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风华文轩! 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风华文轩 > 现实情感 > 潮落时未归_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5 23:27:41

我抚摸着日历上被红圈圈出的日期。

三十天后,是我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桌上,那份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静静躺着,只差一个签名。

我曾以为,爱能融化一切坚冰。可五年的婚姻,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告诉自己,再给他,也给自己,最后三十天。

如果指针走到尽头,他依然学不会回头,那我就彻底告别,再也不见。

第一章

“然然,今晚的饭局你不用等我了,我得去一趟医院。”

电话那头,顾言然的语调一如既往地简短、冷静。

我握着手机,看着一桌子渐渐变凉的菜肴——这些都是他曾经最爱吃的。

今天是倒计时的第一天,我特意提前下班,想为我们之间所剩无几的温情,做最后一次努力。

“又是因为林薇薇?”

我竭力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平和,不带一丝质问。

心里却冷笑一声:又是林薇薇。

她就像一个永远需要被照顾的瓷娃娃,总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用最脆弱的姿态,夺走我丈夫的全部注意力。

“嗯,她今天心脏不太舒服,老毛病了。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顾言然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仿佛我的询问是多余的纠缠。

“好,那你注意安全。”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桌上的菜是我花了一下午准备的?说今天是我们相识七周年的纪念日?

说了又有什么用?在他的世界里,林薇薇的心脏永远比我的纪念日重要。

我平静地将饭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

然后走到书房,拿出那本红色的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用黑色的笔,决绝地画上一个叉。

三十天,现在还剩二十九天。

我与顾言然结婚五年。

在外人眼中,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是商界新贵,英俊多金;我是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温婉娴静。

我们的结合,曾被誉为一段佳话。

可婚姻的内里,早已被一个叫林薇薇的女人,腐蚀得千疮百孔。

林薇薇是顾言然的青梅竹马,据说当年为了救他,伤了心脏,身体一直不好。

于是,这份“救命之恩”成了顾言然无法卸下的责任,也成了林薇薇可以随时召唤他的令牌。

午夜时分,我被开门时的轻微响动惊醒。

顾言然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身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还混着女士香水的气息。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看我。我闭着眼,一动不动。

“苏然,睡了?”他低声问。

我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躺进来。

属于他的气息包裹着我,曾经让我无比安心,如今却只觉得讽刺。

“薇薇她…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心里默默想:她的压力是什么?是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博取你的同情吗?

“言然,”我终于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几乎要将这暗夜吞噬。

“抱歉,然然,最近公司事多,我…”

“没事了,”我打断他,“睡吧,我累了。”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将眼角那一点点即将溢出的湿润,牢牢锁了回去。

哭泣是最无用的自我消耗。从我决定倒计时开始,就告诉自己:眼泪是留给过去的奢侈品。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下一点点凉意。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旁边压着一张便签。

“然然,抱歉忘了昨天的日子。这是补偿。——言然”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项链。

第二章 裂痕加深

盒子里的项链设计精美,钻石在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的新款。

若是从前,我大概会欢天喜地地戴上,然后给他一个甜蜜的拥抱。

但现在,我只觉得那光芒有些刺目。

我将盒子合上,随手放在梳妆台上,甚至没有试戴一下。

起身洗漱,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是苏然小姐吗?我是顾总的助理,张恒。”对方语调很客气。

“张助理,有事吗?”

“是这样的,顾总让我提醒您,今晚公司有个重要的慈善晚宴,希望您能陪同出席。”

我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

又是这种“通知”——他从不亲自问我,总是通过助理来传达他的“指令”。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回应。

“好的,礼服和造型师下午会到府上。那不打扰您用餐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盘子里的煎蛋,忽然就没了胃口。

补偿的礼物,助理的通知。顾言然,你究竟是把我当成妻子,还是一个需要精心装扮后带出去展示的附属品?

下午,造型师和礼服准时送达。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们在我脸上涂抹,在我身上比划。

最终,他们为我选定了一件香槟色的露背长裙,优雅而不失性感。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疏离。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言然很自然地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今晚很美。”

他的夸赞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的台词。我朝他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那位是星辉集团的李总,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他带着我,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色人物之间。

我配合着他,露出得体的微笑,扮演着完美的“顾太太”。

就在这时,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正被几个富太太围着,柔弱地笑着。

她怎么会来?这种场合,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收到邀请。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顾言然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怎么来了?”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顾言然回答得很快,但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我心里了然:怎么可能不知道。

很快,林薇薇看到了我们。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得慌乱和委屈,端着一杯香槟,朝我们走过来。

“言然,然然姐,你们也在这儿啊。”

她的嗓音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薇薇,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顾言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

“我…我听朋友说今晚的晚宴很重要,有很多对你公司未来有帮助的人。”

“我怕然然姐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会紧张,就…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说着,不安地绞着手指,目光怯怯地看向我:“然然姐,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段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是为顾言然而来,又暗示我这个正牌妻子“不中用”,还需要她这个外人来撑场面。

我还没开口,旁边一位与林薇薇相熟的太太就开了腔:“哎呀,薇薇你就是太善良了。顾太太,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薇薇这么个处处为你先生着想的妹妹。”

我看向顾言然,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果然皱起了眉,但却是对着我说的:“然然,薇薇也是一片好心。”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一片好心?他的意思是,我应该感谢林薇薇的“贴心”?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还真是辛苦林小姐了。”

“不过,我想我自己的丈夫,我还是能照顾好的。就不劳林小姐费心了。”

我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的疏离和拒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林薇薇的眼圈立刻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对不起,然然姐,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只是太担心言然了…”

“够了!”顾言然的声调陡然拔高,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我和林薇薇中间。

他的动作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而我,则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

“苏然!你闹够了没有?”他压低嗓音,话语里满是怒火,“薇薇身体不好,你跟她计较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非要让我难堪吗?”

我看着他维护林薇薇的背影,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顾言然,到底是谁在让你难堪?”我的话语冷静得不像话,“是你的‘好妹妹’不请自来,出现在我们夫妻的社交场合。现在,你却反过来指责我?”

“她只是好心!”

“她的好心,就是越过我这个妻子,来彰显她对你的重要性吗?”我一字一句地问。

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充满了探究和八卦。

我能感觉到顾言然挽在我腰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像是在警告我。

林薇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拉了拉顾言然的衣袖,哽咽着说:“言然,你别怪然然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我这就走…”

她说着转身要走,身体却晃了晃,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顾言然立刻扶住她,紧张地问:“薇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头晕…”她虚弱地靠在顾言然怀里。

“我送你去医院。”顾言然不由分说,半抱着林薇薇就要离开。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妻子——我,一个人丢在了晚宴中央。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身上的香槟色长裙,此刻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挺直背脊,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那场闹剧的主角不是我。

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我身边响起:“苏小姐,需要帮忙吗?”

我转过头,看到一张陌生却带着善意的脸。

第三章 温柔的旁观者

“谢谢,我没事。”我冲他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姿态不那么狼狈。

“我叫沈舟,是一名医生。”他递过来一张名片,微笑着说,“刚才那位小姐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表演性的人格特征,而不是心脏问题。”

我接过名片,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话,像是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表演性人格?”

“嗯,一种心理学上的概念。当然,我没有诊断,只是职业习惯的猜测。”

沈舟的眼神很清澈,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顾太太,你的脸色不太好,如果不介意,我送你回家吧。这里已经不适合你待下去了。”

他的提议很有分寸,既表达了关心,又没有过分冒犯。

我看着满场宾客——那些同情、嘲讽、看好戏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窒息。

“那就麻烦你了,沈医生。”我没有拒绝。

走出宴会厅,晚风吹在裸露的背上,带来一阵凉意。

我才发现,我的手指一直在微微发抖。

沈舟的车很普通,车内收拾得干净整洁,放着舒缓的古典乐。

“刚才,谢谢你。”我轻声说。

“举手之劳。”他专心开着车,“不过,苏小姐,恕我直言,有时候,对伤害自己的人太过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的话,正正说中了我的心事。

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有些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那是因为你还抱有期望。”沈舟一语中的,“当你彻底失望的时候,就会发现,没有什么断不了的。”

我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飞速掠过,像一场流光溢彩的梦。

是啊,期望。我还在期望什么呢?期望顾言然能在最后这二十几天里幡然醒悟?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

我换下那件华丽的礼服,卸掉精致的妆容,露出了自己疲惫的脸。

我在日历上,又画下一个叉。还剩二十八天。

那一晚,顾言然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倦容和愧疚。

“然然,对不起,昨天晚上…薇薇的情况比较紧急,我在医院守了一夜。”他试图解释。

我正在画画,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的画板上,是一片灰败的枯木,没有一丝生机。

“你还在生气?”他走到我身后,想从后面抱住我。

我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些受伤:“然然…”

“顾言然,”我放下画笔,终于正视着他,“我们谈谈吧。”

“好,你说。”

“林薇薇昨晚,真的是心脏病发吗?”我直接问道。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是…医生说是急性心肌缺血。”

“哪家医院?哪个医生?”我追问。

“然然,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不相信我?”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悦。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丈夫,为了一个‘急性心肌缺血’的病人,把我一个人丢在晚宴上,彻夜不归。”

“那位病人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我的语调始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苏然!”他似乎被我的冷静激怒了,“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薇薇是为了救我才落下病根的,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作为我的妻子,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理解和体谅?”

又来了,又是这套说辞——用恩情来绑架,用责任来搪塞。

“理解?体谅?”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我理解了五年,体谅了五年。”

“顾言然,你扪心自问,这五年来,你午夜梦回,担心的究竟是你妻子的喜怒哀乐,还是林薇薇的下一次‘心脏不适’?”

“我…”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丢下的妻子,一个必须理解你所有行为的摆设?”

“你不是!”他立刻反驳,“你是我妻子,我当然爱你!”

“爱?”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爱,就是在纪念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用一条项链来弥补?”

“你的爱,就是在所有人都看着的时候,为了另一个女人,抛下我转身就走?”

“顾言然,你的爱太廉价了,我有点看不上。”

说完,我拿起梳妆台上那个丝绒盒子,走到他面前,塞进他手里。

“这个,还给你。我不稀罕这种敷衍的补偿。”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握着盒子的手青筋毕露。

“苏然,你非要这样吗?”

“我只是累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玩这种‘你追我躲她插足’的游戏了。”

“顾言然,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转身回了画室,关上了门。

门外,是长久的死寂。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又多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日历上的叉,又多了一个。还剩二十七天。

第四章 最后的期望

那次争吵之后,我和顾言然陷入了冷战。

他没有再试图向我解释,我也懒得再开口。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早出晚归,我沉浸在我的画作里。

这期间,沈舟联系过我两次。

一次是问我身体有没有好些,一次是说他看到一个画展,觉得风格我很喜欢,便把信息发给了我。

他的关心,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了进来,却不灼人。

“谢谢你,沈医生,我会去看的。”我回复他。

“叫我沈舟就好。”他回得很快,“希望你喜欢。”

倒计时第十五天,我的画廊经纪人打电话给我。

说我之前投递的一系列名为《囚鸟》的画作,被一个很有名的艺术策展人看中了,希望能为我办一个个人画展。

这个消息让我沉寂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囚鸟》是我这五年来婚姻生活的写照——画中的鸟儿,被困在华丽却冰冷的笼子里,眼神从期盼,到迷茫,再到最后的麻木。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言然。

那晚,他难得没有应酬,在家吃饭。

“言然,我的画要办个人画展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分享,而不是炫耀。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了笑容:“真的?太好了,然然。恭喜你。”

“什么时候?在哪里?我一定去。”

他的反应看起来真诚而高兴,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们回到了从前。

“下个月十五号,在城东的‘光影艺术空间’。”

“好,我记下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埋首于文件中。

我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问问我的画展主题是什么,没有问问我这些画背后有什么故事。

他只是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记下一个日期和地点。

但即便是这样,我心里还是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画展会是一个契机——他看到那些画,看到我五年来的心路历程,会不会有所触动?会不会明白,我并不是在无理取闹?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画展的筹备中。

沈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发来了祝贺。

“恭喜你,苏然。你的才华终于要被更多人看到了。”

“也谢谢你,上次推荐的画展给了我很多灵感。”

“需要我帮忙吗?我对那个艺术空间的老板还算熟悉。”

“不用了,经纪人都会处理好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好。那我作为一个观众,提前预祝画展圆满成功。”

和沈舟的聊天总是轻松愉快的。

他从不过问我的私事,却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支持。

画展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和顾言然之间的坚冰似乎也开始融化。

他会主动问我筹备的进度,会提醒我按时吃饭。

虽然林薇薇的名字还是会偶尔从他助理的口中传来,比如“林小姐今天去公司送了下午茶”,但他至少没有再因为她而彻夜不归。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日历上的叉,一个个地增加,终于,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我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也是我画展的开幕日。

我把这两个重要的日子放在同一天,像是一场盛大的堵伯。

赌注,是我们五年的婚姻。

晚上,我看着顾言然,认真地对他说:“言然,明天对我很重要。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来,对吗?”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当然。明天,我会推掉所有工作,一整天都陪着你。”

“我们一起庆祝你的成功,也庆祝我们的纪念日。”

他俯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然,对不起,之前是我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

听着他的承诺,我几乎要动摇了。

或许,他真的改变了。或许,我不需要走到最后一步。

我看着日历上那个被红圈圈出的、唯一没有被打叉的日期,心里百感交集。

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它在你即将放弃的时候,给你一点甜头,让你以为还有转机。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甚至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我们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没有林薇薇,只有我和他。

第五章 最后的稻草

纪念日当天,我起得很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我为自己精心化了妆,穿上了为今天特意准备的白色长裙——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穿的裙子的复刻版。

顾言然也穿上了我为他准备的西装。

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今天真美。”他轻声说,“我们的新开始。”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们,郎才女貌,看起来依旧那么般配。

我笑了笑,心里那点最后的期望,被无限放大。

“画展是上午十点开幕,我们早点过去。”

“好,都听你的。”

一切都完美得像是一场梦。

我们一起吃了早餐,然后驱车前往画展。

路上,我们聊着天,气氛轻松得仿佛之前的冷战和争吵从未发生过。

到达“光影艺术空间”时,我的经纪人和一些朋友已经到了。

沈舟也来了,他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笑着对我说:“苏然,恭喜,这些画作太惊人了,它们讲述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

“谢谢你,沈舟。”我接过花,由衷地感谢他的到来。

顾言然站在我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我的腰上,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对沈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宾客渐渐多了起来。

画展的中心,是我那幅名为《挣脱》的收官之作。

画上,一只鸟儿终于撞开了牢笼,背景是熹微的晨光,它的眼神决绝而坚定,飞向远方。

顾言然站在那幅画前,久久没有说话。

我看到他的侧脸,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似乎,终于看懂了。

我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急促的铃声,在安静的展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我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他越来越紧绷的身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林薇薇。

他挂了电话,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挣扎和歉意。

“然然,对不起,我…我必须得走。”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她又怎么了?”

“她…她出车祸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现在正在抢救。”

车祸。多么有分量的两个字。

“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然,人命关天!我必须过去!”

“画展这边…等我处理完医院的事,我马上回来!”

他急切地解释着,仿佛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顾言然,”我叫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却让他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他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没忘…纪念日…可是然然,薇薇她…”

“如果我今天,不让你走呢?”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这是我最后的试探,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他为难地看着我,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苏然,你别闹了!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任性?”我自嘲地笑了,“原来在你眼里,我让你履行对妻子的承诺,是任性?”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我,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我没有再拦他。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光亮里。

那道光,仿佛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彻底斩断了。

周围的宾客都看到了这一幕,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的经纪人走过来,担忧地问:“然然,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展厅的最中央,拿起了麦克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非常感谢各位今天能来参加我的个人画展。”

“我的这一系列作品,名叫《囚鸟》,讲述的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

“画里的这只鸟,曾经以为华丽的鸟笼就是全世界,以为主人的偶尔投喂就是爱情。”

“它撞过南墙,流过血,也曾绝望过。”

“但是今天,”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幅《挣脱》上,“它终于明白,世界很大,天空很蓝,放弃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牢笼,才能拥有整片森林。”

“所以,这个画展,既是它的终点,也是它的起点。”

我说完,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雷动。

沈舟站在人群中,看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理解和一丝心疼。

他向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加油。

我对他笑了笑。

是的,加油,苏然。

画展结束后,我拒绝了所有的庆功宴,一个人回了家。

那个我和顾言然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

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我异常平静地走进书房,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

然后,在妻子那一栏,签下了我的名字:苏然。

我将签好字的协议书,和我那枚璀璨的婚戒,并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没有一丝留恋地,走出了这个困了我五年的“牢笼”。

当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那只鸟儿自由的啼鸣。

倒计时,结束了。

第六章 真相与追逐

我离开后的第二天,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式公寓。

不大,但足够温馨,视野开阔,能看到城市的车水马龙。

我的手机关机了。

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尤其是顾言然的。

我需要时间,来彻底剥离过去五年的生活。

三天后,我才重新开机。

手机瞬间涌入了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几乎全是顾言然的。

“然然,你在哪?快回我电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听我解释!”

“林薇薇只是轻微擦伤,她骗了我!我到医院的时候她根本没事!”

“然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看到那条关于林薇薇伤情的信息,我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意外。

林薇薇的手段,无非就是如此——用谎言和脆弱,一次次地试探顾言然的底线,也一次次地消耗我的感情。

而顾言然,终于在失去我之后,才看清了这个他保护了多年的“妹妹”的真面目。

何其讽刺。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直接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时,沈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然,你还好吗?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你。”他的语调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我没事,沈舟。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他温和的话语,我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就好。我看到新闻了…关于顾先生和林小姐的。”

“新闻?”我有些疑惑。

“你没看吗?顾氏集团发了声明,终止了和林薇薇父亲公司的所有合作。”

“而且顾言然的律师正在搜集证据,准备起诉林薇薇涉嫌欺诈。”

我愣住了。

顾言然的动作,比我想象中要快,也要狠。

“还有…有人拍到他每天都去你的画廊,一待就是一天。昨天,他还去了我们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找我。”沈舟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大概是查到了那天是我送你回家的。他问我你去了哪里,看起来…很憔悴。”

我沉默了。

我能想象出顾言然发疯一样找我的样子,但我心里,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就像沈舟说的,彻底失望之后,就没什么断不了的了。

“苏然,我不是想替他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

“如果你不介意,我在郊区有个带画室的小院子,一直空着,环境很好。”

“你可以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没人会去打扰你。”

“沈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就当是…一个朋友的关心吧。”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能安心画画,安心生活。

新的住处很安静,院子里种满了花草。

我把画架搬到院子里,在阳光下画画、看书、喝茶。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半个月后,我的经纪人联系我,说有一个欧洲的艺术交流项目,点名邀请我参加。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我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我回了一趟市区,去办理一些手续。

没想到,就在公寓楼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顾言然。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就那样站在楼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烟头。

看到我,他猛地掐灭烟,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然然,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眼眶泛红。

“放手。”我的语气很冷。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了,“然然,你听我解释!”

“林薇薇的事情,是我蠢,是我混蛋!我被她骗了!”

“她说她得了绝症,又说有人要害她,车祸也是她自己设计的,就为了把我从你身边叫走…我全都查清楚了!”

“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你回来好不好?”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急切而慌乱,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言然,”我平静地看着他,“这些真相,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他愣住了。

“在你为了她那个所谓的‘车祸’,抛下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她是不是骗你,骗了你多久,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而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不相信我,选择牺牲我。”

“不是的!然然,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爱?”我抽出我的手,“你的爱,太沉重,也太伤人了。我承受不起。”

“那我改!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他几乎是在哀求。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绕过他,准备上楼。

“苏然!”他从背后抱住我,身体在微微颤抖,“别走…别离开我…”

“这半个月,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闭上眼就是你离开我的样子。”

“没有你的家,根本就不是家…我才知道,我早就不能没有你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是觉得疲惫。

“顾言然,你知道吗?”

“在你一次次奔向林薇薇的时候,我也曾这样彻夜难眠。”

“在你忘记我们每一个纪念日的时候,我也曾这样心痛过。”

“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我的话,让他抱紧我的手臂,一点点地松开了。

“我要走了,去欧洲参加一个艺术交流项目,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我没有回头。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放在家里。你看完如果没问题,就签了吧。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决绝地走进了公寓大楼。

隔着大堂的玻璃门,我看到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样子。

我的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平静。

就像一场高烧,终于退去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

再见了,顾言然。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长达五年的爱情。

我的手机里,收到了沈舟发来的信息:

“一路平安。欧洲的阳光很好,别忘了多画几幅画。”

我笑了笑,回复他:“好。”

窗外,是万米高空的湛蓝。

我的新人生,才刚刚开始。

鄂ICP备2024083296号

本站所有内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权。版权声明 - 投稿声明 - 自审制度 - 免责声明