣押赈灾粮款,制造流民暴动;勾结梁国、郢国,出卖军情,致使边疆告急;煽动五洲十二郡文人学子,制造‘万民书’,污蔑圣听,意图逼宫!”

张廷玉每说一句,太后的脸色就白一分,傅润的胡子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以上罪行,皆有凉州藩王世子沈如川身上所藏密信、以及被捕逆党口供为证!铁证如山!请陛下圣裁!”

张廷玉说完,将厚厚一叠证物高举过顶。

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惊呆了!

太后身形摇晃,指着张廷玉,尖叫道:“污蔑!这是污蔑!张廷玉!你受何人指使,竟敢构陷哀家!”

傅润也嘶声力竭:“陛下!切勿听信小人谗言!此乃离间之计!”

“离间?”一个低沉、熟悉、带着无比威严的声音,自殿外缓缓传来。

“本王倒想问问,太后、傅老,你们与敌国往来密信上的印章,也是别人仿造的不成?”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玄色蟒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男子,踏着晨曦,一步步走入太极殿。他目光如电,扫过之处,无人敢直视。

不是陆离,又是谁!

“摄……摄政王!”

“王爷千岁!”

群臣纷纷跪倒,声音中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陆离走到御阶之下,对着我微微躬身:“臣,陆离,参见陛下。臣,回来了。”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淡淡一句:“王爷……辛苦了。”

陆离转身,面对面如死灰的太后和傅润,声音冰冷如铁:“傅容,傅润,尔等勾结外敌,祸乱朝纲,陷害忠良,意图篡位!罪证确凿,还有何话说!”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太后喃喃自语,猛地看向我,眼神怨毒如蛇,“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和你那该死的父皇一样!你们都该死!”

傅润则直接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来人!”我站起身,声音不再有丝毫温度,带着帝王的威严,“将逆贼傅容、傅润,及其所有党羽,拿下!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所有涉案人员,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陆离率先躬身。

“陛下圣明!”群臣伏地高呼,声音震天。

侍卫涌入,将瘫软咒骂的太后和面如死灰的傅润拖了下去。

这场惊心动魄的政变,终于以我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第八章 心愿得偿

尘埃落定,我回到乾坤殿,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又无比的轻松。

陆离跟了进来,挥退了左右。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背对着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没有说话。

“晚儿……”他低声唤我的名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温柔?

“摄政王真是好算计,”我没有回头,声音平静,“连朕都被你蒙在鼓里,成了你棋盘上最显眼的棋子。”

“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走到我身后,距离很近,“唯有如此,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你……真正立威于朝堂。我知道你能做到。”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猛地转身,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终于爆发,“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以为我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以为……”

话未说完,却被他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是我不好。”

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以后,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了。”

我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

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强撑威严的女帝,只是一个劫后余生、需要依靠的少女。

“朝中空缺出来的位置很多,”我闷闷地说,“朕打算开恩科,选拔寒门士子,打破世家垄断。”

“好主意。臣定当全力辅佐陛下。”他轻笑,胸腔传来震动。

“还有,”我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做你的摄政王?”

陆离看着我,目光深沉如海,忽然,他再次单膝跪地,执起我的手,仰头看着我,语气郑重而清晰:

“臣,陆离,恳请陛下,准臣辞去摄政王一职。”

我一怔:“为何?”

他嘴角微扬,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清晰无比的情愫和坚定:

“臣,愿散尽家财,以天下为聘,求娶陛下。从此,君临天下,臣……护你一世周全。恳请陛下,恩准。”

殿内安静了片刻。

我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曾经让我敬畏、依赖、气恼,此刻却让我无比心安的男人。

风雨过后,乌云散尽,阳光正好。

我伸出手,将他扶起,迎着他期待的目光,展颜一笑,朗声应道:

“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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